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请假
太皇市委书记陈瑞生主持召开市委第十七届书记会第三十一次会议。
研究决定从各县市区挑选一批德才兼备、专业精通的干部到市一级职能部门交流锻炼。
美曰其名是交流锻炼，这人一旦定了下来，要不了一个月就从借调改成抽调使用。
秦月明混迹官场十来年，岂会不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当年她也是走这个流程去的市纪委。
随即一通电话下去通知区委办主任按原定计划实施。
早期，她在一次市委常委会上听着书记的话里有话，笃定会搞这么一出，毕竟这是老生常谈的官场每一年的人情惯例！
届时，大到省委领导，小到区委领导会收到重量各不相同的信封，年轻一辈家里有钱的，自然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市委而后通知，各县市区单独举办，有市委领导参与，这样大家塞信封的对象就变得更加单一。
舜德区即将举办一次新进公务员交流会。
届时，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以及区里四套班子列席交流会。
此消息一出，瞬间在整个区委大院炸开了锅。
上一批被选去市委历练的干部，短短一年时间就从科员转实职副科！
区长没了，区人大主任和区政协主席不敢跟秦月明要这个名额。
但名额有限，表面上区委书记声称凭实力上位，私下被秦月明硬生生给扣了一个下来。
众人心知肚明。
秦月明打算向市委隆重介绍翁青云这号人物，在得知青云的老婆是省委书记的女儿之后。
引起太皇市小到处级大到厅级的领导重点关注。
市委打算通过“正规渠道”照顾一下领导的当红女婿。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前途飞升的节骨眼上，青云向区委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秦月明一听当即火了起来，没给青云说完话的机会，当即驳回青云的休假申请。
请假被驳一事很快就传到省委大院里头。
好不容易找了个喜庆点的日子和女儿女婿见上一面。
好家伙，直接让驳了回去，这个区委书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凌新月一双蹭亮蹭亮的眸子寒光一瞥，眼睛以下的部位抽象扭曲，小手攥紧捏成拳。
表面淡然自若目空一切，心里早已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通电话直接越过太皇市委，打到舜德区委书记办公室，听着凌新月冷冰冰的语气，秦月明仿佛整个人掉到冰窟里去。
“我是省委凌新月，你是秦月明对吧？怎么不给翁青云批假？”
组词造句一气呵成，面对气势汹汹的灵魂拷问。
秦月明自然不敢怠慢，这才缓缓道出不给青云批假的缘由。
凌新月愤愤而道:
“你是我一手提拔的，算是我凌新月看得起的干部，一个市委常委的价值在哪？
凌新月说这些话意外表明：“他前途大好，一切光明，少了这次交流会你就不懂得知恩图报了吗？青云是我的女婿你也是知根知底的，怎的他请假来参加我的“五十一岁”生日，你有意见不成？”
轰隆隆～宛如晴天霹雳般砸在女书记的头上。
秦月明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敞开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刹那间，眼眶微红，一撮不争气的泪水从眶边滑落。
理亏在先，怨不得别人。
秦月明这个市委常委，全是上回纪念馆的事件带来的相应回报。
现在被省委书记指着脸劈头盖骂一顿。
可见，这件事错在于自己，是她自己操之过急。
三十一、五十一、六十一这些习俗的庆生，往往是南方才有风俗讲究，意在增加地域性喜庆氛围。
对于秦月明这位地地道道的东北人来说，就算入乡随俗，但过与过都无所谓！
“新月书记，是我的问题，我向您作检讨，马上就给他批！”
秦月明放下手中的电话，惊魂未定的她直接叫来当事人到她办公室。
青云一副“苦瓜脸”伴着一抹憨憨的“笑意”来到她的跟前。
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内心深处莫名涌上一股无名业火。
一看到男人俊俏的面孔，女书记原本火冒三丈高的狰狞面孔演变成面带微笑的亲切。
可她本人心里仍不舒服地咒骂起:
“好你个翁青云。你直接说给岳母庆生不就得了嘛，还非要整个探亲的理由。真当秦州省处级以上的官员不知道你们这层关系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赚得凌新月的青睐，你小子一下子就给我整回解放前。”
书记不说话，他这个下属更不敢先蹦出一个字，眼看局面就要僵在这里，秦月明抿着一嘴的冷笑嗔了一句:
