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雪娃娃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呢，谢长安就被吵醒了。
先是一声女生的尖叫，随后是响遍整个福利院的铃声，想不醒都难。
“新的一天开始了！小朋友们快速洗漱，迎接美好的一天！”
平躺在床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睁开眼睛的谢长安深呼出一口气，顶着一张不耐烦的脸，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坐在床边的秦天，位置好像和昨晚他睡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秦天在他的床边坐了一晚上？
谢长安的起床气瞬间没了，尴尬地从床上爬起来，瞄了几眼秦天，发现对方精神很好，也没有黑眼圈，完全不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谢长安带着疑惑和秦天一起出了房间，看到几个人堵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口，两人走了过去。
要怎么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呢？
谢长安的父母恩爱，有一个极其护崽的哥哥，他之前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安稳顺遂，唯一能让他烦恼的大概就是人长得太帅，太招人喜欢，拒绝起来比较费脑细胞。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行走，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么可怖的画面。
最角落的这间住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此时的他正对着门口，坐在屋里的椅子上，衣衫凌乱，似乎和人做过斗争。他的脑袋半垂着，能看到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在他的脚下形成一滩血迹，看面积估计滴挺久了，如果不是因为屋内温度高，估计已经结冰了。
最先发现的是一个女生，住在隔壁，早上出门的时候闻到了一阵铁锈味，觉得奇怪，便撞着胆子敲了隔壁的门，结果发现对方没有锁门……
赶过来的人都站在门口，没人敢踏进去。从没有见过这种画面的谢长安，也呆愣在原地。
突然一个人影，越过所有人，踏进了这间充满血腥的房间。
秦天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男人身旁，拿过桌上的手册，卷成一个圆筒，然后挑起了男人的下巴……
男人被抬起头的刹那，所有人都被吓到了，随后几个胆大来查看情况的女生受不了，哭着跑开，剩下的男生也没好到哪里去，各个被吓得面色苍白，纷纷低头干呕。
男人脸上全是线，眼皮被两根线拉扯向四周，露出里面摇摇欲坠的眼球。他的鼻子和嘴巴都被线缝了起来，血液是从他的嘴角流出来，哪怕被迫抬起头，那血液也没有停下。
秦天面不改色地端详了一番男人，随后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匕首，闪了一下冷光后，男人嘴上的线被割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口腔。
舌头没了。
略微蹙下眉，秦天放下男人的脑袋，用纸筒拨了拨男人的衣服，露出来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还因为失血过多，呈现出一种偏白的灰色。
这人的死太诡异。
门口的谢长安忍着翻江倒海的胃，对着屋内一脸淡定的秦天喊：“姐……你要是检查完，咱们能先出来吗？”
他看到秦天把纸筒丢回桌上，面色如常的从屋内走了出来，但她仅仅停下看了谢长安一眼后，就往楼梯走去。
“她……她去哪？”门口的其他人也被秦天的胆大惊到，说话声小了好几个度，“她不怕吗？”
谢长安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虽然他也觉得秦天不一般，但他还是几步跟了上去。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停留，纷纷跟着下了楼。
谢长安追上秦天，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死的？是昨晚……”
秦天沉默。
谢长安自己思考了片刻：“可昨晚除了……我们没再听到别的声音。那个东西后来真的走了吗？”
话音刚落，喇叭再次响了起来，并要求所有人去食堂用早餐。但经过早上那一幕后，除了秦天依旧吃得无动于衷外，其他人都只吃了一点。
早餐结束后，喇叭安静了许久，众人也没有离开食堂。
最后是其中一个男人当着众人的面，详细询问了早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生。
