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无救了
按理那掌击出,壁面应已破开,而这小空间竟纹丝不动。
眨眼间,又如棉花遇水一般,壁面将楚曜方才击出的力道全盘吸收,空间收缩,愈发拥挤。
那掌不仅未溅出一点水花,反倒起了反效果。
当下情形有些许麻烦。
楚曜被迫又朝姜钰下压一些。
二人挨得很近,只听得姜钰嚷嚷着要吃东西的声音极度清晰。
小空间内暗藏玄关,既然无法通过蛮力强行破开,便只得耐心探寻开启之法。
可姜钰饿得直在楚曜身下哼哼,时不时撕咬他衣服,啃啮他肩膀,如此近距离地闹腾,使得楚曜不太能静下心来。
“姜钰,停嘴,莫再咬了。”
姜钰充耳不闻,嘴未停,亦未应楚曜。
不过由姜钰加大了的啃咬力度来看,姜钰应是听见了,却未听进去,反而啃咬得更起劲了。
楚曜回想起方才姜钰说过的话,真有些担忧,再这般下去,姜钰饿得头晕眼花,会将他误食掉充饥。
“姜钰,收敛。”楚曜再道。
但姜钰仗着肚子饿不肯听话了,依旧装作未闻,且不再局限于肩膀,开始深入楚曜颈项间,张口吭哧吭哧地乱啃乱咬。
颈间异样感传来,楚曜顿了一瞬,手滞于姜钰腰间。
近二十年来,人界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无论多险恶之境况楚曜皆历过,从未感到繁难。而于此刻,楚曜首次对仅是有些许麻烦的小状况,生出极其棘手的错觉。
被姜钰搅得心神微乱,楚曜蹙起眉心,当即直击要害地祭出姜钰的天敌,道:“再啃,一口增一包药。”
此话一出,姜钰立时停住了嘴,不再装聋作哑了,反抗道:“不要,我宁愿饿死也不喝药!”
果然,对付药不能断的姜钰,仍是得以毒攻毒,见效方快。
“不愿多喝便听话。”
“哼!”
姜钰不痛快地哼了一声,不再动弹了,赌气地瘫成一具饿死的尸体。
姜钰安分下来后,二人间的动静便清晰可闻。
某人只觉敏感的神经一下被放大了好几倍。
楚曜静心摸索。
他全身的重量皆压于姜钰身上,姜钰未安分多久,便又动了起来。
姜钰在楚曜身下不自在地扭了扭,忽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脑袋于楚曜颈间耸动,蹭得楚曜泛起痒意。
空间有限,楚曜抬不起身,喉结擦着姜钰的脑袋滑动了一下,问道。
“怎么,压疼你了?”
“不……”姜钰强压着笑意道。
以为姜钰是饿疯了在气极反笑,未免姜钰再做出何等匪夷所思的举措来,楚曜给姜钰画了个大饼道:“再忍片刻,出去欲食何皆可。”
“不……不是。”
姜钰一直在笑,停不下来,不似仍在生气的样子,颤着笑音又道:“很痒。”
“嗯?”
楚曜下巴抵于姜钰头顶,不明所以。
姜钰笑得仰起头,身子一阵震颤,瓮声瓮气地道:“你挠到我胳肢窝了。”
“……”
姜钰的唇很软,仰首时贴着楚曜的喉结,话语间的摩挲像是在亲吻他。
姜钰的呼吸一如他此时的情绪波动一般,燥燥的,喷洒于楚曜颈项,热气被凉意阻去了大半,却依旧留有温热。
楚曜默了几息,喉结印着姜钰的唇轻动了下,道:“我没有。”
“骗人……你还挠,快停下!”
姜钰的脑袋又耸动了下,将头偏向一旁,奋力地憋着笑道。
“……”
楚曜于姜钰身上摸索片刻,寻到一物,抓住那东西按了下姜钰的手臂,道:“此物吗?”
那东西有巴掌一般大,触手扒于姜钰手臂挠个不停,姜钰看不到,却能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僵着脸止住了笑,姜钰颤声问楚曜:“那是什么啊?”
“挠你之物。”楚曜道。
“……”
略作迟疑,楚曜附道:“你可食了它。”
“啊!不要,我食你个鬼,你拿开!”
姜钰竭力挣扎起来,手脚乱挥乱蹬,欲将贴着手臂的那鬼东西甩开。
无意间踢到一个机关,壁面松动,小空间遽然散了开来。
黑黢黢的视野立即亮了起来。
周遭袭来一股浓重的尸臭味。
只见方才困住他们的壁面是几块白玉棺板,板周遍地巴掌大的黑虫子,边上躺着一堆动物尸体。
细细望去,能看出尸上覆着一层浓稠的墨绿色液体,刺鼻的尸臭味便是由那处散发出的。
楚曜方撑起上半身,姜钰便迫不及待地推开他,蹿起身,一下弹跳至数米开外,远离尸虫包围圈。
不过姜钰并未松口气。
因为之前黏着姜钰的那只阴尸虫,却是认定了姜钰似的,被姜钰甩到楚曜身上后,又朝姜钰爬了过去。
阴尸虫耐凉喜热,似乎对姜钰这个热源感应十足。随着那一只的爬动,不少阴尸虫都跟着围了过去。
望着穷追不舍的那只大肥黑虫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堆跟班,姜某人面色铁青。
一想到他方才与什么东西躺在一起,他的头皮都要炸了!
