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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假哭的人,十个中有八个不会真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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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村口等牛车的是俞洲平吧,看起来很焦急烦躁的样子,你去探一下,他到底在干嘛?”负责监视俞洲平的精瘦汉子对稍矮的那个汉子道。

    矮个汉子点点头,扶正帽子,从村头坍塌大半的废弃泥屋中走出去,走到俞洲平旁边,很自来熟地搭腔:“小兄弟,你也是要去公社?”

    俞洲平似乎不想多说的样子,点点头就算了事了。

    矮个汉子也不沮丧,笑道:“你错过先前的牛车了,下一趟不定要等多久,你如果急的话,还不如走路。”

    俞洲平戒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哎,你这小兄弟怎么这么严肃,大家都是乡亲,我好心提醒你,你不信就算了。”矮个汉子不爽地哼了声,看俞洲平露出点歉意的神色,才解释了句:“我刚才已经过来一次村头了,因为忘拿东西,回家了一趟。”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心里着急,语气就冲了点。”俞洲平道歉了一句,又说:“那我走路去好了。”

    “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啊?牛车可比走路快多了,还不费脚。”矮个男人说着目光放在他脸上,“小兄弟,看你样子,不像农民,应是知青吧,你难道是急着去邮局打电话?”

    俞洲平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道:“我确实是知青,不过不是去打电话,是有事去县里驻军单位。”他脸色忽然间凝重了许多,含糊道,“上午我进山想找找有什么能加餐的东西,发现了些异常。”

    他说完,往村里看看还是没车,同矮个男人礼貌颔首一下,不再犹豫地步行上路了。

    等俞洲平走出一段距离,矮个男人急忙返回泥屋里禀告,精瘦男人知道的事情比较多,知道风夫人前后派了好几批人进山,目前全部失联了,俞洲平可能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他不再犹豫地从旁边拖出一辆自行车,嘱咐矮个男人尽量拖住他,能拖多久拖多久,顺便试探他在山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那边俞洲平没走多远,一辆自行车飞速地从他身边骑过,不是他闪躲及时的话,那车就撞到他了,他怒气冲冲地对着车尾,骂了两声神经病。有走在他旁边差点被波及到的村民,也跟着破口大骂。

    没等俞洲平的怒气消去,先前的矮个汉子喘着气追了上来,憨厚地笑道:“小兄弟,我想着和你一起走路好了,万一牛车久久不来,就太耽误时间了。”

    他一路不断地找俞洲平说话,偶尔打滑了摔倒,让俞洲平扶一扶,走到半道又嚷嚷肚子痛,请求俞洲平帮他一起找厕所。一个多钟的路程,俞洲平走了快两个钟,他脾气再好也遭不住,到公社后,不耐地对矮个汉子道:“大哥,我有急事,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没等矮个汉子应一声,跨大步伐走了,生怕矮个汉子缠上他一样。

    矮个汉子暗中嗤笑一声,和附近两个状似行人的人对视一眼,拐进了一条宽敞但少人的街道。

    林宝芝在不远处看一眼,放弃去跟踪他,这么多人为这男人扫尾,她去跟踪的话,见不见得到头头另说,她很有可能被当做乱入的人误杀。经过上次一锅端的事,这些人的警惕性升了老多。

    矮个汉子不知拐了几道弯,最后被已方人带到一个经过佯装打扮,看不清面目的中年妇人面前。

    中年妇女淡看他一眼,动唇开口问:“试探得怎么样?”

    矮个汉子恭敬道:“风夫人,他嘴很严,不肯透露自己在山里看到了什么,只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转告军人。”

    叫风夫人的女人点点头,又问:“你确定他去了山里?还是他在自说自话?”