女生到现在还很慌张，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昨晚我进了房间就把门反锁睡觉，什么都没听见。早上……我闻到铁锈味，他的门没锁，然后我推开门就……”
那么凄惨的模样，按理说受害人应该会痛苦叫出声的，可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昨晚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昨晚他的门开了。”秦天抱胸靠在食堂的窗边，在听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后，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除了谢长安，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怕这个女人。
首先是她区别于其他人的出场方式，如果说谢长安是昏迷后被动进来的，那这个女人可是清醒着主动进福利院的。
其次是女人的脸上一直都是平静到冷漠的表情，眼神比外面的冰雪还冷，像是一条冬眠的蛇，她不伤害别人，仅仅是因为冬眠懒。
最后是早上的那把匕首，大部分人都看到了女人用匕首划开了线，但却没人看清女人从哪儿拿出来的匕首。以及她哪儿来的武器。
“他开门了？”谢长安疑惑自己怎么没听见。
秦天看着窗外：“你睡了。”
“难怪。”谢长安点头，她果然守了自己一夜，心里一阵别扭，但谢长安嘴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你还听到别的吗？”
“没有。”
那就是那个奇怪的东西敲了男人的门，然后男人傻缺似的半夜给对方开门了？
世上真有这么傻缺的人吗？
在这种地方，半夜被敲了门，就乖乖开门？
虽然离谱，但谢长安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分享了出去。
众人表情各异，但统一想法是晚上一定锁好门，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开门。
然后问题就回到了男人的死法上。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一个男生说着豪放的话，声音却又小又抖，“鬼怪杀人，还，还管方式吗？”
“也，也不能这么说。”一个不停划着十字架的女孩撞着胆子讨论，“我听说，鬼怪因何而死，就会如何害人。就，就像溺死鬼会拖人下水溺死，吊死鬼会诱人上吊……”
“啊！别，别说了！”有女生胆子小的已经捂住耳朵了。
“所以昨晚那个东西，就是……那样死的？”谢长安想到早上看到的画面，差点没忍住把早饭吐出来。
“……也太残忍了吧？”
“是因为惨死，怨气不散，所以找我们来泄愤吗？”
“靠！他自己惨死关我们屁事？又不是我们害得他！凭什么抓我们来泄愤？”一个暴躁平头小哥说着停了下来，一一扫过所有人，最后目光停在窗口的秦天身上，“该不是你们中间有人犯了事，就拉我们所有人下水吧？”
有人急忙解释撇清自己清白。
谢长安却顺着平头男的目光，看到了秦天，他又盯着平头男，语气冷了些：“你是瞧不起鬼哥，觉得他这能造出一个世界的怨气，不能让他分辨出自己的仇人，精准复仇？”
小平头被堵，狠狠瞪了一眼谢长安。
他身边染了头黄毛的青年却不依不饶接话：“那你这意思，楼上死的那个，就是那鬼的仇人？既然大仇得报，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
非常有说服力的话，小平头都得意地看向谢长安。
谢长安却不慌不忙地摊了一下手：“还能为什么？仇人不止一个呗！又或许，我们都是他的仇人呢？”
众人纷纷表示自己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你们互相知道彼此的底细吗？”谢长安顿了顿，其中有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这应该是暗中组了队。
谢长安微笑着继续说：“既然不知道，又怎么肯定对方不是那鬼哥的仇人呢？”
被这么提醒，有几个暗中组队的纷纷远离了一些自己的队友。
黄毛突然笑了起来，几秒后注视着谢长安道：“话都让你们说完了。听到声音是你们说的，看到有鬼也是你们说的，我们却什么都没有遇到也没有听到。会不会人就是你们杀得，却找了个借口摆脱嫌疑？”
“信不信由你。”谢长安从矮小的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圈怀疑的目光，不甚在意地一笑，“你们实在是不相信或者好奇呢，就晚上不要锁门，或者也可以开门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惊喜。”
说完谢长安就离开了食堂，秦天一言不发地跟了过去。
“你最后说的话……”很过分了。
秦天虽然觉得他们如实相告，那帮人还怀疑他们，很让人不爽，但怂恿对方找死就有点过分了。
谢长安好像知道秦天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我有说过我是个好人吗？”
“……”秦天停下脚步，蹙眉看着青年走远的背影，神色变得复杂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