楚曜立直身,望见姜钰面色不善,劝止道:“莫冲动。”
却是无用功。
姜钰气血上涌,已拔出腰间佩剑,一剑麻利地劈破了先前碰到他的那只大肥黑虫。
“噗嗞。”
绿色血液飞溅,阴尸虫闻到同伴的血液,纷纷往姜钰涌去,速度提升了两倍不止。
姜钰发现自己犯了大错。
可他一看见那群大肥黑虫靠近,便又控制不住地挥剑砍了起来。
结果自然是越杀越多,如何也杀不尽,动了手还不能停。
姜钰哭丧着脸朝楚曜道:“哥,救我!”
楚曜周身一个阴尸虫也无,望着仍在拼命杀虫的姜钰,绿液四溅,浑身腐臭,轻摇了下头,道:“你无救了。”
可话虽如此,楚曜上前一挥折扇,便将那群阴尸虫给掀翻了去,道:“‘生时’给我。”
“生时”,是姜钰手中这把楚曜予他的剑。而自三年前越宫那夜之后,姜钰便不愿再唤它的剑号,只管它叫作剑。
阴尸虫此刻个个肚皮朝天,张着触手乱舞,密密麻麻,却怎么也翻不过身,比朝他爬过来更恶心,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了得犯个几日的怵。
恶臭冲天,熏得姜钰的脸都黑成了锅底,偏开头不愿再看,赶紧将剑给了楚曜。
楚曜由姜钰手中接过“生时”,震尽其上血渍,划下姜钰染了阴尸虫血液的外衫下半截布料,弃于群虫中央。
壳沾地的阴尸虫立马翻身堆了过去,层层叠叠地垒起很高,直至完全看不见布料。
不稍片刻,垒起的虫堆又渐渐散去,那截布料尸骨无存,而阴尸虫也未再向姜钰围过来。
楚曜将“生时”还于姜钰,身上传来股好闻的淡香,道:“走罢。”
“哦。”姜钰把剑收入腰间,清香入鼻的瞬间,他的碳脸又现出了晴。
望着楚曜,姜钰眸光潋滟,一下便黏住了楚曜的胳膊,掐着嗓子嗔道:“那堆肥虫好恶心,不仅不能吃,它们还想吃了我。”
“嗯,若你仍欲食此般之物,莫再问我,我不拦你。”
楚曜垂眸对上姜钰的眼睛,只见那双蓝眸水波盈盈,情绵意长,一看便是在动何歪脑筋。
楚曜眉宇微蹙,震了下胳膊,淡声道:“松开。”
“我不。”姜钰身上臭烘烘的,铁了心要也熏一熏楚曜,赖着人蹭来蹭去,拽得死紧,不让楚曜把他挥开。
除了原则性问题,姜钰平时耍赖撒起泼来,楚曜大多纵着他,他便吃准了楚曜这时拗不过他,要臭一起臭,说什么也不放。
楚曜稍挣了几下,无果。
姜钰便似只蟹一般,钳得自己胳膊异常紧实,严丝合缝,眼下看来是不会松开了。
……罢了,随他罢。
姜钰幼时便是幼稚的小孩,如今说是长大了,也无非是变作幼稚的成人了,孩童脾性丝毫未变,能有何坏心思。
楚曜阔步往前,道:“那便听话,莫再乱问。”
“嗯呢。”
姜钰朝楚曜无辜地眨巴了下眼,亦步亦趋,活似个粘人精,张嘴腻声道:“我现下柔弱得很,你可要保护好我。”
“嗯。”
楚曜拖着挂于胳膊上的小累赘继续走。
姜钰似是真学乖了些,不再指着乱七八糟之物问楚曜能不能吃了,走了半晌,洞口终于出现了不同。
前方第一次现出了两道分叉路。
一道狭窄阴暗,一道空阔光明,两道选择截然不同,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具一眼望不到尽头。
之前是没得选,此刻有得选了,却令人稍稍犯起了难。
这时,两边洞穴上均亮起了字,与之相对,一道“柳暗”,一道“花明”。
楚曜望着两处沉吟了一会儿,道:“分开走。”
姜钰没撒手,问楚曜:“你走哪边?”
“花明。”楚曜淡然应道,未觉何处不对。
姜钰即刻怒了!
“所以你走光明大道,留看着便危险的阴森小道让我自己走?说好的保护我呢,感情呢!”
“……“
楚曜未料到姜钰反应这般大,望着又炸毛了的姜钰,默然数息,后诚然地吐出了句:“眼见未必为实,‘柳暗’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放屁,管你实不实,我觉得有威胁!我就问你,方才是谁说了要保护我的,感情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