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坚守本心便好
“至于这天局，你便去看看这人性的善恶吧，看完之后告诉我答案。”
谷主锦袍一挥，不待范进反应，面前的景象变的模糊起来。
片刻后待到范进回过神来，谷主已不在身边，而他此刻却站在一条街道之中。
街道中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即使他凭空出现也未惹得其他人的注意。
在范进看来面前的这些人都没有任何修为。
就像是他之前所处的那个世界一般，形形色色，层次分明。
想着范进便要迈步先观察这里一番。
但当他想迈步离开这里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分毫。
全身上下只剩眼珠还能转动！
“定身术！”
范进下意识慌了神，他还没搞清楚谷主到底要他做什么。
想要张嘴呼喊，可脑海里的话语到嘴边却出不了声。
他就像一个人形的木头直挺挺的立在街道中央，没办法动，也发出不了任何声音。
只能通过听和看来汲取周围的信息。
就这样几个时辰过去了，范进依旧在街道中央站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周围的人声也渐渐平息
“收摊了，收摊了，今天卖的还不错。”
“你那边还好，我这今天一件都没卖出去。”
“娘亲，哪里好像有个人一动不动站了好长时间。”
“这世道，大家都那么忙，谁会没事一直在那站着，你肯定是看错了，快回家吧。”
“公子下次再来玩啊，奴家下回再唱给你听。”
“你说，刘老太太他那两个儿子也太不孝顺了吧。”
“离开家这么多年了对老娘一直不管不问，只每年寄点东西回来。”
“可不是呢，刘老太太每天都念叨，他都有三十年没见过他儿子了。”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各位看官，再会！”
渐渐地街道上已空无一人，月明星稀。
只剩下范进还站在街中，回想起师兄要他看看人性善恶的话语，此刻的他心情已渐渐平静下来。
“唉，既来之，则安之。”
又是一日天明，周围再次变得人声鼎沸，大家都匆匆忙忙。
“各位看官！今日我们讲第十回：天下大乱之初，少年横空出世！”
“出摊了老李！”
“哈哈哈，我觉得今天能多卖出去一些。”
“老王，还是没有我家夫君的消息吗……”
“陈姐，吴公子来了你记得知会我一声啊……”
“哎，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直在这里站着啊。”
“孩子，你是不是走丢了，你家里人呢？你怎么不说话啊？……”
……………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白驹过隙……
这已经是范进站在这里的第十日了。
有很多人都发现这里多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也有好些人上前询问。
可范进只是一动不动，与他搭话范进也不回答他们。
这十天里他看到过太多的人从他身旁经过，他听到了太多的话语。
范进记得，第三天里有个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给自己端过来一碗菜粥，只是他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第五天里那个老太太又来了，拿了一件破旧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范进发现，他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从未感受到饥饿。
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感受到寒冷。
虽然用不到这些东西，但老太太的举动还是让范进心中一暖。
“各位看官，今日我们来讲第五十回：大战得胜归来，霸王稳坐关中！”
“老李，我这两日生意大好，今天收摊了称些肉回去。”
“哈哈哈，那当真是恭喜了。”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乖，爹爹说他快回来了……”
“映红，这里有吴公子送给你的东西……”
“刘老太太，你家孩子又给你送东西回来了……”
“哎，你看，那个孩子还在那站着……”
…………
第十一日，那老太太又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范进跟前。
手里还拿着一个粗粮团子递到范进嘴边。
满脸怜爱的说道：“来，孩子吃点东西吧。”
第十二日，有个贼人趁着天黑偷偷拿走了老太太披在范进身上的衣服……
第三十日，这日天气骤变，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
但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大家都为了生计而奔波，不敢懈怠。
“各位看官，今日最后一回：兵败四面楚歌，英雄自刎江边！”
“你不要讲了，这茶馆要改成酒楼了，以后不需要你这个瘸子在这里说评书，来人把这个瘸子扔出去……”
“老李，你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你有完没完，我知道你生意好！成天在我面前炫耀是什么意思！诚心与我过不去是吗！……”
