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向冰雪封天的京都今年是难得的好天气,就像是在万里冰封的山峦之上裂开一道缝隙,长出一朵娇艳的桃花,让人心旷神怡。
京都东直门外十公里处
一列由四辆马车组成的小车队远远行了过来,前头还跟着一支立着王字大旗的军队,小车队本想着在官道上排队,跟着军队等着入城,但被谢瑾安拦了下来。
谢瑾安坐立于马上,眼睛眯了眯望向远方,对着车队挥了挥手,“停!让凌王的军队先行,我们晚半日再入城!”
车队得了命令,原地休息,谢瑾安也派人给王琰递去消息,说要与他分道而行之事,王琰得了消息,看在谢瑾安一路上将自己车队多数的粮食都让给了军队的恩情,便和他匆匆告别,先进了城。
谢瑾安拿着自制的望远镜远远的看了看那高耸的牌楼,上书两个大字东直门,两边各树着后庆的大旗,看起来好不威风。只是~
“哇哦!”谢瑾安跳下马车,将马车顺手绑在一旁的树上,心里暗暗感叹,面上一脸惋惜,对着车里的人说:“这京都好像看起来占地连闵州半个地界都没有!”
车帘掀了起来,露出一张满是美丽漂亮的姣好面容,那人望着京都高耸的城墙,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京都,我又回来了!”她款款下了车,走到谢瑾安身边。
徐青青微微一笑说道,“这京都是万朝之首,虽是占地不大,但却是极尽繁华之地,京都又名望京,分东西两市,望都城中心便是陛下所住之地,咱们如今从东直门入城,这路上东市所住皆是百姓布衣,西市则住的皆是皇宫贵族!东市之上又有十八条弄堂又名东十八堂!西市又有十八条街巷,两市共有三十六条街巷弄堂拱着中间的大庆宫殿,故而望京才坐定这周边这几国之主的地位!”
谢瑾安拍了拍脑袋,“也就是说让咱们从东市进皇宫?可这黎王府在何处啊?”
“此事我幼时曾听过,黎王最喜与民同乐,就连他的府邸都建在东市的长昭巷之中!”徐青青说着,给谢瑾安斟了一杯香茶。
“既然在东市建的,那就说明占地面积不大!还好咱就~”谢瑾安端起茶一饮而尽,说着回头看了看自家的车队,“现在就剩下两辆马车了!我记得出门卫管家不是给咱装了十辆车吗?”
“可夫君一路上施舍穷苦之人,又把两车食物送予了凌王殿下的军队,如今能留下这些车已是不错,还包括你我和孩子,大夫,仆人,还有一些要紧的衣物钱粮!”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足足走了三月有余,咱们不是还打过野味,吃过河鲜,也算是什么都见识了!”他说着看了看天,从怀里掏出一个日晷,放在有光照之处,蹲在一旁看了看,转头对自家夫人说,“你带着孩子先进马车了,我们到时间了!该走了!”
谢瑾安说着把夫人扶回马车之中,带着马队归到官道之上,等着排队进城。
谢瑾安望了望前方看不到头的队伍,跳下马车,随手拉了一位也在排队的小哥,“这位小哥,打扰了,怎的最近进城人这么多?我看前面的队伍排的甚长?”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谢瑾安,开口道,“陛下在西武门率文武百官静候凌王殿下凯旋,所以早在一个月之前这西武门就已经只需进不许出,戒严了!我们也等着进城!这位兄台,看样子是富贵人家?”
谢瑾安打着微笑,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塞到小哥怀里,“哪里哪里!小哥笑纳,家乡的一点特产,京都里有亲戚,特意带了妻小上京投奔!这不进城了总得穿些像样的衣衫不是!再说了富贵人家听说都住在西市不是?”
小哥揣好瓜子,嘴角撇了撇,手指了指东市的大门,“话是这么说,可咱东市也曾有个富贵人家,听说还是一位王爷!”
“哦!”谢瑾安睁大了眼睛,拱了拱手道,“小弟我自幼在外地长大,还不知这东市居然住过一位王爷,那是~”他向上拱了拱手,“陛下哪位皇子啊?”
“哎哎!不是,那位王爷比陛下还大的,嘘!”他四处看了看,“听说是陛下的皇兄,辞了那西市的繁华,特意在咱们东市建了宅子,不过,那位王爷和王妃仙逝已久,那宅子听说也一直被封着!”那小哥惋惜的摇了摇头,“小时候我还吃过王妃娘娘给我的糖葫芦,可惜啊,真是可惜及了!”
“哎!喊你呢!文碟呢?叫什么名字,马车上是什么人,通通下来!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谢瑾安被眼前的卫兵拉扯了一下,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眼前的两人上来。
这时那个和自己聊天的小哥拉了拉谢瑾安的衣角,小声说道,“小兄弟!别招惹他们!官爷一向有理!”
