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愧是御前竹竿戏
送走赵无忧，坊里的姐妹们一哄而散，我追着她们的背影吆喝。
“都听见了没有？我帮你们要来了和赵公子合作的机会，你们下午可给我抓紧了，基本功训练，一个都不许跑，听到没有！”
“知道了姐姐，你就放心吧。”
难得答的这么爽快，这下就算是最懒的海儿，也不用我监督，不会再偷懒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竟对貌美男子不感兴趣了？”
张姑娘一脸坏笑看着我，张嘴就是话里带话。
“胡说，我什么时候对貌美男子感过兴趣？再说了，这天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从皇城根儿排队到咱们门口，看都看不完，他算哪根葱？”
“那邢捕头能排到哪里？”
此话一出，我顿时语塞，低头斜眼瞄向邢承宇，他盯着我已经脸臭如泥。多说多错，我赶紧转身逃跑。
赵无忧定下的演出时间就在明日，我现在除了要去搞清楚竿子戏的行头装台，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交付，那便是镜隐司的任务。
驱车到了镜湖，零已候我多时。
“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夹板固定着也没什么感觉。”
“给你，这是断续膏，我们家族的跌打灵药，你按时涂抹，用不了几日便可生筋化瘀。”
“这么厉害？很珍贵吧！”
“当然，当年唐王断骨求医，我祖父都没拿出来给他一用。”
“那你给我……合适吗？”
“你用是不用？!”
“用用用，你对我这么好，我自然得听话，回去就小心用上。”
零看向湖面，长叹一口气。
“要是当年她像你一样听我的话，就不会死了。”
“你说谁啊？”
“没说谁，对了，苏长史的情况我需要整理上交了，你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很明显，刚刚她眼中划过一丝哀伤，但既然不愿和我多提，我也就止步作罢。
“那个密道。”
“密道？”
“对，我起初以为是苏长史密会情人的幽幽之地，但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进去时，道口的墙壁，似乎有些微微闪光？”
“是啊我记得，当时咱们身上并未有烛火，可我竟能在黑暗中，准确看到你的伤处，替你包扎，现在想想，确是有蹊跷。”
“如果我没猜错，那是石英岩的反光。道壁夹杂了夜光石的杂质，在咱们打开通道口的瞬间，吸收贮存，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暗道里的石英才反射出微弱光线。”
“你的意思是，他在私采石英矿？”
“不止，石英岩沉积处必有水晶，甚至可出黄金。”
“竟然如此？我得赶紧将此事上报司线，若被你言中，那咱们就是立了大功！”
相视一笑，我二人划船近岸。
断续膏一抹冰凉刺骨，但第二天，手腕竟能有些知觉了，不愧江湖灵药。
昨日定的装台已经送来，马车陆陆续续在歌舞坊外卸货。
“姐姐，东西这么多，这是要拆了咱们的台子，搭他的新台吗？”
“别说的这么不吉利，什么拆台不拆台的。咱们这老台子又不是做什么正经事的，借此机会，换个新的，挺好。”
张姑娘一脸忧伤，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疏忽了她的感受。我来这个歌舞坊不过月余，可是张姑娘和姐妹们，却是在这里生活了多年，这里的一景一观都是她们亲力布置，如今说拆就拆，我竟忘了和她们商量。
“这样，你帮我去找个好点的木匠，把旧台子拆片，打成妆奁，送给坊里的姐妹，费用我出。”
“如此甚好，楠木光照便会闪出金丝，正适合放在桌上观赏，姐姐睿智。”
见她开心，我也松了口气。但这一笔开销，又加重了我心头的负担，赵无忧到底是个什么咖位，国家一级演员么？如果是流量小生，我还有希望回本，如果是纯纯的艺术家，我会不会亏的血本无归……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多余了。
华灯初上，大幕开场，随着赵无忧的牌头被安置到坊外，歌舞坊的门槛便瞬间被踏破。一时间万人空巷，人头攒动，附近的各个道口被挤得水泄不通。
“赵无忧！赵无忧！大唐第一赵无忧！”
高呼之声响彻街道，我不禁惊叹，原来打call应援从唐朝就有了，不愧繁华盛世，这家伙什么能耐，竟有如此多人追捧。
偷偷从楼上看下去，大堂里的客人多为女子，其中不乏大家气质的夫人太太。陈玄灵若是在城中，想必不会错过如此热闹，但可惜她此时正陪着夫君，在外埠寻访。
新搭的台子要比之前高了许多，一方面可让远处看客多些眼福，另一方面也避免了近处客人醉酒上台，打扰演出。所有人此时翘首以望，期待着赵无忧的下场。
“赵公子，堂内已人满多时，你是不是该见客了。”
“不急。”
他歪头轻点，一副从容不迫，示意身边随从先下场表演。这个随从体格敦实、肌肉发达，看起来活像个摔跤选手。只见他一个空翻，从二楼跳下，人群哗然散开，惊叹声中舞台轻微一震，台侧被他扯出两根细竹。随后一个发力，他箭步登上舞台，高喝一声，细竹立肩，竟纹丝不动。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人体态肥胖，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舞姿，无论是腰功还是腿功，他都完成的标准且丝滑。而这还只是个开场，重头戏在所有人千呼万唤之下，终于是出来了。
赵无忧一身荣金从天而降，侧身旋拧数圈，左脚稳稳落地，而右脚却高高举过头顶，脚尖一根细竹悄然直立。这就是古代的“舞功”吗？这就是上呈天家的技艺吗？如是这样，我可差的太远了！太远了！
唏嘘之余，这边已惊喜不断。只见赵无忧抛起竹竿，仰身向后，在其落地之前，竟翻出了八个跟头，最后稳稳咬住细竹，伏卧台沿。
随后接过随从丟来的两根参天巨竹，足尖轻轻点地，身影腾空而起，敏捷地在两根竹竿之间来回腾挪，交错向上攀爬，眨眼功夫便登临竿顶。
我看的出神，忽听众人惊呼，回神只见赵无忧脚下一滑从竹顶掉落，眼看头部就要坠地。紧要关头，他腰腹用力，拉起上身，用双手反扣竹节，将自己固定在离地半米之处。
众人屏息片刻，掌声雷动。
赵无忧重新爬上竿顶，一手一脚固定安稳，向观众伸手致意。随后以竹竿为据点，旋转飞舞，连续翻转数十圈，稳稳降落舞台之上。
这一系列惊险动作一气呵成，出神入化，引来了观众久久不息的尖叫掌声。
表演结束，他不忘转身引我下场，向大家表示了尊重与感谢。观众也并未吝惜欢呼，持续鼓掌直至我下台离开。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这种站在舞台上的激燃之感，万众瞩目的亢奋情绪，都是我一直想要拥有的东西。
经此一演，我看到了赵无忧的能力。这个男子年少成名，功夫与双商齐高，对他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敬佩。如若能够与他合作，于我来说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大唐第一竿木家赵无忧，我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