    矮个汉子就说半道遇到了两个从公社往回走的知青,其中一个是知青点的队长,他看到俞洲平很不高兴,说他是因为俞洲平答应下午去上工,他才帮俞洲平向生产队长请了半天假让他进山的,结果俞洲平居然不守约下午又要去公社,这让他很难做。

    另一个知青也指责俞洲平说话不算话。

    矮个汉子总结:“所以我觉得,俞洲平进山是真有其事。”

    叫风夫人的女人沉思了一下,说:“那俞洲平身上带了什么可疑的东西?”

    矮个汉子说:“他把他的布袋护得很紧,我几次想查看,都被他避开了。”

    “我知道了。”叫风夫人的女人笑着夸了矮个汉子两句,对身后模样出挑的年轻女人道,“按计划行事。”

    年轻女人听命,很快地往车站赶去。

    等这些人离开后,这个中年妇人独自出了门,来到附近一个有安装电话的街道办,打了个电话,语气不自觉也带着点恭敬,好似对面人身份比她高许多。

    另一边,公社车站的站牌下,俞洲平不想人挤人,遂站在一群等车的人边边,神色冷淡又透着焦急,突然,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靠近他,碰了碰他的胳膊,红着脸同他搭话:“同志,你好,请问你是知青吗?”

    俞洲平高冷地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年轻姑娘里面穿着绿色的仿军装,外面套着比较崭新的带小花的棕色棉袄,头上一顶军绿色的棉帽,一看就知不是乡下人,有可能是知青,有可能是县里或公社吃公粮的人。

    她好似不介意俞洲平的冷淡,偷偷瞅了几眼俞洲平的脸后,热情地介绍自己:“我叫乐儿,家是公社的,父母都是工人,现在打算到县里供销社买点东西,公社的供销社太小了,东西老是不齐全。”

    看俞洲平无动于衷,她窘了一下,又问:“同志,你叫什么?家是哪里的?”

    俞洲平冷漠地偏开脸。

    乐儿脸色有些挂不住了,绷住接着道:“你们当知青的,不知何年马月才能返城,我看你应该是没有谈对象的,要不要和我试试?”语气骄傲,“我家条件这么好,和我处对象你一点都不亏,我们男俊女美,凑一对正好。”

    “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俞洲平终于吐出了一句冷冷的话。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乐儿怒了,“我相貌身世样样不差,你到底是不喜欢我哪里?”

    “哪里都不喜欢。”俞洲平不客气道。

    “你……”乐儿不能接受这个回答,她羞愤得眉毛竖起,环顾四周,没几个人注意到这里,她计上心来,心一横,直接倾身往俞洲平身上倒去。

    俞洲平没料到她会这样,旁边突然又有人占位,他躲不开,只能伸出手撑住她肩膀,阻挡她倒向自己怀里。

    乐儿眼眸闪过几丝晦涩,扯着嗓门大喊道:“救命啊,有人对妇女耍流氓。”

    什么?居然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下猥亵妇女,等车的人全都怒目瞪向手还没离开乐儿身上的俞洲平。

    俞洲平收回手,急忙解释:“我没有,是她自己要朝我倒过来的。”

    “你撒谎。”旁边面相憨厚的壮汉怒斥,“我明明看到是你揽着她的肩膀想抱她。”

    又一面相和善的妇人道:“我也看到了,小伙子你看着一表人才,原来品行这么龌龊,白瞎了这副好长相。”

    乐儿站直身体,一言不发,只顾着低着头呜呜地哭,眼睛被她用手帕擦得通红。

    其余没看到经过的人见此,不再有怀疑,义愤填膺地包围住俞洲平,指着他一连声地谩骂,空气中全是唾沫星子,俞洲平百口莫辩,也根本辨不过这么多张嘴,他涨红着脸想逃出包围圈。

    不知谁又喊了一句:“不能让他离开,这种斯文败类不给点惩罚就让他离开,下次一定还会再犯,我建议把他扭送到公安局。”

    “说得好,要把他抓去劳改批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对,这烂人长着一张俊脸,一看就爱骗小姑娘,我们不能让他这么离开。”

    普通人一大特性就是爱人云亦云,没有人主动提扭送公安局,他们不会往那方面想,或者有的心里有想法也不愿说出来,而一旦有人喊出来,他们就一定会跟随。

    那面相憨厚的壮汉在众人的激愤中,上前狠狠抓住俞洲平的一只胳膊,道:“谁愿意跟我一起押送他?”