“在这!文碟在这!车上是在下的妻小!”谢瑾安满脸堆笑地递上自己的任职书和文碟。
被其中一个小兵一把夺过去,嘴里还振振有词,“什么~我~??”
那个小兵死命地揉了揉眼,又仔细地看了看谢瑾安的脸,一把把自己那个想要掀人家车帘的兄弟拉了回来,二话不说就给他一巴掌,而后拉着自己兄弟噗通一下单膝跪在谢瑾安面前。
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文碟和任职书递给谢瑾安,“小人不知大人到此,出言冒犯,大人~大人恕罪!大人~大人恕罪!”说话间额头上的汗珠不住地落。
也不知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失礼的话,也不知道新上任的府尹大人是个什么脾气,这要是搁上一任,早就让他俩脑袋搬家了,他俩好不容易熬到上一任那个吸血的府尹下台,这好巧不巧地又对新上任的大人出言不逊。
这以往啊,东直门走的都是平民百姓,也只有平民百姓能走,那些个富贵人家啊,大人,王公贵族一向只走西武门的,今天是斜了什么门了,碰上一尊笑面佛。
谢瑾安扶起两位跪着的人,嘴里说,“不知者不怪!”收好自己的东西,拍了拍其中一个小兵肩膀说,“你认不认识黎王府?”
小兵吓得脑袋一通摇,倒是年长的拉过他,走到谢瑾安面前,笑脸说“小的知道!小的带您去!您请!”
谢瑾安翻身上了马车,拽了拽缰绳,对那两个小兵说,“你们继续,不要耽误了进城人的事情!”
随后低声对身后帘子里的人说道,“夫人,我们走了!”
老兵小心翼翼地骑着马跟在谢瑾安车队旁,也不知该说什么,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倒是谢瑾安打破了尴尬。
“这自黎王去世后,黎王府都由谁来照料?可有人打扫过?”
“陛下每年都派人到宅子里打扫,只是屋子许久没人住,少了些生气!”
“您也是王府旧人?”
“小的我原是府上的兵丁,王爷走后,府里都被遣散,我们也被编入飞龙卫麾下,但小的年纪大了就出了编制做了个守城兵!”老兵说完一脸惋惜。
“那便是黎王府吗?”谢瑾安眼尖看的前方的那块牌匾。
“是是是!那里便是黎王府!”老兵有些激动,却看见门口站了几个仆从模样的人,见谢瑾安驾车前来赶忙迎了上来,齐声道“主子,已经收拾妥当!”
谢瑾安回身对老兵说声多谢,之后吩咐下人将夫人和少爷小姐先带下去休息,自己则在王府门口转悠了一会儿。
谢瑾安撑着下巴,望着匾额说,“啧!干娘的字是真不差,骰子叔,你说我这宁远伯爵府的牌子挂在哪里?会不会有些喧宾夺主了!”
骰子低声道,“主子,如今陛下将黎王府邸赐给您,就是想让您把牌子换下来!什么字都好!”
“哎呀,这可难办了,我着实喜欢这三个字的!对了,找个木匠过来,我有一个主意!”谢瑾安不自觉地摸了摸眉间,嘴角微微上翘。
“冒昧问一句,大人您是?”身边传来声音,倒把谢瑾安吓了一跳,谢瑾安回身一看却是那个老兵。
本以为那个老兵早走了,但是那个老兵却转了个弯,躲在角落处看着谢瑾安望着那黎王府的牌匾发呆,至少在他的角度是发呆。
“我吗?”谢瑾安回身让过他,拉着老兵一屁股坐在了黎王府的大门口,老兵起初不敢,连连后退,到底是抵不过年轻人,被谢瑾安按着肩头坐在了台阶上。
谢瑾安手指往后指了指,“我将会是这座宅院的主人!”
“您是这宅子~,可这宅子是黎王殿下的老宅!”老兵说话有些颤抖,“您不过是~”
“我知道!陛下将这宅子赐给我!怎么说呢~”谢瑾安摸了摸下巴,微微笑了笑。
谢瑾安“这宅子的原主人是我干亲的父母!所以陛下将这宅子赐给我,还将我调来京都!您能听明白吗?”谢瑾安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从腰间递给老兵一枚碎银,“今个多谢你带路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说完又转身指挥起那些“哎哎哎,东西往那边搬,不是,我让你去找木匠,你~”
老兵攥着银子从台阶上起来,还用袖子擦了擦,嘴里喃喃道,“殿下的孩子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看见殿下的亲人,真是久违了!哈哈哈!咳咳咳!”他捂着嘴巴咳嗽了几下,带着笑翻身骑马离去。
黎王府里
谢瑾安三步并作两步坐在了大堂的椅子上,喝着仆人送来的茶水,对三九说“去吩咐厨房~不对让厨娘休息休息吧!咱们府上也该召些新人,去贴公告,召些人来!骰子叔呢?”
