第32章 玄武精血(下)
海棠院里鸦雀无声,除了程弘和程成二人,没有人想到程弘会给程志出这样的试炼题目。
程志与族人之间的关系比较生疏,此时,除了极少数人,大多数人看他的眼光之中都带着幸灾乐祸。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程雄并未帮程志说话,只是沉默着坐在那里。
虽然族人们的试炼题目一直由执法长老拟定,家主几乎从不过问。
但是按照以往看来,程雄对程志的宠爱从来都是出人意料,此时也应该说些什么了。
由此看得出来,玄武精血对程雄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大伯,我愿意进山为爷爷寻找玄武精血,还请你重新拟定一个试炼的题目。”程渔站起身,对着程弘说道。
程弘瞪了程渔一眼,装模作样地说道:“渔儿,不要胡闹,这试炼题目岂是那么容易拟定的,一旦定下,哪有随便更改的道理?”
“那便让我与他一起进山吧!”
“渔儿,你不是不知道吧,成人试炼必须族人单独完成,否则又怎么能够算是成人试炼?”
明明知道程弘是在假公济私,可程渔丝毫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气恼地坐回了座位。
“弟,你放弃这次试炼吧,虽然无法继承家业,但至少性命无忧,将来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衣食无忧。”
说到这里,程渔又害怕程志会产生心理负担,因为这个试炼最关键的问题是为爷爷寻找能够延年益寿的玄武精血。
程立在这个地方纠结,程渔也在这个地方纠结,程志同样很有可能也在这个地方纠结。
这便是程弘这个阴谋最为阴毒的地方,就像是一个死结,死结上绑着一个“孝”字,让所有人都在这里纠结。
为了不让程志产生心理负担,程渔补充道:“至于那玄武精血,便由我进山去寻找吧。”
程志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自顾自吃饭,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海棠院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程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大,虽然族人们的成人试炼一直是你在负责,我也从不过问,但是这次我还是插一次手吧。”
“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没有必要让后辈们为了我去冒险。
“你们也不要调动家族力量进山去寻找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玄武精血,程家现在与徐、赵两家水火不容,容不得任何差池。”
“老大,你还是重新拟定一个试炼的题目吧。”
听到这里,程弘心中一阵触动,同时又万分不解。
问这世间,谁能够抗拒长生不老的诱惑?
但是程雄做到了。
为了家族安危,为了家族后辈,他毅然放弃了探寻玄武精血的念头。
程弘心中感慨万千,恭敬地对着程雄行了一礼,说道:“父亲,我知道了。”
“不必!”程志突然放下筷子说道。
人们纷纷看向程志,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志儿,你说什么?”程立面带惊疑地问道。
“我说不必更改试炼的题目,我愿意去玄武山脉之中寻找玄武精血!”
听到程志肯定的回答,人们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一致认为他今天一定是吃错了药。
按照程志一贯的性格,定然是宁愿放弃继承权,也不会冒险进入玄武山脉的。
族人们这样认为也没有错,因为程志本身也就是这样的人,连他自己也如此认为。
如果换作平时,既然无法拒绝,他一定会放弃这场试炼,但是这次不一样。
爷爷对他百般疼爱,如果玄武精血真的能够延年益寿,那冒险去探寻一番有又何妨?
程志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他唯一纠结的是玄武精血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方才他只顾着吃饭,对周围的事情充耳不闻,便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现在,他想明白了。
这个世界的许多玄妙都超出了他的认知,既然轮回这种事情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那长生不老这种事情又为何不能存在呢?
虽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但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句信念已经开始慢慢崩塌了。
谁不想获得永生呢?程志当然也想。
只不过在原来,永生对他来说就像是镜花水月,明明知道不可能,所以不会去想。
但是现在,在他的认知里,永生已经成为了可能。
程志突然想起了前些天问过冬梅的一个问题:“如果人真的可以获得长生,那我是该去努力修行以求长生,还是继续像现在这样每天吃喝玩乐?”
信念倒塌果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一刻,程志迷茫了,对生命产生了无尽的困惑。
……
“你确定不改?”程弘不可思议地盯着程志问道,“你毫无修为,进入玄武山脉之中,恐怕无法活着走出来。”
程弘这话里有几分劝阻的意思,在他的阴谋里,本来也没有想过程志会接受这个试炼。
他虽然厌恶程志,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他进入玄武山脉送死,只是想让他失去家族的继承权。
但是,程志突然的反常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那大伯你还给我出这样的题目?”程志盯着程弘说道。
不知他是在调侃还是嘲讽,总之程弘脸上一阵尴尬。
“志儿,不可逞强!”程立劝阻道,“你连修行是什么都不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去了也是白白送死,玄武精血的事情我们可以另想他法。”
“父亲不必担心,我虽然不知道修行是什么,但不代表我没有实力。如果玄武山脉之中真的有玄武精血,我一定带回来送给爷爷。”
“这些年一直生活在你们的荫庇之下,爷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也该为他做点什么了。”
程志望着黑暗中玄武山脉的轮廓,坚定地说道。
“好!好!好!”程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连说了三个“好”。
“我孙子有出息了。”程雄拍着程志的肩膀,高兴地朝着众人喊道:“你们都看看,这才是我程家的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