    “我愿意。”另一个瘦一些的汉子走出来,制住俞洲平另一只胳膊,俞洲平不甘地挣扎着,却挣扎不过两个正值壮年的大汉,愤怒地嘶吼,“你们在为虎作伥,我根本没有耍流氓,我是冤枉的。”

    “都这时了,你还不肯认账,真是死不悔改。”憨厚壮汉制住他的手臂更加用力,俞洲平忍不住抽起了冷气。

    乐儿暗中得意地看一眼俞洲平,红着眼眶给大家鞠躬:“谢谢你们愿意帮我。”

    不少人扬手表示不客气,一个看着很健谈的婶子打量了一下乐儿的模样,好心提醒:“小姑娘长这么好看,下次出门留个心,注意点。”

    “我会的,谢谢婶子。”乐儿乖巧地道。

    林宝芝比这个叫乐儿的姑娘来车站更早一步,旁观了整个过程,看俞洲平演得差不多了,她从人群后面挤上前,装作害怕但硬逼自己出头的样子:“你们放开俞知青,他不是坏人。”

    “你认识他?”那个健谈的婶子好奇地问。

    林宝芝郑重地点头,眼神很诚恳:“他是我们大队的知青,曾经救过我的命,也帮过我们大队许多人,我们大队长曾公开夸他是个好青年。”

    林宝芝打扮和长相都很乡土,看着就是那种不会说谎的人,有人信了她的话,问:“可是刚才有人确实看到他猥亵妇女了,难道那些人眼花了吗?”那人看了眼乐儿,没说出总不能当事人也同时撒谎的话。

    林宝芝眼神颤颤巍巍地看向乐儿,畏惧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眼花了,我刚才站后面,也没看到事情的经过,但是我知道她撒谎了。”指着乐儿的眼睛,“你们快看她的眼睛,干干的,不像流过泪的样子,她刚才是在装哭。”

    乐儿没料到她观察得这么仔细,来不及逼出眼泪,猝不及防被不少人看了正着。

    “哎,真的呢,她眼睛红红的,但却没有一点泪。”有人嚷出声。

    “我用帕子擦干了。”乐儿委屈极了,指着林宝芝:“你和那男人相熟,当然会帮他说话。”

    林宝芝还是有些害怕,瑟缩了一下身子,抬直脖子:“我没有故意帮他,你说你用手帕擦干了眼泪,那你让大家看看你手帕是不是湿的?”

    两人对比,林宝芝显然更像老实巴交胆小不会说谎的人,有人逐渐把心偏向她,替她说话:“对,你让大家看看。”

    乐儿怎么可能把手帕给大家看,那就是一条干手帕,一看就露馅了,她捏紧手帕,逼出了眼泪,哭诉道:“我为什么要骗你们?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制住俞洲平的憨厚壮汉生气地望着林宝芝,“你这小村姑,看着老实巴交,原来是内里藏奸,不分青红皂白偏帮自己人,我刚才真切看到你嘴里的好知青猥亵了人家小姑娘,我对天发誓,我说谎的话就天打雷劈。”

    林宝芝不管他,专盯着乐儿,看她暗戳戳想用手帕去擦眼泪,大喊道:“你手帕先别去沾眼泪,你一沾,当然就能狡辩你手帕是湿的。”她越说胆子好似越壮,“你心里没鬼,为什么不给我看手帕?”

