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林稚安有点懵了：“第9名。”
“是班里还是全年级？”
“当然是班里啊，全年级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看你后面那位何朝汐姐姐，她上次全年级第2名；你蜀黍我，全年级第9名；那位曹萌萌姐姐，班里第5名；考最差的这位欧阳婧姐姐，也是全班第7名……”
（欧阳婧：池小棠我谢谢你，你还挺会夸人的哩！）
林稚安一个个看过去，张大了嘴巴，这一桌都是什么学霸！
“所以！”池小棠把她的脑袋转过来，“你是不是作业太少了？”
林稚安可怜道：“我作业很多啊，晚上有，明天也有，每天晚上还有钢琴课……”
“肯定还是太少了，都闲得出来逛街了。”
“蜀黍！”林稚安急道，“我上午上完了奥数课，下午上完了阿拉语课，才有一点点空逛街的！”
“为了考进年级前十，一点点空也要利用起来！”池小棠正色道，“我家里有整套初中的《一课一练》这么厚一叠，《尖子生学案》24本，还有《5年中考3年模拟》36卷，每卷200多页……”
林稚安惊恐地叫起来：“你不许再说了！”
池小棠严肃道：“不行，为了你的成绩，我必须要说，我要把这些辅导书全都借给你，以后你要每天写、坚持不懈地刷题。我会监督你的，以后每次见面我都会检查考核你……不过你放心，这些都是免费的！”
坐在隔壁桌的魏霖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会跟她家长说的，带着大礼去你家搬书，一辆车装得下不？”
池小棠：“货车的话可以，轿车的话得三四辆……”
话还没说完，林稚安跳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拿着果茶跑得飞快。
魏霖跟着起身，笑着向池小棠点头致意。
随后她又与何朝汐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好像双方都确认了什么，又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
她们走后，剩下的四人经过这一闹，都有些啼笑皆非。
欧阳婧笑着说：“池小棠，你可真够损的，哪个小孩受得这个？”
“咳，我这是为她好。”
“对了，她为什么叫你蜀黍啊？”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长得比较高吧。”
曹萌萌道：“哼，我看她就是想卖萌。”
欧阳婧：“然后你给她介绍我们的时候，又说我们是姐姐，你这算不算占我们便宜？”
池小棠：“那下次我让她喊你们阿姨！”
“不要！”三个女生异口同声地道。
……
回去的时候，何朝汐说她住得远，让池小棠把她送回中午相遇的那个路口，她会让人来接。
池小棠点点头，如此最好，他也没好意思骑个破单车送人家回家。
到了唐家里新村外的巷子口，停下来陪她等车。
一时无言，两人都有些不自然。
他们再聪明，也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
对池小棠来说，如果何朝汐是个像曹萌萌那样的普通女孩，他完全可以跟她勾肩搭背，两眼乱瞄。
但何朝汐不普通，他也不想乱撩。
在阶层这种东西面前，自尊比自信更重要。
“池小棠。”何朝汐忽然开口道，“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
池小棠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没话找话，还是探讨人生？好好一姑娘，没个十年八年的玉玉症能问出这种问题？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他答道。
“喜欢它什么呢？”
“喜欢家人，喜欢朋友、同学，也喜欢学校，喜欢这个城市、这个社会、这个国家……”
何朝汐定定地看着他：“有很难割舍，愿意用生命去换的东西吗？”
池小棠疑惑地看着她，是疑惑她提的问题，但问题的答案不需要思考：“有！”
何朝汐笑了笑，垂下眼睑低声道：“我也有。”
池小棠心想，正常人都有好吧？
虽然探讨的问题不太正常，但还好你的心理还算正常。
没多久，迈巴赫驶来，接上她走了。
到一个路口准备拐弯时，迈巴赫为礼让行人停了下来，后面一辆装满废纸皮的三轮车刹车不及撞了上来。
