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下毒的人
“出来吧，小祖宗们。”
居然是县令朱大人，万幸，我们被送来了长安府。
“朱大人，您是要放了我们？”
“那可不，你是陈夫人的好妹妹，我若关你一天，她不得来我长安府闹上三天三夜。”
心里一阵暗笑，没想到陈姐姐的跋扈，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用处。
“可大人，你要如何与延政坊交代呢？”
朱县令一扶浑圆的官肚，向我说道。
“你既诬告了裴大娘多项罪行，倘若证实出几件为真，那不就可翻案脱罪了吗？见你上次断案有理有据，字字珠玑，我信你这次定能一转乾坤，还自己个清白。”
我与怡儿相视一笑。
“谢谢大人！我们定不负所望！”
将怡儿送回歌舞坊，我投入了裴大娘与赵无忧的案件当中。
这两人确是犯了唐律，但我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思前想后，一直毫无思绪。于是前往北衙，想要寻求邢承宇的帮助。
“邢承宇在吗？”
“哦，邢捕头啊，他今日外出了，姑娘可明日再来。”
“你不必装了，我已知他不是捕头。”
门外的禁军冲我尴尬一笑。
他不在北衙，应该是去找那四个甲士了，如今只能靠我自己了。
一路回来，我拼命回忆与裴赵二人接触的画面，突然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我和怡儿在门口遇见侯君山时，他被裴大娘轻轻一挥便向后摔倒，一个大男人为何如此虚弱，而且，他的唇色暗黑发紫，上次见时可没有如此。难道，是中毒所致？
事不宜迟，我赶回了延政坊。
门庭若市，延政坊似是丝毫未受早晨事情的影响。只是如今我这副面孔，再出现在坊里，不可避免要掀起轩然大波。突然想到了柴房捡到的人皮面具，这是条线索，若我戴上入坊，说不准可以探到这张脸的秘密。于是顾不得考虑周全，我将面具直接贴到了脸上。
跨门而入，身后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
“姐姐，姐姐。”
回头寻觅，竟看到之前在墙外探头探脑的小狗仔，他冲我招着手，东张西望不停警戒。
“你叫我？”
“姐姐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这张脸被人认出，我心中一喜，随着他便走到了拐角墙缝。
“姐姐，你让我下的药，我不小心撒了一些，你若是还有，我可以再替你跑一趟腿。”
这人居然安排了下药这种事？
“当然有，只是，我让你下的是哪种药，我竟有些忘记了。”
“一看姐姐就是做大事的，贵人多忘事，小米以后就全指着跟着你混了！侯君山，延政坊里的侯夫君，你不是让我在他的粥里下蒙汗药来着。”
“哦对了！想起来了，你等我消息，暂时先不要下手。”
“好好，全听姐姐的。对了姐姐，你上次莫不是踩了高鞋，为何今日变矮了许多。”
这个面具的主人很高？
“我上次确实穿了双新鞋，你看着我有多高？”
“竟有这么厉害的鞋履，上次看着，足有七尺有余。”
女子有此身高，长安城便只一人，而她还想害侯君山，那就确认无疑了，裴大娘竟然是你。
“你事做得很好，最近不要来延政坊附近了，这些银钱拿去，如若日后我还想找你帮忙，怎么联系？”
“东郊矮树渠，找我小米，无人不知。”
“好。”
我快步进了坊里，在后厨找到了忙活的侯君山。
卸下面具，只等他起锅离了火，我才缓缓讲话。
“侯爷，身体不适，为何不休息。”
“呀？阿蛮坊主，你怎么出来了？他们没有伤到你吧？”
“你竟然关心我，你不恨我侮了裴大娘吗？”
侯君山放下铁锅，用胸前的汗巾擦了擦手。
“你说的都是事实，我又怎会怪你。我只怪自己，帮不了你，只能由着她做事。”
“侯大哥，把手给我，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身体非常虚弱。”
他一点也不抗拒，直直将手伸了过来。果然，嘴唇发紫是中了毒，而且五脏六腑已经病的不轻，如若不是小狗仔弄撒了药粉，减轻了剂量，此刻侯君山应该已经一命呜呼了。
“侯大哥，你平时的饮食都是自己准备吗？”
“是啊，这是自然。”
“那可用过其他零点或是茶歇？”
“只在每日清晨，去给夫人换茶水时，将她剩下的点心打扫干净。”
“侯大哥，以后不要再用那些茶点，你的身体已经危在旦夕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
“我不必说，侯大哥可自己思量。我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望多多珍惜身体。”
“不可能的，夫人她不会害我，阿蛮你一定是多虑了。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自从我二人结婚，我便时时考虑她的喜忧，很久没有人为我思虑周全了。”
我同他一起，轻声一叹。
“如此，我便不多留了，侯爷保重。”
捏了捏手里的面具，我心中默念。如要他来指正自己最爱的人，未免太过残忍，我还是再找些其他证据吧。既已知这人皮面具的猫腻，我也可回去从长计议。
回到歌舞坊，已近暮色，屋内气氛凝重，只因大堂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赵无忧，你来做什么！”
“你竟然有这等本事，从衙门里放了出来，看来我是小觑你了。”
他细眉轻挑，嘴角荡起弧度，脸上的伤口显得他更加阴森。语气里带着些许造作，还夹杂了令我反胃的扭捏之情，恶心得我是一句都不愿多听。
“比起你逃亡的本事，我还是逊色几成，你莫不是街头耗子，见缝便钻。”
“阿蛮，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你我二人总是有些情谊在的。”
“打住，赵无忧！这是我平康里歌舞坊，不是你入赘的延政坊。有什么事直说，不然就赶紧滚出去，我不欢迎你。”
我伸手指向大门，表情里没有一丝多听一句的意愿，但他还是一语命中了我的死穴。
“白纸黑字，千秋节，演出契。你，我，怡儿，还有这几位仙子，交不出节目，可是要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