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还以为林姑娘是知青,回家省亲呢
6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没什么服务站,秦然和何大飞基本上是开累了就轮换,轮换时顺便靠路边休息,找隐秘的地方解决个人问题。
林宝芝一开始有尿意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去,但是尿急这种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也憋不了太久,在第三次停车时,她不得不表示自己也要去一趟。秦然体贴地说可以帮她放风,林宝芝尴尬地拒绝,带着黑猫,往路边林地里走了好几分钟,才硬着头皮解决。
她非常庆幸自己搭的是秦然的车,如果买的是汽车票,遇到这种情况,怕不是硬憋着或者一堆人凑一起找隐蔽地方上厕所,那尴尬劲,她大概能用脚趾抠出一个洞。
她原世界里虽然吃的抗饿抗渴的营养剂,但出任务时需要在野外上厕所这种情况偶尔也会遇到,可那会的山林很密,草都比人高,隐蔽性很强,不太一样。
重新返回车上时,一人一猫坐姿都肉眼可见轻松了许多,秦然暗中失笑,他以为林宝芝这种女人,就算是这种情况也会大大方方的,却原来也有扭捏的时候,怎么说呢,就感觉她这个人又生动可爱了些许。
他憋住笑,正经道:“再开两个来钟应该就能到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宝芝摇头,实话实说:“我坐车吃不大下东西。”也不是晕车,就觉得晃晃荡荡的,胃有点不大舒服。
秦然狭促道,“那多喝点水,坐车需要补充水分。”
林宝芝表情窘迫,摇头摇得更厉害,饶了她吧,她实在不想再找地方上厕所了,黑猫不知羞,给它上还差不多。
秦然嘴角忍不住泄出点笑意,“那你再眯一下眼。”
林宝芝眯了不短时间,已经不困了,她道:“你休息吧,不用管我。”
她刚说完,看到前面有个妇人在背着小孩子拦车,她似乎是怕车子不停,人站到了路中去。
何大飞骂了一声,猛地踩了刹车。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何大飞从驾驶座抬头出去,语气很凶地道。
女人面容愁苦,嘴唇干裂,她低声下气地恳求:“司机大哥,求你捎我一程,我是附近村子的,我儿发烧了,着急去前面县里医院,求求你。”
她的孩子用背带背着,似乎是睡着了,头扒下去,看不大清楚脸。
何大飞语气软了不少,说:“抱歉,我们车子没有座位了,载不了你。”
拦车一般在路边拦,哪有在路中拦的?林宝芝和秦然对视一眼,秦然皱眉,正想让何大飞别再多话,林宝芝却率先喊了出来,“大飞,快开车。”
她听到路边有沙沙响的动静,有多人跑了过来。
显然这女人真正的意图不是搭车,而是拦车抢劫。
可是提醒已经太迟了,有人从前面包抄上来,并放了几排用削尖的竹子连在一起制作的尖齿,这么短的距离,强行开过去,车轮极有可能会扎爆。
这会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林宝芝冷声叮嘱何大飞看好车后,和秦然两人利落地开车门下车,何大飞又慌又困惑,林宝芝下去干什么,不是应该他下去吗?
还有,他秦哥为什么也不反对?
秦然当然不会反对,林宝芝的身手比他厉害多了。
拦路的不算女人和她的孩子,总共来了8个人,各个是汉子,身形有强壮的,也有面黄肌瘦的,但无一例外都是两眼大放凶光,拿着致命的武器。
林宝芝抽出俞洲平给她的军刀,一脚踢翻了一个想给轮胎扎气的汉子,然后眼皮眨都不眨一下,一刀刺进他大腿,搅了一下,才猛地抽出来。
血液喷得老多老高,汉子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其他人动作全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宝芝这个小姑娘那么凶,那么勇。
秦然趁此机会也抽出防身刀利落解决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让他丧失了战斗能力。
才一下子,折损了两个人,有人忍不住退后了几步,似乎是领头的大汉见此大喊道:“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不要退后,干翻他们从此我们吃穿不愁,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他这句鼓舞士气的话起了作用,有不怕死的在林宝芝和秦然间犹豫了一下,朝林宝芝冲了过来。
看来她还是被当成了弱者,林宝芝扬起一个冷酷的笑容,两步迎了上去,弯腰闪避开汉子的铁棒,就着姿势,往前一滚,把军刀狠狠地插进他膝盖内侧的位置,挑断了他的韧带。
汉子铁棒落地,抱着膝盖发出了不下于刚才大腿中刀的汉子的惨叫声。
车上的何大飞看得目瞪口呆,妈呀,他宝芝妹妹到底是何方人士,怎么比他秦哥还要生猛老多?