“主子,骰子管家在后院,三七去后厨做饭去了!十三去街上走落那些铺子去了,那些掌柜的还都不清楚咱来的事!”三九回道。
“嗯?三七下厨了,还是三七可爱些!让他多做些吃的!他~”谢瑾安兴奋地报上自己想吃的。
“三七说了,一路上夫人和小少爷小小姐都没吃什么好的,所以这第一餐是为了给他们改改伙食的!所以老爷您还是上外边吃吧!”
“嗯?”谢瑾安眼睛一撇,看见三九把自己喝剩的茶水也端走了。
谢瑾安气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三九离去的方向喊道,“哎!这府里谁是主子?你们这么对我,我把你们都辞了信不信!”
不一会儿,三九托着托盘过来,谢瑾安一看盘子里是一个钱袋几,顺手取过,三九将托盘背在身后,冲着谢瑾安拱了拱身子说,“主子,这是夫人给您的银钱,说是让您吃好点,毕竟刚来京都,什么好东西都是要尝尝的!”
谢瑾安把钱袋揣在怀里,起身假意拍了拍身上的浮土,“行吧!你去告诉她好好照顾两个孩子,我去去就回!”
东市
谢瑾安手里拿着一个烧肉火烧,一边大嚼特嚼,一边在一个面摊前停了下来,指着眼前的面对面馆老板说,“嗯嗯!老板这个面给我来一碗!”说着又啃了一口手里的饼。
谢瑾安找个了空桌坐了下来,吹了吹桌子上的灰,和老板聊起天来,“老板,您老在这街头干了多少年,您这面的香味真是一绝!”
“小哥,您是新来的吧!老夫我在这街头少说也干了十几年了,这面的味道也在这东市是有名的一号!我给你说~”老板将面端到谢瑾安面前,低声说,“以前黎王爷也爱吃我家的面呢!”
“哦!”谢瑾安假装吃惊,夹了一筷子面往嘴里送。
老板用围裙擦了擦手,坐到谢瑾安面前说,“难怪你个小娃娃不知道,看你的年纪肯定不知道黎王爷,黎王爷是当今陛下的哥哥,不过~唉,不说了,面都凉了,小哥你好好吃,看你新来的,这碗吃完了给我说一声我再给你加!”
“哎哎!那就多谢您老了!您做的东西不仅味香而且味好!真不错!”谢瑾安斜眼看了看那个老板,嘴角勾了勾,又慢条斯理地吃起面条来。
谢瑾安其实已经吃了一路,而且这一路上几乎大家都会提到黎王的名字,但是又讳莫如深,谢瑾安本想着能进一步知道自家干爹干娘到底有什么过去,当个八卦听听也是好的,不过他在找人,准确的说东市的百姓基本上都称赞自己干爹的好,但这对皇帝来说可不是好事,皇帝的血卫无处不在,这随随便便一个刚来京都的人都能随意对他说起先黎王的故事,这种情况居然不管。
谢瑾安喝完最后一口汤,留银子在桌子上起身便走。
待他走后,那老板收起银子,冲着在不远处阁楼之上的人点了点头。
虽是冬季刚过不久,但好在春季将至,万物复苏,京都繁华,人群熙熙攘攘。
路两边各色店铺琳琅满目,谢瑾安一路上闻着各色食物混杂在一块儿的香味,悠哉悠哉地在人群中穿梭着。
一眨眼功夫手里又多了几个刚出炉的饼子,拿着油纸包好,他一边脸上带着笑往前走着,一边心里盘算着身后那几个跟着人的身份。
至少有三波人跟着他,一队人是自家的暗卫,一队人脚步很重,明显的是他们跟着谢瑾安属于那种直直地跟着,也就跟在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队人他不清楚,但是好像在这众人之中冥冥有双眼睛看着自己。
“嗯?应该就是这里了!”谢瑾安看了看眼前的茶楼。
踏脚便进,这人来人往的酒楼,中堂之上正有一说书人在大讲特讲,那板子敲得邦邦响。
谢瑾安寻了个位置坐下,叫了碟小吃,观赏起来。
“要说这逍遥大侠出了~”说书人声高震天讲着谢瑾安在闵州写的话本子。
“?”怎么这京都也有人听这话本子,本就是说个消遣,怎么好像看的人还不少?
谢瑾安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听客们刚刚津津有味地听着。
看来这大红电视剧写成的话本真是没错,谢瑾安不觉得又想起过去的事情,在此时被楼上一声尖叫拉回了现实。
“来人啊,死人啦,这里有个死人!”
