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雪娃娃
这是冬天，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地面被雪覆盖，一脚下去几乎没过脚腕。
谢长安穿着短袖，抱着手臂，瑟瑟发抖，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视野所及之处尽是被白雪覆盖的乔木。
他低下头，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走。
他记得十几分钟前，他刚从机场回到家里，推开家门后，就莫名奇妙到了这里。
他走出乔木林的时候，全身上下冻得已经没了知觉，意识也有点模糊，他机械地往前走，模糊中好像看到了被大雪覆盖的房屋，以及一条冰封的河流，和河边桥头矗立着的一个人影……
被冻僵的肢体一点点恢复，谢长安感觉自己躺在一张非常柔软的床里，床单上有淡淡的奶香味。
他缓缓睁开眼。
这是一间狭小的房间，整个房间只放置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玻璃窗上有一层防盗窗，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
窗口站着一个女人，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半长的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在脑后。她背对着谢长安，似乎在看窗外的雪景。
谢长安坐了起来：“请问，是你救了我？”
女人听到声音回了头，她的五官格外深邃，有点少数民族的感觉，目光冷冷淡淡地看过来，竟是比窗外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
对方没有回答谢长安，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尴尬：“我可以问下这里什么地方吗？”
女人静静地看了谢长安片刻，弯腰拿起床角的棉衣扔进了谢长安的怀里，随后开门走了出去。
整个房间里没有空调或者其他的取暖设备，但温度却很暖和，谢长安换好棉服后，走出了房间。
原先那个姐姐就站在门口，背对着门往远处看。
推开门后，谢长安发现他们在一栋老旧的楼房上，具体几层不知道，但水泥围栏挺旧的，再往远处看是一片积雪覆盖的山脉，近处是一座座房屋。
一眼望过去，他们脚下这一栋竟然是附近唯一的一座楼房。
大雪已经停了，走廊里有一层积雪，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谢长安跟在女人身后，“姐姐，你叫什么？”
谢长安注意到，自己说完，女人脚步顿了两秒，随后才继续往楼下走。
他以为女人不会回答他，但意外的是女人居然开口了：“你叫什么？”
“谢长安。”
“嗯。”
谢长安等了会儿，不见女人下文，忍不住又问：“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女人：“就叫姐姐。”
“……”她这是故意占自己便宜吗？
谢长安看了眼对方并不厚实的皮衣皮裤，默默裹紧了自己的小棉服，决定还是不要惹这位姐姐的好。
从楼梯往下走了三层就到了最底层，面前是个宽阔的小院子，右侧有滑梯一类的儿童游乐设施，左侧是铁质的大门。
谢长安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层小楼，雪花覆盖下的墙体被刷了彩虹色，上面挂着几个生了锈的字。
月牙泉福利院。
啪——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在雪地上的闷响声，一个骂骂咧咧的男声从三层长楼左侧的转角处传来：“妈的！这什么鬼地方！”
谢长安瞥了一眼冷漠的女人后，快步往声源走去。
几秒后他才听到女人跟过来的声音。
三层小楼的侧面和福利院的围墙之间站了好几个人，谢长安数了下，有十二个人，男女正好对称。
之前谢长安听到的，是一个脸上满是青胡渣的中年男人的声音，那人棉服上全是雪花，站在围墙根，仰着头口中还在骂骂咧咧。
人群里有人发现了谢长安二人，很快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谢长安扫了一眼围墙上因为攀爬留下的脚印，笑着和众人打招呼：“你们好！”
众人脸色各异，但明显不愿意搭理谢长安，转而继续想办法翻墙。
只其中一对男女走了过来，他们看了一眼谢长安身后冷着一张脸的女人后，才礼貌地和谢长安打招呼。
体型壮硕的男人说他姓赵，旁边那个体型娇小，明显还是学生的女生叫李倩倩。
经过二人描述，谢长安才知道为什么众人都不愿搭理他两。
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从一旁的三层小楼里醒的，只有谢长安他们是自己走进来的。