这次,有人被林宝芝吓狠了,不顾领头大汉的劝阻,掉头就跑,跑得又急又慌,好似后面追着吃人的猛兽。
一人跑,就有人追随,没一会,8个人只剩下了三个人,三个人还抢什么抢?领头大汉自知大势已去,不甘地让剩下的人也一起跑,林宝芝手臂用力,军刀脱手,重重地插进他的屁股。
领头大汉呻吟一声,痛得跪倒在地上,林宝芝慢悠悠地走过去,把刀抽了出来,回头问秦然:“接下来,怎么办?”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又急着赶路,并不能怎么办。秦然只盘问了他们的具体信息,写了张纸条,让他们签字按手印后,放他们走了。
等回头到市里送了货,他会把纸条交给警方,剩下的由警方来决定怎么办。
回到车里,何大飞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林宝芝,恨不得双手双脚给她竖大拇指,“宝芝,你是怎么练出这一手的?”他脑洞大开,期待地问,“你家难不能是什么隐世大家族,有祖传的武功秘籍?”
“上山打猎多了,练出来的。”林宝芝一句话戳破了他想拜师的幻想,往后靠了靠,在何大飞黯淡下去的眼神中提醒道:“不要对女人和小孩放松警惕。”
何大飞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心有余悸道:“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如果这次没有林宝芝,他和秦然两个人很可能应付不过来,到那时,丢钱事小,丢命事大。
呜呜,何大飞默默地流下了感激的眼泪,他秦哥请回来的不是一个有好感的搭便车的女人,而是一尊救命的大神!
车子再次启动,这次何大飞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路不停地驶向了沈市。
到了市里,换秦然开车,他没有直接开往送货目的地,而是拐了一下路,把林宝芝先送去了火车站。
林宝芝拎着行李,对跟着下车的何大飞和秦然道:“谢谢,下次有机会,我请两位吃饭。”
何大飞忙摇手,“不不不,宝芝,你相当于救了我大飞的命,要请客也是我来请。”
“对,没有你,这次抢劫的后果不敢想。”秦然尽管有一点点防身本领在,但是对着8个人,他不认为自己能讨得了好。那些人凶性太盛,很可能不仅是要财,还会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即使想逃跑也不容易。
林宝芝笑了下,“我那就是自保,不过你们既然这么认为,就当互不相欠吧。”能省一顿饭的钱总是好事,又道,“回去时小心点,如果下次遇到这种情况……”
林宝芝停顿了一下,示意秦然低头,她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得秦然眼睛瞪大。
等两人重新上路,何大飞早好奇得抓心挠肺了,迫不及待地问:“秦哥,宝芝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的话,你别管。”秦然简洁明了地回答了他。
林宝芝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实在应付不了,可以拉扯出部队的大旗来吓唬对方,谎称自己替军方办事,有秘密情报要送到部队,并把徐兴国的名字和电话告诉了他。
除了实在不怕死的恶徒,一般人都不敢得罪部队,不出意外的话,能保下一条命来,更好运一点的,连财应该也能保下。但这个是不得已为之的办法,林宝芝虽然没特意交代,秦然也知道不能滥用,更不能对外宣传。
何大飞人是挺好,也听话,但他嘴不够紧,秦然不想辜负了林宝芝的信任。
想到她特意凑自己耳边说话的情景,秦然忽然骂了句“该死”,他心神好像有些荡漾了,实属不该。
何大飞委屈地摸了一下鼻子,他不傻,结合林宝芝的上下话,知道她肯定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应急方式,他跟了秦然两年,秦然怎能信不过他呢?