    乐儿手举在半空,进退不得,她恨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村姑了,一根筋,就照着自己的逻辑走,打岔都岔不开。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要求看手帕,乐儿给了藏在人群中一开始为她说话的和善妇人一个眼神,示意她帮一下忙。

    和善妇人暗暗点头,从后面走近林宝芝,不由分说地就要拽她:“臭丫头,管别人那么多事干嘛,快跟我回家。”

    林宝芝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往前走了两步,正好避开那妇人,眼睛还是盯着乐儿:“你迟迟拖延时间,根本是心里有鬼,你在冤枉好人。”又去看制住俞洲平的壮汉,“你也在说谎,如果说谎就天打雷劈的话,这世界上哪里还有坏人,领导让我们讲科学,别迷信,我怀疑你在宣传封建迷信。”

    周围的人全懵了,怎么就扯到封建迷信上了?但是想想好像也有理,不可能说慌就天打雷劈,不科学,不科学的事不就是封建迷信吗?

    一个个不自觉站得离那壮汉远了一点,这年头,搞封建迷信可比耍流氓罪过还要大呢。

    那个瘦一点的汉子和壮汉对视一眼,不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俞洲平适时开口说:“这位自称乐儿的姑娘一上来就向我做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公社人,父母都是工人,让我和她处对象,我拒绝,她就往我身上倒,我本想让开,可是抓住我的这个壮汉卡住了我的退路,我只能伸出手推搡。”

    他扭头看向那些很明显身份是干净的乡亲,诘问:“你们有看到我手掌抵在她肩侧吧,你们好好想想,那是个拥抱的动作,还是个推搡的动作?”

    “好像真是推的动作,掌心是向外的。”有人记得比较清楚。

    有人则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道:“哎,真是推的动作,我们全部被人误导了。”

    至此,形势逆转,林宝芝突然转身反拉住刚才要拽她的30来岁妇女:“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她刚才想拽我走,她是人贩子,和那姑娘等人是一伙的,你们帮我抓住她。”

    “什么?”众人惊得一愣一愣的,动作比脑子转得快的人不少,真准备上前去拉住妇女,妇女一看不好,猛地睁开林宝芝刻意没怎么用力的手,朝旁边没堵死的口子逃走了。

    这时,公交车缓缓驶过来,乐儿大喊一句“公交车来了”,有人闻言急着要上公交车,有人还想去抓乐儿,人群乱成一锅粥。制住俞洲平的两个大汉至始至终没有放开他,想趁乱带走他,林宝芝扑过去,故意用力拽住壮汉的裤腰带,把他裤子连同打底裤全拽了下来。

    “哇,暴露狂,羞羞。”有年纪比较小的孩子捂住眼睛兴奋地大喊。

    壮汉本能地松开俞洲平的手去拉扯自己的裤子,俞洲平抓住机会,重重地给了瘦一点汉子的肚子一拳,把自己解放出来,转身奋力朝公交车车门挤。

    乐儿和两个汉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甩开那些热心想抓住他们的群众,逃离了车站。

    抓不到人,不少群众骂骂咧咧了几句,只能作罢,都有事在身,没那么多工夫纠结,转身就往公交车上挤。

    没大一会,剩寥寥几个人没上完车时,一个40岁左右面容憔悴穿着很朴素的中年妇女,背着个不小的包袱,领着个身材瘦弱的小女孩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

    售票员收了她的票,帮她把小女孩拉上了车,中年妇女则紧跟在小女孩身后。

    一辆破烂的公交车挤得满满当当,脚踝贴着脚踝,呼吸缠着呼吸,司机打火时发动机发出不堪负重吱吱吱吱破碎的声音,让林宝芝差点以为这车就要报废。

    她比俞洲平上车慢了好一会,站的位置离他比较远,倒是离中年女人挺近的,两人是面对面的站位,林宝芝看她一边艰难地扶着靠车门的栏杆,一边又要去照顾小女孩,很辛苦,就道:“嫂子,你要不让小姑娘站我这边一点点,这样你能轻松点。”