“青云同志，你真叫我又爱又恨呐，你请假就直接跟我说明原因，我答应过芸夏要让你进第一梯队飞升，你倒好，给省委书记庆生这件事干嘛给我留了一手，叫我以后该如何面对新月书记呀，行吧，明儿起你就休假去吧！”
秦月明能够跻身市委常委，芸夏功不可没，小两口对她而言就是平步青云的贵人。
考虑再三，决定不仅给他七天的假期，还丢出一个钱里钱气的信封。
随着她剑眉挑动，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冷冷的怪笑涂满在脸上说道：
“替我向你岳母道个歉，人情社会，南方人过生日就图个吉利，小小心意，还望她老人家不嫌弃。”
青云接过厚厚的信封袋，打小在农村里干惯农活。往手上一抛掂量一下估摸着也得有个半斤的重量。
上一回，芸夏试探性塞了一个信封却被她给巧言令色退了回来。
前些天她来找芸夏，不知不觉又塞了一个没要。
今儿个，她又整这一套，这还是当年那个软硬不吃纪委女将么？
没成想，她也玩起了江湖客套的打点工程。
红工党第十九届党代会召开以来，反腐倡廉一路扫荡至各省、自治区、直辖市。
肚子里有点油水的官员都如履薄冰地过着每一天。
一想到这儿，青云当即把信封退还给秦月明。
随着他面部狰狞、语气阴森。
“月明书记，礼太重了，我看呐，你办公室里那大半包铁观音就很不错，就它了。”
秦月明听了以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心想:
“翁青云是谁啊？吴芸夏的老公，凌新月派来基层盯梢的傀儡，他的言行举止多半都是这对母女所教的。晋升副厅多亏有他，最好不要招惹他，否则等同于惹了凌新月。”
“好吧，青云同志，你可真会选啊，八十块一包的茶叶，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呀。”
青云闻言扑哧一笑，仿佛秦月明的一举一动都被芸夏这个“飞机场”给说了个正着。
昨天夜里，青云还沉浸在该如何和岳母相处的社死画面。
芸夏一口皓齿咬在青云的二头肌上，撕裂的疼痛瞬间把青云给拉回现实世界。
妻子嘱咐:
“明天区委书记会接到她妈妈的电话，铁定会找到你。假是肯定给你批的，但作为官场的人情世故，送信封是铁定少不了的。
况且还是像她这种有野心想往上爬的女官。
果断拒绝她！”
芸夏表示这是凌新月的指令，青云一听岳母亲自发话，哪怕秦月明塞个百八十万，也不能动一点歪脑筋。
回到现实，区委书记办公室传来男人的憨憨笑声。
“臭小子，笑啥呢？”
“月明书记，您放心吧，我妈说了，只要您的屁股是干净的，她倒是愿意给您换个新马桶！”
秦月明“啊”了一声，心里纳闷道:
“新马桶？”
直到现在，秦月明才体会到省委书记对自己的用心和期望。
前不久，她策划的团建活动一举扫清舜德区的蛀牙害虫。
市纪委向市委作了详细报告，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将秦月明刻画成一名敢打敢拼、公私分明的巾帼形象。
省纪委林源书记三番五次向凌新月要来秦月明，想让她担任省纪委副秘书长（副厅级）。
凌新月没有批准他的请求，这位女官固然能干，留她在基层还能多照顾一下青云。
……
画面一转
青云陪着芸夏到商场狂购，大包小包塞得满满一车。
给位高权重的岳母庆生，不能过于吝啬！
青云一手拎起沉甸甸的礼盒也不管多少钱。他在想:
“要知道，现在你的一切都是她给的，没有她在秦州省，你算个屁！”
结账时，一看消费账单花掉3个w。
芸夏埋怨起青云，她老妈她还不了解嘛？当即小嘴“噼里啪啦”怼起:
“你视金钱如粪土啊？买什么冬虫夏草、人参燕窝，她根本不吃这些东西！”
青云瞪大双眼望着已经气得不行的妻子，呆滞的神情逐步凝固起来。
伴着“啊”了一声回复：
“对不起，芸夏，我不晓得你妈妈不吃这个，可是，刚刚你干嘛不拦着我啊？”
“拦得住你嘛？你不是说咧，你翁青云想做的事，十台bba都拉不回你这头蛮牛。”
“那咋办，拿去退了？！”
“算了，先不急，我问过服务员，他们说七天内不影响二次销售可以退！咱们先拿上去给咱妈庆生，我笃定她会让我们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带回来！”
好一招借花献佛、不费一针一线。
青云趁妻子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吻了她一脸。
丈夫的突然袭击整得芸夏脸红心跳，羞答答地锤了他一下，扭头走开了。
“哼哼，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跟个小女孩一样哼哼唧唧。”
话一说完，芸夏的音量紧张接着传来：
“还不快点搬东西上车，难道让我这个淑女搬嘛？”
青云笑而不语，粗枝大叶的手臂三下五除二就把礼盒倒腾进后备箱，还十分嚣张地拍了一下芸夏的屁股。
“哟，还是咱老婆的屁股有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