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电诈踪迹
当晚，县委领导第一时间抵达现场，望着黑漆漆的建筑物顿时气得直跺脚。
“这里的负责人还有没有口气在？”
“文海书记，前面围成一团个个都是身穿厂区制服，我想可以从他们嘴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市直有关部门参与了搜寻与调查，市消防支队一大队队长和徐文海是这般概述的：
“当时火种在中心区域不断加大火势然而周遭全是易燃易爆物品，进而造成木制悬梁遇火倒塌，火种初步认定是烟头以及地面上有汽油痕迹造成的。”
县委书记徐文海经这么一提，手中燃烧的香烟猛然间被他给掐灭，县委副书记胡存祥抿嘴一笑称：
“看来有些人是不打算让我们县绩效考核如愿通过了，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徐文海当即叫来县公安局副局长李梦了解情况，胡存祥和青云在一旁不禁感慨起：
“省里下来的考核组评比政府绩效，他们已经在周边县区开展工作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上一出爆炸性新闻，无异于给咱们几个县领导当头一棒，恐怕现在香槟摆在眼前它都不香了。”
青云本想次日拿着市里出具的事故认定书去找徐文海，向他介绍常明县官官勾结的现象。
情况一再不容乐观，他现场找到书记并作了汇报：
“近期，围绕在皇岗市几个县区从事电诈勾当的团伙，已交由市公安局快速打压起来，然而今晚这把大火铁定是他们蓄意而为之。意在向政府挑明，这只是他们的报复之一！”
青云指出：
“其中，我从市纪委那里获得小道消息称，咱们的县公安局局长，政委以及琅东镇派出所所长很有可能涉嫌严重违法违纪，与这起爆炸案件的背后，或多或少这些人成了这帮家伙的保护伞。”
徐文海被气得双手插于腰间来回走动，胡存祥到底还是个明白人，他直言：
“电诈团伙日益猖獗，若是得不到某些人的庇护，是不能这么如鱼得水的！
一个地方电诈凶不凶，还得看地方管政法的松不松！同级别的咬定青山不放松，不代表上级也是这种政治觉悟！”
胡存祥暗指由上至下管政法的领导存在一些过失，这一点，徐文海自然心中是有数的，但他眼下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能指认是某某领导插手干预的。
县公安局当即一通电话不请自来：
“文海书记，我是县公安局局长廖永胜，与爆炸案有关的这些人都被带回局里一一审问，经调查他们均有不在场证明，而您要求彻查工厂附近的监控，很抱歉设备故障一直没修好。”
廖永胜如实汇报。
“是没修好还是不想修？廖局，这个化工厂四周的监控设备不是半年前批复下来了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错误呢？”
徐文海气不打一处来地询问着。
“半年前我还是县局政委，那还轮不到我话事，要是追究下来，恐怕有人吃了这笔款项。”
廖永胜面对县委一把手的质问略显从容不迫地回应着，前任县公安局局长任上落马，恰好印证了县里拨款下来而这一带的监控设备迟迟未见更换的最佳理由。
“行吧，你们县局解决不了的话，我自会和市局的暴水灵局长沟通。”
来之前就听闻这个县的公检法都是一些二流水平的干部把持着，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电话一挂断，徐文海当即仰头望着璀璨的星河一声长叹过后，跟着胡存祥往人堆里走去。
青云召集化工厂负责人以及几个声称有重大线索的工人到一块来，一听说是县委书记亲自讯问，个个都把腿和腰杆子给绷得老直老直的。
徐文海和胡存祥小声嘀咕两句，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胡存祥率先发问：
“我先问你们答，这段时间工厂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没有可疑人员经常在周边徘徊？”
众人答：
“没有！”
胡存祥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造成火灾引发爆炸的第一现场是谁负责的？”
周海亮称：
“王叔，很可惜他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头！”
徐文海点点头称：
“我听咱们县公安局廖局长说，你跟缅北境外团伙有过联系，不仅如此，还提供地方给他们！”
周海亮掩面尬笑道：
“徐书记，您在来常明县之前想必了解过吧？咱们县政法系统腐朽不堪，就连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办事员都知道与上交帮有关，廖局被县里的人取了个绰号，叫廖摆烂，他说的话十有八九蒙骗上级领导的！”
