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屎香还是祀香
“到底丢了何物你快说。”
小厮支支吾吾，最后用极其细小的声音，挤出了一句整话。
“陈统领的牌位丢了”
“什么？我哥哥的牌位都能丢！统领府现在是无人操持，又不是全死光了！还有没有人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岂有此理！还不快去报官！”
陈玄灵气的胸前乱颤，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慢！陈夫人，此事不如交由我来解决。报官定要闹得天下皆知，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与我相关，不如由我来了结吧。”
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这个陈夫人，必将成为我通关整个游戏的重要伯乐。她的事情我怎么能放着不管呢？既然有探案的经验了，何不用来搏个人情。
“你确定，能找回来？”
“您忘了？统领之死的案子，也是我断出来的，放心吧，交给我肯定没问题。”
“你最好小心行事，如若再让我蒙上羞辱，我们的生意就不必谈了，看我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她身旁的丫鬟，眼珠溜溜直飘向我，小声解围道。
“夫人，咱们赶紧回去吧，老爷上次说想尝您做的蜜花糕，您忘了？咱们酿的花蜜已经得了，再久就不好吃了。”
“啊对了对了，赶紧回去，赶紧回府！谢阿蛮，你现在是我的人了，说话给我收敛一点，别到处惹事！走，回府。”
目送陈玄灵离开，一小时后，我又来到了统领府。回到了这个窗漏四壁的陈府。
“你怎么跟着我来了？歌舞坊里没有人看顾，不会出什么事吧？”
张姑娘紧紧黏在我身后，看上去像在提防些什么。
“听说，陈玄灵是出了名儿的跋扈计较，一不如她意，便要剜去块儿肉。我怕你中她的计，吃了亏。”
“真的假的？那回头，我们两个签契约的时候，你可得帮我看仔细了。”
有个闺蜜在旁提点，甚是安心。
见我对她十分信任，张姑娘也喜笑颜开，轻轻点了点头。
“祭堂到了，二位请进。”
带路的连翘丫鬟，把我们引进了一间临时搭建的祭堂中。除了正中的安灵台，供人奉香祈祷外，屋内干净整洁，几乎没有其他陈设。炉上的香烛未断，但最中间放置牌位的地方，现已空空如也。
“这里平时是做什么的地方？”
“这里本不是殿舍，是临时搭建来的，原本是”
丫鬟支支吾吾不肯往下说，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难处，于是上前在她耳旁轻轻说道。
“你只告诉我一人，我不与任何人知晓。”
丫鬟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贴到我耳边，轻声说道。
“这是下人如厕之处，只因陈家几位去的不光彩，又有杀人、焚尸的案件。统领府上上下下，都觉得这里是个阴宅。所以才把主子们的祭奠安置在这里，想要他们多沾走些大家的晦气，带走所有厄运。”
天呐，不愧是古代。真的是，什么事儿都想的出来，跌破我的三观。
“这件事儿，陈夫人知道吗？”
“陈夫人自然不知道。她以前也并不怎么常来陈府，即使来了也只在前厅坐坐，所以不认得府中各处院落，不然我们所有人的小命儿，都难保了。”
他们不是兄妹吗？我突然想起，陈玄灵今日来歌舞坊时，并没有穿着丧服。
“我记得服丧一般至少三日，陈夫人为何今日来与我相见时，却一身华服装扮？”
“陈夫人与陈统领本是同父异母，自然也没有那么亲近。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陈夫人家里，上有八旬婆婆。如若穿着一身丧服在府中出入，无异于诅咒老人早日归仙，实实不甚妥当。”
“原来如此。感谢姑娘告知，我就在这儿四处查看，你可以先去忙别的了。”
连翘向我行了个礼，转身正要离开，我突然又想起一事。
“牌位丢失的时候，你们可有前来查看？或者说，你们多久会来祭堂巡视一次？”
“阿蛮姐姐，这里不干净，而且还不吉祥，所以我们夜里是必不可能来这儿巡视的。只有白天，正午时分，我们会来这里换一炷香。”
“好吧，没事了，你去吧。”
照此说来，这里应该是一个无人看管的地方，犯人随时想进入就可进入，想溜走就能溜走。
如果我是小偷，会从正门直接进入，取得牌位，再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可为何窗边会有这么重的摩擦痕迹？看起来像是硬物刮蹭形成的。
这个临时搭建的屋子，虽无太多陈设，但还是在格局上做出了前后厅，而后厅正好有一扇窗，能直通到陈府院儿外。
窗户打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我的天！不愧是下人如厕的旧址。能有这么大的怨气，这一家人到底做了多少孽。
张姑娘见我探头窗外，赶紧从腰间取出一块儿帕子，把我拉回屋内，挡住我的口鼻。
“阿蛮姐姐，这味道刺鼻的很，容易伤了嗅觉。我们查看完了，快快离去吧。”
我见她娇柔女子，确实不适合闻这徐徐而来的屎香，于是接过帕子，推搡着劝她离开。
“我再查看一下，这里肯定还有什么线索，你快先回歌舞坊等我。”
张姑娘眼底有些失落，转身走回安灵台前。突然，她发现供桌旁地下有一撮香灰，于是粘起来仔细闻了闻。
“阿蛮，你看这里地下的灰，不是台上的香灰。”
我被她的发现，吸引了过去。
“什么意思？这个香灰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是祭天地用的香灰，不应用于寻常祭拜，如果用了，那便是大不敬，有诅咒天子的意欲。”
这怎么可能，陈玄礼不是出了名儿的忠臣，这莫不是有人要陷害他。
“这会不会是偷走牌位的人干的？”
“有可能，我们得去查一下。这种祭天地的香，应该不是寻常香坊可以做的吧，至少得有皇家制香资质许可才行吧？”
“嗯，能做这种祭奠香的，长安城内只有两家，南市一家，北市一家。”
“那我们快去，趁现在天大亮，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说完，我便一把拉起张姑娘的手，奔出了统领府大门。
马车上，我始终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怎么闻，鼻子里边儿都是那股子祭堂里的屎味儿。
“张姑娘，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还有那个味儿？”
张姑娘离我远远的，用手轻轻扶着鼻子。
“无大碍，等下我们回去。用花香给你熏衣，自然能除了这个气味。”
我从她的反应里，看得出自己是真的很有味道。
还好我们要去的地方香味浓厚，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我身上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