谢瑾安端茶杯的手抖了抖,唉,死人就死人还非得吼的大家都知道,去报官不好吗?
“快,去报官!”
哎呦,真是不幸,谢瑾安随着人群凑上前去看,只见那二楼的房门大敞着,里头好像坐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袖口却是镶着金丝,富贵人家?那人似乎,谢瑾安啃了口带来的饼,嗯?谢瑾安还没细看却被后面的人拽了一把,推搡到一旁去了。
几个身穿青蓝长身罩甲,腰挎长刀,脚蹬革带皂皮靴军士模样的人将二楼的百姓驱散,驻守在那二楼出了命案的房间口。
“天机府办案!闲人回避!”为首的人掏出自己的令牌亮给众人看。
谢瑾安啃了口饼,蹙了蹙眉,嘴里念叨“天机府?”
这天机府不是专管皇家事的吗?怎么连一个茶楼出了人命案子都要管,莫不是专程从西市跑过来的。
这时一个人大步上前,从他所背的匣子里掏出棉制的手套,似乎仔细地在尸体身上翻找什么。
谢瑾安眯了眯眼,将手里的饼子吃完,剩下的衙役也开始对在茶楼里的人一一盘问。
“我?我就是来看热闹!到这茶楼里听听戏!”谢瑾安摊开双手,无奈的摇了摇头“谁知道我一壶茶没喝完就出了这事情!”
“你很面生?”询问谢瑾安的飞龙卫疑惑地看着谢瑾安,手按在刀鞘之上。
“我?”谢瑾安指了指自己,“家在闵州,今日才到的望京,腹中饥饿,出来寻些吃食!”谢瑾安说着眼神却飘向二楼,只见那个验尸的飞龙卫出来和为首的人不知说着什么。
谢瑾安抬了抬眼帘,举了举手,“在下有一事想说,可能对案子有帮助!”
为首的飞龙卫大踏步走到谢瑾安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谢瑾安,指了指谢瑾安,问道,“你且说来!”
“刚刚在下看热闹的时候在屋子里闻到一股鱼腥味,不知两位可有注意?”谢瑾安说道鱼腥味的时候,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
“好像是有!”那个背着箱子的飞龙卫点了点头说。
“那就巧了,在下刚刚喝的茶里也有鱼腥味,可以问问这店家这批茶经过谁手,又被谁喝过,说不定楼上那位是被毒死的!”谢瑾安说着想着自己刚喝的那杯茶差点没吐出来。
那被箱子的人对为首的飞龙卫说,“校尉,卑职觉得他说道有理,要不要把店家铐回去…”
为首的人面露难色,低声回了句,“这茶楼是九王爷的私产,咱们大人还未到任,咱们没这个权利去审问…”他话没说完,却见谢瑾安在怀里摸索着什么。
“不用等了,本官来了!”谢瑾安从怀里亮出府尹令牌给二人。
为首的接过令牌细细看了看,拉着背箱子的人后退两步,躬身作揖,“卑职杨夏见过府尹大人!”说完拽了拽身边那个背箱子的。
背箱子的不情不愿地冲着谢瑾安迅速俯身拜了拜,“卑职赵简见过大人!”
听见自己老大都叫眼前的小伙子大人,众人纷纷停了下来,整齐划一地面向谢瑾安方向,躬身作揖道,“卑职拜见府尹大人!”
谢瑾安收回令牌,点指了几个人。
“你,去将茶楼暂时查封!”
“你,将尸体带回府衙,由仵作做进一步尸检!”
“你,将店里相关人等都带回府衙问话!”
谢瑾安环顾四周看了看,对杨夏说,“要是盘问完了,就把人都放了,省的惹来更多热闹!”
“嗯?!”谢瑾安食指挡嘴想了想,指着那个背箱子的“你,跟我上楼再看一遍现场!”
背箱子的看了眼杨夏,不情不愿地跟在谢瑾安身后上了楼。
尸体已经被抬走,但屋里的味道还在,谢瑾安回头看了看背箱子的,“赵简?你箱子里有没有姜片?给我一个!”
赵简从她箱子里取出姜片递给了谢瑾安,谢瑾安接过便含在了嘴里。
谢瑾安从里屋开始翻起,一边找着一边问赵简,“不过是普通的人命案子怎么惊动了天机府的飞龙卫了?还是说这死的人是皇亲国戚?商贾富贵?”
谢瑾安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杯,茶壶里的茶已经差不多喝完了,但是茶杯还有余温。
窗子上还有一道剐蹭的痕迹,像是,谢瑾安皱了皱眉,靠近闻了闻“鱼腥味,鱼油?”