胡存祥干咳一声，大手“啪”的一声拍在壮汉的背脊上笑问：
“周海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吧，实话实说化工厂这一炸，倒是把县里一年的绩效都给炸掉了，县委要追根问底自然也符合体制内的规矩。我委派县纪委书记跑了这一带的居民做了几份笔录，他们均指认是你容留多人搞电信诈骗。厂子是执行本级和上级党委政府的一切指示，并非像以前那样与外界洽谈业务合作。”
徐文海会心一笑，当即和老胡唱起双簧来：
“咦，化工厂非对口业务谁批的？胡副书记你得好好考古一下！”
这正副书记前一句后一句的搭话吓得周海亮赶紧“扑通”跪倒在二人跟前哭诉着：
“哎呀，不知胡副书记从哪听来的谣言，我周海亮是吃农家饭长大的，能赚钱肯定赚，但绝不坑人！这是我做人的唯一底线。”
胡存祥雷厉风行“嗖”的一声闪到周海亮跟前，挂着一张笑脸弯弓搭腰扶起哭成泪人的男人说道：
“周主任呐，未经查实的言论，你且当它是一股冷空气。但是这把火铁定是那伙人搞的鬼，他们晓得你正在搞这个网络反诈项目，为了彰显他们的威严，就用了火字旁的“炸”给你也是给县委提了个醒！”
按耐不住的工人显然肚子里憋着好多怨气没有机会发泄出来，浑身不自在的表现让人看了过目不忘。
当即在几人的聊天中插了个话，一口粗气顶上心头地喊着：
“周主任是大大的良民，这些年来，他一直顶着压力不给那帮人租用咱们厂。曾有几次险些要死在那帮人的手上！县里公安不管，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据说那帮人有靠山，一山更比一山高！”
万万没想到，这头的话刚一说完，另一头火气就上来了。
周海亮“嗖嗖嗖”身子一轻晃了几下，辗转间，来到工人的身后46码大脚踹了过去，原本激动到嗓子眼上的工人突然来了个四脚朝天。
“两位书记，请别跟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工计较，县里哪有不管老百姓死活的呢？他这小子是和县里有些矛盾，所以才把火往县里带，我跟你们走，我把我知道的都和你们说！”
徐文海把态度放在这，背着手大步朝着已成废墟的厂房走去，胡存祥和青云吆喝起现场处置事故的民警带周海亮去录口供。
常明县是gdp在全市排名靠后的一个大县，五年前还是能往前三凑一凑，自从上一任县委书记主持工作这四年多以来，可谓是问题百出：
“治安差，司法公信力大幅下滑，政府拖欠教师工资，党委政府四套班子相继出现重大贪腐现象等等 。”
周海亮非常醒目，巧言令色把“情商低下”给委婉换成“大字不识一个”来形容告状的工人，又把县里面百姓对政府不满归纳为农民工和政府存在矛盾纷争，以此来形容眼下县里的局势！
在新国的官场上是非对错他周海亮了然于心，做任何事都要看对象看情况分轻重缓急，又怎能一窝蜂地把以前那种对公家愤愤不平的话说给新领导听呢。
就算想解决问题，也得由领导下沉调研，查出问题立即整改，这样领导的政绩也来得快！
然而，今晚上的这一幕反倒是引来县委书记，县委副书记，县纪委书记三大党委灵魂人物的强烈反感。
徐文海一通电话给到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是暴副市长吗？我是常明县委徐文海，今晚常明化工厂爆炸一案，初步判定是电诈团伙肆意妄为。县局上不来台面，有劳市局多出出力，不然省里下来调研，咱们常明县得拖市里绩效考评的后腿。”
徐文海一针见血道出来由。
“不瞒文海书记，市局刑侦支队已经从一帮“跑分”仔手上查实，常明县化工厂爆炸一案恐怕是琅东镇体系所为。”
暴水灵简单介绍常明县琅东镇的电诈团伙核心成员：
牛角七（绰号）：团队主管，根据“跑分仔”的供述可得出此人乃从缅北而来，专为那边提供国内情报以及从事电诈活动！曾因多次“帮信罪”锒铛入狱。
暴水灵指出：
“这个团伙平日里行走在常明县官道上，渠道非常广泛，往更深一步去思考可推断出，是整个皇岗市电诈团伙的领导者，又或者是一方领袖！”
“那再往深一些去推断，是否被认定为上交帮在领导着皇岗体系在当地肆意妄为呢？”
徐文海一语道破副市长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语来，心思缜密的推理不愧为从公安科班出身的县委书记，他显然通过一起爆炸案看出了谁是忠心耿耿，谁才是老奸巨猾。
“文海书记设想周到，水灵敬佩不已，当然了祁山水同志也是和你一样的构思，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还请你和常明县委多多支持。”
暴水灵挂断电话之后，一筹莫展的苦瓜脸伴着阴雨天的心情忽然恢复以往自信满满的鹅蛋笑脸以及阴转晴的好心态，正喃喃自语着：
“这场硬仗，又要有多少人为此付出血的代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