    中年女人感激地对林宝芝笑了笑,温和说:“谢谢你,姑娘。”轻柔地摸着小姑娘的头发,让她站过去,贴着林宝芝的腰。

    从公社到县里,得做半个多钟的公交车,相邻站着的人,特别是有点年纪的妇女,很快互相聊起天来。

    林宝芝里侧站着的正是先前那位健谈的婶子,车才开,她就主动找林宝芝搭话,聊的是先前车站发生的一幕幕。

    事实上,整个车厢都在激动地讨论刚才发生的事,气氛很热烈。

    “姑娘,你真聪明,怎么会注意到那个女骗子没有掉眼泪的?”健谈婶子对林宝芝印象很好,看她的眼神可亲切了。

    林宝芝不大好意思地笑笑,耐心地同她解释,“主要是我很相信俞知青的为人,于是,打心底怀疑那就是个骗子,看得比较细,一细,就发现了不对劲。”这种假哭的人,十个中有八个不会真掉眼泪,追根究底是因为说哭就哭其实也是一种了不得的本事。

    “原来如此。”健谈婶子呼出一口气,又夸道:“你后面去拽那壮汉的裤子拽得也太好了,正好把那好看的小伙子解救出来。”

    “我那是阴错阳差。”林宝芝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裤子,做出又羞又老实的表情:“好像也不算阴错阳差,我就是想着我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拽裤子的话,他要有点羞耻心,总该去拉扯一下自己的裤子吧。”

    “你做的对,婶子以后要像你学习。”健谈婶子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周围听到她们交谈的人,也纷纷夸林宝芝聪明,把林宝芝夸得满脸通红。

    更有婶子想到了什么,问林宝芝有对象没,没有她们给她介绍,个赛个把自己想介绍给她的人夸得那是天花乱坠,万中无一。

    俞洲平在不远处听着,差点控制不住让自己气歪了脸,心里不住地咆哮林宝芝有对象,我是她对象。

    好在,林宝芝拒绝了,羞涩地说自己有个正在相看的对象,这才让俞洲平的火气下去了些。

    那个带孩子的中年妇女寡言少语,就静静地听着不参与,偶尔和小女孩低声说两句话,问她累不累,鼓励她再坚持一下,一会到县里就能见到爹爹了。

    言语间透着淡淡的宠溺,性情感觉很温和。

    小女孩也懂事,说娘,我不累等等。

    健谈大婶似乎对这温和妇人好奇,和林宝芝谈话告一段路后,又找她打听起来,无非就是问她女儿多大了,怎么看上去这么瘦弱,去县里干什么等等。

    温和妇人断断续续地小声说女儿8岁了,生她的时候因为自个年纪比较大,养得又不大好,故女儿一出生就比较羸弱,又说孩子的父亲前些天上工脚伤着了,在县里住院,女儿很黏父亲,想父亲想得厉害,她就回家带她过去医院见见父亲。

    健谈婶子听得一阵唏嘘,搜刮脑子告诉她许多养身体养腿的土方子。

    她话没说完,车子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车内站着的人基本上都东倒西歪得厉害,林宝芝也跟着歪,因她一直都对所有人保持着高警惕性,几乎是刹那间就注意到她腰侧的小女孩只微微歪了一点身子。

    身体羸弱的孩子,能有这么好的平衡性吗?林宝芝往俞洲平那边飞速地掠一眼,示意他有意想不到的大鱼上钩了。

    车里的杂碎看着有好几个,但这温和妇人不一样,她是最用心伪装的那一个,特意带了个孩子。可有的时候,带的累赘越多,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越多,越证明身份不简单。

    不是所有人都对小孩子放下戒备的,至少林宝芝不会。在她那个世界生存过的有点脑子的人也都不会,他们这些底层的普通人,都是从小孩子时就开始拼命挣扎着活下来的,很多小孩不比成年人安全。

    何况,那些杂碎好似不认识这个温和妇人,眼神一次都没往她身上瞅,这琢磨起来就格外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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