司机下车查看，发现车尾被撞凹了一个小口，还有一块明显的刮花。
骑三轮车的是个老人，似乎知道这是豪车，吓得要跪下来求情，司机赶紧扶住。
老人不住地道歉，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叠从五毛到一百都有的零碎钱表示只有那么多钱赔，看起来大约有三四百。
司机正为难时，何朝汐下车，从老人的那叠钱里抽出一块钱，说：“可以了，走吧。”
司机只知道这位小姐冷淡寡言、不喜麻烦，但这么有人情味的事还是第一次见。直到她已经上车坐好了才反应过来，急忙回车上继续开。
……
当司机、保姆和妈妈收到她的礼物时，惊喜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大小姐一样。
妈妈甚至都哭了，捧着礼物手足无措。
只有7岁的弟弟拿着变形金刚欢呼一声，抱住了姐姐。
这次何朝汐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拎到一边，而是摸了摸他的脑袋。
后面的妈妈看呆了，喜极而泣。
虽然她不知道何朝汐殊异到何种程度，但她隐隐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是普通人。
……
这个女孩，对6岁之前的记忆很模糊，只知道爸爸妈妈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把一个小公司打造成了物联网行业的独角兽公司，市值十几亿，但爸爸却不幸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当时已经退居家庭主妇的妈妈不得不重新上岗接替职位，却因为管理不善导致人事动荡、财务紧张，股东们纷纷要求上市。
丈夫在世时心怀理想，是坚决反对上市的，但此时股东们却联合起来施压。
就在她苦苦支撑、身心俱疲时，其中一个年轻帅气的股东兼高管趁虚而入，向她发起了求爱攻势。
不到半年，妈妈沦陷了，半是利益半是情迷地再婚嫁给了那个高管。
这个继父确实有能力有手段，帮助妈妈稳住了公司的经营状况和即将分裂的局面，妈妈也将管理权交给了他。
直到这时，继父才暴露出他喜欢家暴的一面，时不时将妈妈虐打得浑身是伤，有时还会波及到年幼的女孩。
尤其是在婚后一年妈妈仍未怀孕、去医院查出他自己身体有病不能生育后，更是将家暴进行得变本加厉。
此时公司大权旁落，妈妈受他威胁控制、又畏惧人言，根本不敢提离婚，为了减少对女儿的影响，只得将他送回了乡下的娘家交给外公外婆抚养。
两个舅舅没什么本事，妈妈有钱后无数次帮扶都赶不上他们败家的速度，今天酒驾撞了人，明天开ktv赔个精光，想去海城跟妹夫混又被妈妈拒绝，早就到了差不多恩断义绝的地步，对这个从海城来的外甥女当然没什么好脸色。
至于外公外婆，这个世界上真不是所有的外公外婆都是慈祥的老人。
这女孩的外公外婆就是一对奇葩，当年就重男轻女不愿意送妈妈上学，想早早把她嫁了收一笔彩礼让两个儿子早点成家。
妈妈几乎全是靠助学贷款才坚持完成了学业，有钱后也没少孝顺。但他们尤不知足，还坚信妈妈如果是个儿子，他们早就在海城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不至于让他们在乡下守着两个败家儿子过苦日子。
因此接养了外孙女后，她纯粹是被当成了半个劳力使唤，若不是有强制九年义务教育，他们甚至不想让女孩上学——女儿都不中用，外孙女更是白养！
所以女孩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在养鸡喂猪。
这里就要说一下了，两个舅舅可不是什么养几只鸡、喂一头猪补贴家用的货色，而是眼红别人搞生态养殖赚了钱，也包了一片山地雇人来养。
他们自己不想吃苦不想钻研，当起了甩手掌柜，这养殖场能赚钱才怪。女孩待在那里的两三年也不过是勉强不亏钱而已。
很快两个舅舅就发现这个外甥女虽然年纪不大，力气却大得出奇，而且不管怎么使唤都闷头去干，生病累倒更是没有的事。
她看起来像个傻的，但成绩又出奇的好，在乡下学校里根本没人和她争过第一。
十足的怪胎！
更奇怪的是，到十岁的时候，村里人发现，天天干粗活的她，竟长得眉清目秀、晶莹粉润。
然后有一天，一个老光棍蹲在养殖场的路上，向她伸出了魔爪。
女孩一脚过去，把他踢成了终生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