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畜生真该死
第二日一早，我急赶着就到了延政坊。早功已经开练，厅里充斥着丝竹喑哑，人潮涌动。
“敢问师傅，可认得一位名叫怡儿的新人？她昨天刚刚入坊。”
“不认得不认得。”
“师傅，请问您可认得？她一身青衣，个子大概这么高。”
“坊里昨日没有新人啊，我们合练时候，所有人都在厅里，没见到什么新面孔啊。”
“谢谢您，那我自己再找找。”
奇怪了，怡儿这么大个人，怎么会没人见过她。难道说裴大娘在自己房中教她，没让她出来见过人？竟还有这种事吗。
我循着记忆，走上楼梯，期间不忘目光留恋适龄女子，寻找怡儿的身影。
只可惜一无所获。
裴大娘的屋门半掩，我顺着缝隙向里面张望。前室空无一人，只桌上香炉悄悄飘散出青烟。屏风后似有人影，但看不真切。
我轻声试探。
“裴大娘，我是阿蛮坊主，我来找怡儿，她可是在你房间？”
屋内并无回应，我有些心急。
“裴大娘，你若是知道她在何处，可指点于我，我自己去寻便可。”
还是静悄悄地毫无回应。
这屏风之后明明有人，就算是赵无忧，回我一声又如何，怎得如此怠慢他人！于是我一恼之下推门而入。
“裴大娘，赵无忧！你们穿好衣服，我有事……”
没等我说完，一双大手从我身后张开，牢牢锁在我的胸前，我怒吼。
“混蛋！放开我！”
只听一个男子的幽幽之声，伴着娇吟气喘，从耳后传来。
“她不在，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赵无忧！
我用尽全力，手肘向后撞击，一声闷响，他放开了双手。
“你疯了吧，竟如此饥不择食。”
他干咳夹杂着笑声，抽开摇摇欲坠的腰带。
“这有什么好忸怩的，一男一女，各取所取，我又不要你什么补偿。”
“你还真是定位准确啊！你当自己是男妓没问题，但我可不是妓女！你给我放尊重了，我洁身自好，除心上之人外，谁也碰不得身体。”
赵无忧眼底翻上一股暗色，掩藏不住炙热的欲念。
“阿蛮坊主的舞技，我甚是想要讨教，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给弟弟展示展示吧。”
说完他大步上前，将自己的胸口压向我的面门。我心急向旁闪躲，不料脚下踩了桌角的纱幔，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顿时脚踝撕痛不已。花瓶顺势滑落，碎了一地。
“我已有心上之人，你又何必苦苦勉强，如此行径，岂不是犯了唐律。”
“哈哈，你就算为了人妻，成了我的嫂子，也不耽误与我欢好。只是你我两人之间的秘密，何必牵扯其他。”
“赵无忧！你！”
眼见他向我亲来，我摸起地上摔碎的花瓶碎片，向他脸上划去。
一声惊呼，赵无忧起身捂脸，指尖渗出汩汩鲜血。
“你！你竟敢伤我！”
“彼此彼此！”
“你可知我这张脸，价值几何？”
“可有你的命值钱？”
我死死盯着他的双眼，毫不退让。
“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可惜你不知道，我的脸如若毁了，便无法再上千秋节演出。而毁约的结果是，你们歌舞坊将和我一同人头落地！”
“什么？你骗我！”
“白纸黑字，皇家契约。你若不信，断头台上，咱们再好好辩一辩。”
我停下了挣扎，放下碎片伸手到他脸庞查看，没想到他一把按住我的双手，重新死死压到身下。
“哈哈哈哈，坊主竟然如此天真，我甚是欢喜。”
“赵无忧！你这骗子！”
慌乱挣扎中，我突然想起邢承宇。对了，他不是教过我脱身术。于是我膝盖一顶，将自己与赵无忧拉开些距离，猛的一拧身，逃出他的身下。赵无忧被摔到一边，先是一愣，随后又向我逼来。
“你不知道吗？你越是挣扎，越是抗拒，我就越享受。”
脑里飞速运转，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脱身之法。这个人喜欢强迫别人，那我便反过来强迫他看看如何。
“赵无忧，你被我骗了！知道吗，你的美貌，是长安城里无可比拟的，就算你不用这样强硬的办法，也可以得到想要的人。但我很清楚，你这样做，只是想我注意你，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对你不卑不亢，甚至厌恶，你想征服我。你被我骗了，我本就想得到你，我觊觎你的美色，想要你乖乖从了我，但我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所以才用了这欲擒故纵之计。等到我享受之后，我不仅不会受到谴责，你还会对我分文不取。我出门便会大声炫耀，你赵无忧拜倒在我谢阿蛮的裙下，我在延政坊裴大娘的房里，亵玩了你赵无忧！哈哈哈哈……”
一声愤怒的咆哮袭来。
“滚！”
我不紧不慢起身，走向门口。
“把你的人带走！我也不想再看到她！”
“怡儿在哪儿？”
“屋后柴房，你们两个快滚！”
夺门而出，我奔向柴房。
烟尘飘荡在空气中，一股浓浓的霉味扑面而来。烂门被我一脚踹开，碎裂成两半。
“怡儿，你在哪儿？我来接你了。”
杂乱的废木堆积成山，遮挡了窗口照进来的日光。霉味则是从废料黢黑的斑痕上，恣意散发。我看不清屋里的情形，也听不见怡儿的回应，不禁心里着急。
“怡儿，你在哪儿，你回我句话啊，你还好吗？”
我试着向黑暗中探去，一个柔软的东西，将我的神经绷至顶点。我俯身去摸，这是人的皮肤，已经冰冷，我试着触碰，发现已经没有了弹性。
泪瞬间崩泄，我的怡儿死了。
“你怎么不等我？我都已经来接你了，你再等一下就能跟我回家了，我为何不肯等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交给别人，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妹妹，他们根本不会珍惜。”
哭声掩盖了柴房里的动静，我一点也没发现，身边正有一只手，向我伸来。
“姐姐，怡儿在这。”
她没死！她还没有死！但听起来状况非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