“大人说什么?”赵简一愣还没想好刚刚的问题怎么回答。
谢瑾安挥着手想把味道驱走,没用,便捂了捂鼻子说,“看来这屋子不止死者一个人!屋子暂时封起来,回去等仵作验尸之后再看结果!”
“死者原是八王府的管家,吴峰!”
谢瑾安骑上飞龙卫给他牵来的马,回身看了看那个背箱子的赵简,歪着脑袋看了他几眼,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自己近些,谢瑾安抬了抬眼帘,回忆了一下,“你是说?那个陛下胞弟,死在冷宫的八王爷?他府上的管家?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十余年了,八王府不是早就被封了?”
“是这样的,但这个管家也算是官身,所以茶楼的人看到他的腰牌就报给了天机府!”赵简拽着缰绳,稍稍放了些速度,跟着谢瑾安身边。
谢瑾安斜眼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嗯,看来赵兄似乎不太看好在下做这个府尹!”
赵简听了赶紧死命摇头,“嗯?没有,没有,没有,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赵简此时再看谢瑾安,却看见他骑马走到黎王府门口却是不走了,刚想开口提醒大人,府衙不在这里,却看见谢瑾安立在马上伸手招了个门口的小厮说什么。
“你去跟夫人说这是剩下的钱…”谢瑾安从口袋里掏出钱袋扔给了那小厮,“说老爷我这边遇到了案子,不知道几时能回来,不要等我了,好好照顾小姐休息,嗯,让三七给我留门就行!”
说完谢瑾安拍了拍小厮的肩膀,示意他快去快回。
谢瑾安一拽缰绳回身,微笑着向赵简点了点头。
这时就见刚刚去的那个小厮噔噔噔地跑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墨红的披风,他向谢瑾安福了福身子说,“老爷,夫人说京都夜凉,让您把披风带上,夫人还说您要是回来晚了,夫人就让人把门闭了!”
谢瑾安接过披风,对小厮摆了摆手说,“行行行!你下去吧!好好守门口!记得让三九催一催那个木匠!”说罢,谢瑾安转马就走,示意让赵简带路。
赵简一路上想问又不敢问,还是开了口,“大人的名讳是?”
“谢瑾安,字瑾之!都是同辈人,你叫我大人也行,私下里可以叫我的字!”他将手里的披风系上,省的拿在手上麻烦。
赵简又摇了摇头,“卑职不敢!还是叫大人吧!”
赵简腹诽道,谢瑾安就是那位宁远伯,黎王爷的干儿子,谢明大将军的幼子,原来是个官二代,怪不得如此年轻就能当上天机府府尹。
赵简自己在一旁腹诽别人是官二代,空降的府尹,可没想到自己也是个官二代,若不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他是打死也混不进天机府的。
天机府
谢瑾安还没踏进府衙内,就看见眼前都是清一色身穿青蓝长身罩甲,腰挎长刀,脚蹬革带皂皮靴的飞龙卫,那个叫杨夏的站在首位,不同的是他衣服的颜色是墨青色,似乎官位比其他人高些。
赵简见状也赶忙背着箱子加入队伍。
“卑职等恭迎新任府尹大人!”
谢瑾安面上带着笑,朝众人微微一躬身,“闵州谢瑾安!今日不巧了,本官刚到任便出了命案,还望各位同僚多多协助!”
“嗯?!”堂下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齐刷刷向谢瑾安拱手问安。
“卑职等拜见宁远伯!”
谢瑾安摆了摆手,从人群之中穿过,边走边说,“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对了,杨校尉,劳烦您给我说一说这案子的经过!”一个转身坐在了正座之上。
杨夏手搭胯刀,向谢瑾安称是。
“爵爷!”杨夏刚开口,被谢瑾安拦了下来“在府衙之中杨校尉还是叫本官的官职名吧!”
“是!”
“死者名叫吴峰!十年前曾是八王府的管家,后来八王爷身故,此人卷了府上财物逃往秦宇国!两年前秘密潜回望京,向秦宇贩卖我国机密!”杨夏一字一句的说着,将手里的情报递给谢瑾安。
谢瑾安接过本子,翻阅起来,“嗯?也就是说他的死是因为成了废棋!”
谢瑾安指点着手里的本子,微微蹙了蹙眉,“那他手里的情报呢?飞龙卫一直盯着他吗?送出去了吗?”
“应该是没有的,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他这些天没有出过茶楼,也没有和人接触过!”
“仵作已经开始尸检了吗?本官去看看!”谢瑾安合上本子,起身挥着手让杨夏带他过去。
谢瑾安抬脚跟着,随口问道,“对了,咱们府衙的仵作先生是哪位?”
“大人,赵简就是咱们府衙的仵作!”