不过,也就委屈了一会,他就自己想开了,不说就不说吧,反正秦然知道会用就好,还省得他费神保守秘密了。
时间不到下午4点,林宝芝在车站附近走了一大圈,对地形有了些底后,先带黑猫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又去最近的国营饭店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带回了车站外面吃。
她自己吃了两个多,让黑猫出来,喂它吃了一个半,一人一猫动作很一致地摸起了肚子。
她旁边好几个人挨着花圃盘地坐着,都是等火车的,看她居然舍得把包子给一只黑不溜秋的猫吃,吞了吞口水,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婶子开口说:“姑娘,猫都是喂不熟的畜生,你有多余的包子,能不能让一个给大娘我,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她说完讨好地对林宝芝笑,眼睛贪婪地盯着她红色塑料袋里最后一个似乎还在冒热气的包子。
包子差不多拳头大小,林宝芝是真的吃不下了,但她一点没送出去的意思,看时间差不多,她用一块专门给黑猫用的帕子擦了擦它的嘴和脚,让它钻回行李袋,站了起来,对那大婶说:“不好意思,这包子是我的下一顿口粮,不能让给你。”
这个大婶立马拉下脸,指着她故意大声嚷嚷道:“把包子给畜生吃都不愿意给人吃,你这人不知好歹,心理阴暗,一副克夫克母克亲的长相,谁靠近你……”
她没骂完,却忽然住了嘴,情不自禁地抱着胸想往后挪,可后面是花圃,她一步也挪不动。
“你骂够了没有?”林宝芝眼睛危险地眯起,一只手拿着出鞘的军刀耍着刀花,速度极快,偶尔抛起来又流畅地接住衔接起动作,刀锋上冷冷折射的银光闪得人眼光缭乱,更闪得人心里发颤。
讨吃的大婶心里慌得厉害,总感觉林宝芝手上的刀下一秒钟就插上她的胸膛,她猛地摇着脑袋,结结巴巴道:“姑娘,是大娘……是我不知好歹,心里阴暗,求您别跟我……计较。”
林宝芝轻轻笑了一声,把转速极快的刀高高抛起,然后举着刀鞘完美地接回来,轻飘飘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直到她拎着行李走远了,坐这一块的人才感觉自己能正常呼吸,一个能微笑着把刀玩成花的小姑娘,少不得经常见血,想想就毛骨悚然。
有想象力丰富一点的人,禁不住小声道:“她那只黑猫该不会是什么厉鬼变的吧?”
“你别胡说。”讨吃的大婶感觉迎面吹过来的风带着一阵阵的阴气,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你再胡说,小心我告你搞封建迷信。”
嘴上是那么说,心里却恨不得现在就去烧香,她居然要抢一只恶鬼的食物,该不是以后被缠上吧?