“你不要再问了，都怪你这个拖油瓶！……”
“映红，你这是痴心妄想，吴公子又怎么会跟你这个风尘女子长相厮守……”
“哎，你们听说了吗？刘老太太死了，尸体都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待到夜深一切又归于平静……
没有人发现此刻的范进一滴泪水悄然落下。
原来那平日里，时不时来给范进喂饭加衣的便是他们口中的刘老太太。
范进心里波涛汹涌，一种苦涩之感蔓延至全身。
他在那老太太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
这一个月里人来人往，注意到他的人不少，可真正关心他的却只有刘老太太一个。
就这样一位慈祥和善的老太太，最后死了却无人问津。
她像是范进在这里感受到的一束光，如今却悄然湮灭。
“师兄，我悟了。”
范进面无表情，在心中缓缓说道。
下一刻他便迈步向着街道一头走去，这次范进的身体并未被禁锢。
范进一步一步在大学雪走着，留下的脚印片刻便被飞雪覆盖。
最终停在了一处破旧的茅屋前。
推门进去的瞬间，一股发霉腐烂的恶臭迎面扑来。
也不知范进在想些什么，面色依旧平静。
来到床前伸手抱起床上已经腐烂的尸体向着屋外走去。
就这样范进一路抱着刘老太太不知走了多远。
面前出现一片树林，范进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放在地上。
挥袖扫开了地上的积雪，一把一把的挖了起来，直到挖出一个一人大的坑。
范进将刘老太太的尸体放入坑中，小心翼翼的给她培上土。
不一会就堆成了个坟包，他双膝跪于坟包前，缓缓弓下了身子。
额头触在地上白雪融化，一股冰凉之感传来，此刻的范进并不感到悲伤。
因为他知道生老病死乃是这天地间的定律，只是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
“师弟，我又不是师尊，你这是做什么？”
就在范进又要磕头之时，谷主的声音传入耳中。
范进思绪被拉了回来，抬头向周围看去，自己已然回到了红叶谷中。
门口的两只火狮一动不动，三尸站于自己身后，脸上满是诧异的看着他。
还有自己面前的谷主居高临下，一脸调笑的看着自己。
“师兄？这？”
“放心吧，你所经历的都是幻境，现实中只过去三天而已。”
“起来吧，我可受不起师弟的如此大礼。”
听到谷主所说这一切都是幻境后，范进才长舒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跟我说说，你悟到的东西吧，若是我觉得满意，这天局就算你过了。”
谷主手中折扇轻摇，微笑着看向范进。
范进轻轻点头，也并未因谷主戏弄他而感到生气。
稍稍整理片刻思绪，看向谷主四目相对，缓缓开口
“这人性的善恶，师兄不是早就告诉我了嘛。”
“哦？”谷主微微挑眉。
“这一切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范进顿了顿，继续开口说到：
“酒馆老板将残疾的说书人扔出酒馆是恶，摊贩之间的嫉妒恶语相向是恶。”
“刘老太太的儿子不孝是恶，那妇人将怒气都撒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身上是恶。”
“吴公子对映红的欺骗是恶。”
“但同样茶馆老板却让残疾的说书人在茶馆里说书，让其维持生计，对其照顾有加是善。”
“两个摊贩之间，认识三十余年，两人之间互相扶持，多次共同度过难关是善。”
“刘老太太的两个儿子其实很多年前就死了，死前将自己的财产都交于朋友。”
“让其每次都以自己的名义给刘老太太送去一些，是善。”
“那妇人的夫君多年都未曾回家，了无音讯，妇人一人还坚持养着自己的女儿，是善。”
“吴公子并不是欺骗映红，而是后来其家道中落。”
“他担心映红跟着他，过不上自己曾经答应过的生活，所以后来不再联系，这也不算是恶。”
“刘老太太明明自己过的不如意，却见不得旁人疾苦，是善。”
“所以我的答案是，人性的善恶于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心中有恶，那眼里便装不下善意。”
“看到的尽是尔虞我诈，贪婪自私，旁人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恶意。”
“心存善意，那看这个世界便多是善举，一言一行都是出于善意。”
“无论是金刚怒目亦或菩萨低眉。”
“世界便是如此，我只需坚守本心便好！”
“师兄，这便是我的答案。”
范进目光坚定的看着谷主。
谷主翻转折扇，放声大笑，笑声回荡于整个山谷，
“哈哈哈哈，善！”
“范进也要多谢师兄教诲，不知我那地火晶什么时候给我呀？”
范进伸手挠了挠头笑着问道。
“啪！”
谷主折扇打在范进小脑袋上。
“你还真是心急，你这答案我满意，给你就是。”
笑骂着，谷主手掌一翻，一枚手掌大小的火红色晶石便出现在手中。
随意向着范进抛去。
范进连忙接住，别提多宝贝了，双手捧着感受到里面浓郁的火属性灵气，愈发的喜欢。
观察了好一会后，才依依不舍的将地火晶放入包里。
“看你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怎么师兄我还能给你假的不成。”
“行了，有了这枚地火晶你天元境也能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