“谁?就是刚刚那个背箱子的!她那个细小个翻动个尸体都困难吧,算了,走吧!”谢瑾安背着手,继续往前走着。
停尸房
里面虽然停着好几具尸体,但看见一个小个在一具尸体上下其手,这会儿抬起脑袋,捏着上颚,伸手在嘴里转了一圈,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杨夏先进去问正在验尸的赵简进行到哪一步了。
谢瑾安随后进来,淡淡地打量此刻正在验尸的赵简,她用白色长巾裹住头发,身穿罩甲之外穿着白色的护袍,手带白色棉制手套,一脸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尸体,杨夏与他说话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死因能确定吗?”他问赵简。
“能推断是清晨,死因应该是中毒!”赵简唉声叹气,“若是能解…”他还没说被杨夏赶紧打断,“你胡说什么,你再好好查查!大人,卑职认为…”
却见谢瑾安低声在赵简耳边说了句,“腹腔内可有异常,手指间的缝隙都有查过吗?,若是解剖呢,可能有进展吗??”
赵简眼睛忽然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瑾安,谢瑾安倒是被看的有些奇怪,“怎么?赵简兄弟不会?还是不敢?”
杨夏赶紧向谢瑾安解释道,“大人,死者已矣,剖尸对尸体不尊重,我朝一向是不提倡的,再说赵简他也没剖过人!”
谢瑾安点了点头,两步上前,隔着白布摸了摸尸体的肚子,嘴角勾起笑容,“那就算了?赵简兄弟敢不敢踏这第一步,本官现在怀疑那份情报就藏在他的肚子里,烦劳赵简兄弟了?”谢瑾安说着看了眼神情激动的赵简。
赵简赶紧摘下手套,对着自己抱拳感谢道,“大…大人!卑职愿意!谢大人,多谢大人!”
只见他微微沉思一下说,“本官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的这时候,你若不想的话,本官可就请别人代劳了!”
“大人…”杨夏一脸尴尬,赶忙制止道,“此事不妥!还望大人三思!”
谢瑾安微微抬眼,看了眼杨夏,开口道“本官在闵州时,曾和闵州卞县令破过一起腹内藏宝的案子,他们是将珠宝分成小部分,用羊肠包裹着吞进肚子,以运往其他国家!但是坏处极多,我们也是在尸体腹腔内发现了用羊肠裹着的珠子,才得以破了这跨两城的案子!所以不得已而为之,杨校尉,这不算的什么事情!”
“大人…这~这~”杨夏还想说什么,被谢瑾安截了话。
“杨校尉你摸摸死者的腹部左侧和腹部中央,是不是感觉手感硬硬的!”谢瑾安眼神一凛递给杨夏一个手套。
杨夏跟着谢瑾安的指示摸了摸死者腹部,确实有硬邦邦的感觉,“大人确实!但莫不是死者体内浊气,顶着腹部?”
“是有这种可能,但你看死者体型瘦小,四肢纤细,但腹大如斗,若不是身体有疾的话,应该是肚子里有东西,浊气的话虽然也是硬硬的,但还稍有柔软的感觉,但是这个死者不是!”
谢瑾安带着手套从死者腹部两侧往上推了推,“很明显本官能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往上走!所以剖尸是非剖不可,最多咱们赵兄弟给他缝的好看些!”他摘下手套,拍了拍赵简的肩膀,给他鼓劲。
谢瑾安转身就要离去,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杨夏道“对了,杨校尉,京都提刑赵青云,赵提刑府邸在何处?”
赵简本来开开心心地在收拾器具,听到赵青云的名字放器具的手抖了抖,回身看着谢瑾安。
杨校尉回看了眼赵简,回道,“大人,赵提刑家住在西市的南郊!”
“嗯!今日是没时间了,明早我再去拜见,此事赵简办不成,京都提刑总能干吧!本官去请!”
谢瑾安还没说完,却看见自家的三七着急寻自己,一看自己在验尸房,面色有些惊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谢瑾安耳边低声说,“老爷!夫人让您赶紧回去,宫里来旨!”
“哦!备马?”谢瑾安反问。
“在门外候着!”
“二位,本官有事先走一步,杨校尉你派人接着查吴峰的背景,你…”谢瑾安指了指赵简,严肃说道“你,好好准备,别丢咱们天机府的脸!”说完转身带着三七离开了天机府。
只留下杨夏和赵简两人彼此互看一眼,就刚刚只听到那一句夫人让~哦,原来大人是个妻管严!
谢府
“陛下口谕,宁远伯谢瑾安听宣!”小太监语调高扬,满脸堆笑说着。
“臣,谢瑾安听宣!”谢瑾安本想跪着,却被小太监扶了起来,“伯爷,陛下说了,您站着听就行!”
“告诉瑾之那小子,今儿晚上宫里举行家宴!命谢瑾安携妻徐氏入宫赴宴!”
“臣领旨!”