整个福利院他们检查过，大铁门上了四道锁，门卫室也被反锁了，走大门根本出不去，别说进来了。
所以从门卫进来的这两个人，就显得非常可疑。
冻昏过去的谢长安一脸茫然地看向了身后的女人，后者只给了他一个生人勿扰的表情，谢长安心里苦。
他尬笑一下，摊手道：“你们看到了，姐姐不愿说。”
赵哥和李倩倩互相看了一眼，又沉思了片刻：“没事，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一起想办法出去。”
说话间又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又一个试图翻墙的人摔了下来。
这里的围墙很不一样，特别的高，差不多有四米多的样子，像是生怕别人翻墙出去一样，在围墙的顶端还固定了带着刺的铁丝，一圈一圈绕在围墙顶端。
女人：“这是监狱的规格。”
谢长安惊讶地回头，一直不说话的姐姐居然自己主动开口了，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你怎么知道？”
女人说完一句后，又不说话了。
谢长安见又有新的人在试图往上爬，不太能理解地低声问赵哥：“为什么不走正门？”
赵哥叹口气：“如果能走正门，谁愿意爬墙？”
“找钥匙呗。都聚这儿一个一个试？”这么高的墙，还有带铆钉的铁丝，男生还能勉强试一下，女生根本没戏，不能分工合作一下吗？
李倩倩眼圈红红的：“找过了，没找到。”
谢长安又看了几个人失败后，确认自己不可能翻墙出去，于是低声询问其他三人：“我准备去找找钥匙，你们要一起吗？”
皮衣女没发表意见，李倩倩和赵哥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高墙，最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四个人一起离开，后陆续也有人放弃，准备再找找钥匙。
地方就这么大，最有可能出现钥匙的地方就是保卫室。
他们直接去了保卫室。
像赵哥说的一样，保卫室通往外面的门被锁死了，谢长安拧了几下，拧不开后，退开了几步，突然抬脚踹了过去。
门完好无损，谢长安的脚却像是踹在了水泥墙上，咔哒一声，痛得他差点摔了一跤。
一个椅子被推到了谢长安的屁股底下，肩上一重，谢长安被人按在了椅子上，随后脚腕便被人抓住。
他低头看去，是一路上都没说话的皮衣女。她眉心微蹙，冰凉的手指在谢长安的脚腕上捏了捏。
“疼疼疼！轻点啊，姐姐！”
女人抬眸看了谢长安一眼，手上猝不及防用力，只听到咔一声，谢长安一声惨叫后，女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姐，咱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谢长安说，“真的疼。”
被一系列操作整懵了的赵哥和李倩倩目光惊讶地在二人身上走，最后还是赵哥没忍住问：“你们是姐弟？”
谢长安试着活动右腿，疼倒是不疼了，就是使不上劲，“她不肯说自己叫什么，我看她比我年长，就喊她姐姐了。”
“那就说个化名吧？方便称呼。”李倩倩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其实李倩倩也不是我真名。”
可以理解。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即便遇到同类，是敌是友也分不清，不说真名也不奇怪。
谢长安顺着她的话道：“就是嘛！这里这么多姑娘，我这一声姐姐下去，也不知道叫谁的，所以姐姐你也给自己取个化名呗？”
女人盯着谢长安看了会儿，不咸不淡地说：“秦天。”
谢长安总觉得这名字像是个男生名，但想想这也就是个化名，随便想的，也就没太在意。
四人在保卫室仔细地搜了搜，确实找到了几把钥匙，先试了试保卫室的门，发现都不是后，又试了试大门的锁，一个都打不开。
四人准备再去三层小楼搜的时候，遇到了阻碍。
小楼靠近保卫室的一侧是住宿区，另一侧是活动区，他们先到的住宿区。
在一楼的第一个房间门口，遇到了爬墙失败垂头丧气回来的两个男生。
男生看到有人要进自己房间，立刻冲过来，拦住了门，质问他们要做什么。
谢长安四人说明了来意，本以为对方会配合，结果反倒被对方言辞拒绝，且态度非常不好。
谢长安四人不愿和他们起争执，只能去下一个房间，但除了空着的房间，其他房间几乎都遭到了拒绝，包括赵哥和李倩倩的房间。
他们目前算是合作关系，但如果合作伙伴都这么不配合的话，又怎么让其他人配合？
谢长安叫停了搜寻行动，准备好好解决一下内部矛盾。
赵哥是他们四个里年纪最大的，谢长安没什么把握从他嘴里套话，但李倩倩却还没毕业，而且明显胆子不大，应该很好套路。
但不等谢长安追问李倩倩，赵哥先坦白了：“是福利院的手册。每个房间都有一本，放置在书桌上，上面说了，在福利院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