林宝芝可不知黑猫能给人那么大的阴影,她很快来到了车站的进站口,目光缓缓地逡巡了一圈,定在了不远处往这边走的高大威严的中年男人身上。
对方眼睛也锁住了她,朝她温和地笑了笑。
林宝芝主动走了过去,不确定地道:“徐团长?”一身正气加不小的气势,又考虑到和俞洲平认识,林宝芝觉得来人的身份很大可能是徐兴国。
来人正是徐兴国,他看过林宝芝的资料,上头放了她的照片,认得出她,往前伸出手:“我是徐兴国,林同志,很高兴见到你。”
林宝芝和他握了手,不太好意思道:“您这么忙,不该劳烦您亲自送票过来的。”
一个团长主动送票,林宝芝觉得自己的面子没有这么大,俞洲平也不该这么厚脸皮。
“不劳烦,我正好有空。”徐兴国和她走到边上,由衷道:“感谢林同志帮了我们好几个大忙,一直想当面说声谢谢。”
“不用的,我已经拿了好多奖励。”林宝芝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故意俏皮地说了一句:“罗营长应该提过,我是个小财迷,只要奖励到位,下回如果用得上我,请尽管吩咐。”
徐兴国和他身后的警卫员都被她逗乐了,“那罗柏有没有说过,我们诚邀你来当兵,当兵会经常出任务,任务完成得漂亮的话,奖励不比你拿到手的少。”
林宝芝能感觉到徐兴国话里的诚意,他是真希望她去当兵的,同样很坦白道:“我性子野惯了,当兵不适合我。”
徐兴国遗憾地叹了口气,他亲自见她,除了感谢,未尝没有再一次邀请她当兵的意思。林宝芝眉眼泛着坚毅,目光清明,脊背挺得很直,手充满力量,稳稳地拎着看起来就不轻的行李。
横看竖看,都是一个当兵的好料子,错过太可惜了。
他把票掏出来递过去,“既然如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火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发车,他像个不放心小辈出远门的长辈一样,抓紧时间给林宝芝说了许多坐火车的注意事项,最后道,“林同志,一路顺风。”
林宝芝接过票,给他微微鞠了一躬。摸了一下她书包里装着的药剂,她有预感,她以后还会和徐兴国打交道的。
车子没有怎么晚点,林宝芝在一个小时后,顺利地挤上了火车。车票买得急,只买到了坐票,林宝芝却很满足了,看着过道里挤得满满当当无座的人,再次在心里感谢了徐兴国。
她坐的是两人连座那边,靠着窗,旁边座位是一个接近30岁的年轻男人,留着平头,精气神饱满,林宝芝怀疑是军人,他很热心地帮周围人把大件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摆放时不知是习惯还是强迫症,摆得特别的紧凑整齐,一点突出来的边角都会理一理按一按。
黑猫在行李袋上,不好摆高,林宝芝遂礼貌地拒绝了男人的帮忙,说:“我包放脚下就好,里面有易碎品不太方便放上去。”
男人眼睛锐利地盯了两眼林宝芝,没有强求。
对面坐着一对50来岁的中老年夫妻,穿着打扮挺体面,看着也挺和气。
坐火车,免不了要闲谈,几个人互通了一下姓氏后,吴婶子主动同林宝芝搭话,说他们夫妻俩是去京都看女儿去的,女儿生了第二个孩子,是女孩,他们要去照顾她坐月子。问林宝芝是去哪里。
林宝芝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心里增了点好感,坦荡道:“我去京都看我对象。”
吴婶子惊讶了一下,笑道:“我还以为林姑娘是知青,回家省亲呢。”这年头单独出门的小姑娘,一般都是这个理由。看对象什么的,几乎没听过。
林宝芝摇了摇头,不避讳地说了自己身份:“我是农民,不是知青。”
吴婶子和自己男人愣愣地对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倒是没有鄙夷她的身份,就是纯粹觉得难以置信。一个小村姑独自坐大老远火车去看对象,和母猪会上树这事一样稀奇。
稀奇到旁边的韩泽也忍不住侧目了一下,他坐过许多次火车,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林宝芝,她平静坦荡得显得他们是在大惊小怪。
他刚才有一瞬间怀疑林宝芝的身份有问题,她行李袋他无意间碰到过,里面软乎乎的,散发着热度,根本不是易碎品。
如果不是行李袋太小,装不下小孩子,他有理由怀疑她的拐子。就是不是拐子,包里装着的东西恐怕也非比寻常。
可她眼睛太清亮了,对上他的视线,无一丝心虚闪躲,他因此打消了怀疑。
现在看来,身份确实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人为了不惹人注意,习惯随众,不会也尽量避免做特别出格的事。
吴婶子喜欢林宝芝这种直接坦诚,说话语气不由得亲切了不少,交谈了一会,她转而问韩泽:“韩小哥也是去京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