“爵爷,这陛下连轿子都给二位备好了,您二位若是收拾妥当了,便跟着小的入宫吧!”小太监翘着尾指指了指外面的宫轿。
谢瑾安打眼看了一眼骰子,骰子点了点头走向那个小太监塞给那个小太监一个荷包,拉着他往正堂之中走,“哎哎哎!宫人稍后,在府中歇歇脚,喝杯茶,我家老爷这刚从天机府办完案子回来一身污秽,就这么去面圣,有辱陛下的脸面,请宫人和几位稍等片刻,去洗漱一番再随你们前去!”
谢瑾安冲着小太监点了点头,开口道,“骰子,三七,你们好好招待几位,不可怠慢!”
说完拉着夫人就入了后堂。
徐青青跟在谢瑾安身后,有些犹豫,神情紧张,看着谢瑾安飞快走着,开口道,“这宴…我不会拖累你吧!”
谢瑾安将披风结下扔给了一旁的丫鬟,“没事,你随我去便是了,吃个饭而已,家宴嘛,还不都是那些王爷世子之类的!我去洗澡了!绿桃~”
谢瑾安推门进屋,喊了句“绿桃,水烧好了吗?”
宫宴
谢瑾安穿着伯爵的朝服,带着徐青青在小太监的引导下寻了个地方坐下,他眼神四处飘忽,刚巧就看见了坐在他对面的凌王王琰,也正看向他,谢瑾安心里啧啧两声,依旧向他点了点头。
宴起
一年纪稍大的太监立在殿前,高声喊道,“陛下到!”
谢瑾安循着声音望去,先看到的是一身墨黑色的龙袍,上用金丝线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领口和袖口的金线在大殿的金光下熠熠生辉,那人走起路来脚步稳健,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光彩,脸上一抹八字胡,扫视着四周,转身坐在了皇座之上,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谢瑾安抬眼看着他,好像和自己的那位干爹有很大的不同,若说这位陛下有帝王之气,那自己干爹那便是有君王之度量,给人平易近人的感受,而这位帝王有高不可攀的气质,令人生畏,所以说帝王还得是狠心之人才做的。
庆文帝环顾四周,看似随意,淡淡开口道,“瑾之和他夫人可有来?”
谢瑾安听到自己的字,领着夫人起身,跪在殿前,拱手道“微臣,宁远伯谢瑾安、妻徐氏,拜见陛下!陛下身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倒头便磕头。
庆文帝搁下酒杯,从椅子上起来,冲着谢瑾安招手,“起来,起来!这么多年没见了,说来你如今成家立业,就连孩子都有两个了!快起来,让皇叔看看,如今长的是何模样?”
谢瑾安心里一惊,这就开始走辈分流程了吗?他示意徐青青回到位置上坐着,自己则又上前两步,在皇帝面前跪下磕了个头。
随后起身,向庆文帝方向走了两步,又拱手纳道,“侄儿见过皇叔父!”
“好好好!果然是一表人才!瑾之啊,这是你四皇叔!”庆文帝手指点了点坐在他左侧下的一个身材消瘦的一只眼睛有疾的王爷,谢瑾安向他躬身叫了句,“小侄拜见四皇叔!”
庆文帝眯着眼,指了指右边的身材肥硕的一个王爷,真是满脸福相,“老七在那儿呢!”
“侄儿拜见七皇叔!”
“那是老九!”庆文帝语气间有些轻蔑,眼角指了指那人。
瞧看那人剑眉星目的,细腰长腿、薄肩修颈、低垂着双目也不回应他,和其他几位皇叔截然不同,谢瑾安望了他一眼,顿觉得其人眼角阴沉,浑身散发着令人发寒的气质,他冷冷的看了谢瑾安一眼,谢瑾安心里颤了颤,柔声道,“侄儿见过九皇叔!”
“嗯!”
庆文帝眯了眯眼睛指了指那个坐在桌子上一脸兴奋的少年,“那个,比你大上几岁的老十!”
谢瑾安循着看去,那十皇叔却从座位上站起来,绕着谢瑾安转了几圈,一脸兴奋地说,“你就是我大皇兄和皇嫂在闵州认下的义子?!本以为你在闵州那里风吹日晒的,没想到,模样却是好看的!”
“是是是!十皇叔见笑了,臣的容貌自然是比不上父王母妃,让各位皇叔见笑了!”谢瑾安笑着回道。
“这是你的大皇兄!王玏!”
“臣见过太子殿下!”谢瑾安向庆文帝座下的略显肥硕的男人见礼。
“这是你三皇兄,琰儿!你们应该见过吧!”庆文帝指了指那个穿着暗红色亲王服的人。
“嗯…臣和三皇兄倒是头一次见!三皇兄有礼!”
王琰冲谢瑾安也拱拱手,“有礼!”
谢瑾安一一拜见过,然后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正欲给自家夫人夹菜,却听得庆文帝说,“瑾之啊,怎么没见你家那两个小娃娃?”
谢瑾安放下筷子,起身回道,“孩童无状,恐惊扰圣驾,故而留在家中,臣代两个孩子恭请陛下圣安!”
庆文帝挥了挥袖子,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哎,无妨,无妨!今个是家宴,这么说来你还是这小辈中第一个有孩子的,老九你连个正妃都没有,可比不上小辈啦!”
定王爷(九王爷)抿了口杯中酒,语气冷淡地说,“陛下说笑了,臣的婚事自不必着急,他们家人丁稀少,多生些孩子也是应该的!”
额…谢瑾安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只好讪讪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琰儿,此番抗秦大胜,你功不可没,说吧,想要什么赏赐!”庆文帝挥了挥袖子,整个人懒懒的靠在身后的龙椅上。
王琰起身向庆文帝拱手回道,“儿臣为国效力是臣的本分,为父皇分忧是孩儿该做的,陛下给儿臣的赏赐够多了,陛下高明远见,陛下下令犒赏三军,实是三军之幸!”
哎呦,这商业互吹!谢瑾安用酒杯挡着嘴笑了笑,斜眼看了看身边的徐青青,放下酒杯用筷子指了指眼前的菜肴,低声道,“夫人,这个菜你喜欢吗?出来咱就先垫一垫,回府再好好吃!”
却被徐青青瞪了一眼,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自己又喝了一杯。
宴毕回府轿子上
谢瑾安醉醺醺地靠在厢门壁上,嘴里嘟囔道,“哎呦!我这脑子,明个陛下还让我去上早朝,见见百官!一说这我脑子就疼!”
“夫君慎言,这是在京都!”徐青青声音从旁边的轿子传来。
谢瑾安晃了晃脑袋,用手肘支着自己,“好了好了!这么晚了,不知道小瑶瑶睡了没?今天她吃的怎么样?有吐奶吗?”
“她倒是不挑地方,在哪里睡得很好,现下南竹带着她,只是云景有点闹,三九陪着他四处疯呢!以我看,这俩孩子若是稍大点,依着你这么惯下去,品行德行、诗文理教没学多少,倒是疯起来没边!”徐青青声音略带无奈。
“额…这不是有夫人在嘛,不存在的!”谢瑾安有些尴尬地抚了抚额。
第二日早朝
谢瑾安身着红棕色的府尹朝服,立在大殿口,得皇帝召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纳头便拜,“臣,新任天机府府尹谢瑾安奉旨觐见!”
庆文帝脸上带着笑,挥了挥手,“起来吧!瑾之!你可要好好办差,天机府府尹一职事关京都的安危,可别让朕失望!”
额…不尽力的话怕是会死,谢瑾安笑了笑,“臣定不辱皇命!”
早朝毕
谢瑾安连朝服都没换直奔天机府。
赵简一看到谢瑾安来,立马走近他,向他躬身说道,“大人!卑职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谢瑾安抬了抬眼帘,点了点头,“好,你先去准备,本官去换身衣服去去就来!”他抬脚便走,身后跟着背着箱子的仆人三七。
验尸房
谢瑾安姗姗来迟,见门口已经聚了一帮往屋中看,谢瑾安停下脚步,站他们身后,悠悠的来了句,“都没事情要做嘛,在这里看热闹?”
众人一惊,纷纷转身拍成一排,喊了句,“大人…大人恕罪!”
杨夏赶紧上前,一个推攘一个,厉声道,“还不去找线索!吩咐你们查的消息有进展吗?”
“是!大人!”众人一哄而散,纷纷跑了出去。
谢瑾安带上护具站在他旁边,“好了,赵仵作还不开始!”
“是…是!”赵简带上手套开始进行操作。
谢瑾安看他下手的姿势,表情复杂,“你来天机府多久了?做验尸多久了?”
“三个月有余!”杨夏有点心虚地回道。
“那天机府原来的仵作呢?”
“额…上个月刚刚告假返乡!目前我们还没招到新仵作!赵简刚好有这方面的…”杨夏越回答越心虚,甚至都不去看谢瑾安。
谢瑾安摇了摇头,“怪不得!可这天机府不是望京最大的衙门吗?怎么,怎么这么…”他还瞥了一眼赵简,“哎哎哎!你若是想切的好些,树吖字比较好!”
赵简翻了个白眼,透过口罩说,“嗯…大人不要干涉卑职验尸好嘛?”
“呼!”谢瑾安长呼一口气,这个人比卞县令还难教。
谢瑾安踏步出了验尸房,折下一树枝,在地上画了个y。
“这样开膛的话,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