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书房
黎淑妧有些明白过来了, 韩粼这些时日没来找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会,没任何影响, 我日日去时空中,这不还好好的么。”
“元风。”
“主子。”
“让闲杂人等离开,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附近。”
“是。”
“再让人通知黎夫人,就说……”韩粼迟疑了一下, “就说刑部破案需要黎二姑娘的帮助,本官一会儿会派人把黎二姑娘送回府上。”
元风不敢置信地瞥了黎淑妧一眼。
他家主子需要黎二姑娘的帮助?
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 就没见过主子有破不了的案子,主子为了见黎二姑娘竟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真不知道这位黎姑娘怎会有如此大的魅力。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默默退了出去。
元风的话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听着耳旁的议论声,赵氏稳了稳神,扬声问:“可还是上次的案子?上次我家二姑娘就跟着去刑部帮忙破过案子,没想到这次还能有这样的荣幸, 可别给各位大人添乱就好。”
纵然不喜欢这些个庶女, 可她身为主母, 也不愿让这些庶女丢她的脸。
元风想了想,答:“小的不知,大人只说是刑部的案子。”
众人心中的想法不一, 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赵氏面上冷静,心头已经升起来无数的疑惑。
这位韩大人为何几次三番要把黎淑妧叫过去。
元风走后, 黎淑妧和韩粼一起进入了时空之中。
睁开眼时,他们所看到的东西跟刚刚一般无二。
这里是书房隔壁的房间。
唯一不同的时,即便是关着门,即便是在外院,依旧能听到内院那边传来的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韩粼推开门, 朝着隔壁书房走去,黎淑妧跟在了他的身后。
“大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韩粼停下脚步看向了她。
“你刚刚没怀疑我,对吧?”
“本官有说过要怀疑你?”
“那倒没有。”
韩粼收回来视线,推开了书房的门。
此刻书房中只有老侯爷一个人。
老侯爷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封信,看着手中的信,老侯爷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看完后,气得手握成拳砸了一下桌子。
“混账东西!”
骂完,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咳着咳着,他从袖中拿出来一方帕子捂住了嘴,帕子拿开时,上面有血迹。
“老侯爷这是病了吗?”黎淑妧小声说了一句。
向来寡言的韩粼此刻答了一句:“老侯爷病了多年,太医说活不了多久了,就这几个月了。”
说着,韩粼抬步走向了书桌旁,拿过来老侯爷手中的信看了起来。
黎淑妧如同上次一般,在屋内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这会儿,老侯爷已经缓过来了,扬声把人唤了进来。
“去把四爷叫过来。”
“是。”
不一会儿,一位年约三旬,身着白色常服的男子进来了。
今日可是老夫人的寿辰,身为她的儿子,这位四爷竟然穿着白色的衣裳,当真是有意思。
大历重孝道,他这般穿,若是被御史看到了,参他一本,他基本就绝了仕途了。
果然,老侯爷瞧着他穿的这身衣裳,立马怒了,站起身来,指着陈四爷:“逆子,你这是穿的什么?”
“衣裳。”陈四爷梗着脖子板着脸道。
老侯爷气得脸色微红,看那样子又想咳嗽,但他紧紧抿着唇咽了回去:“你知不知道今日是你母亲的寿辰?知不知道今日京城世家贵族都来了?你这是想让人看你的笑话,看侯府的笑话不成?赶紧给我滚回去换回来。”
老侯爷这话刚刚落下,那位陈四爷也怒了。
“呵,父亲问我记不记得今日是母亲的寿辰?儿子倒是想问问您,还记不记得今日是我姨娘的忌日!十年前的今天,我娘惨死在府中,父亲可还记得!”
听到这话,老侯爷脸上的怒色少了不少,多出来一些怔忪。
他的眼神变得茫然,似是在看着陈四爷,又似是看着他想到了别的事情。
见老侯爷没说话,陈四爷继续道:“是,除了我,谁还能记得我姨娘呢?府中年年在这日为母亲举办寿辰,锣鼓喧天,唱戏唱曲。谁又能体会我的心情?”
老侯爷坐在了椅子上,闭了闭眼,苍老的手抖个不停。
“纵然如此,你也不该在今日穿这种衣裳。你知不知道你这般行事被人发现了会葬送你的仕……”
“仕途仕途,我一直被母亲和几位兄长压着,他们处处给我使绊子压制我不让我出头,我还能有什么仕途?身为人子,不能为姨娘做些什么,我还配做他的儿子吗?”陈四爷愤怒地说道。
老侯爷气得不轻,颤抖着手指着陈四爷,从桌子上拿起来一封信扔到了陈四爷的身上。
“你总是说你母亲说你大哥压着你,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儿!你竟然流连赌坊,用侯府的名头欠了几千两银子,如今这赌坊找上门来了!”
陈四爷看着地上的信,脸色顿时变了,气势上也低了几分。
老侯爷又骂了几句。
陈四爷突然抬头,反驳:“还不是因为每个月的月例太少了。我又不想兄长们一样,有母亲给的钱,我每个月只有几两银子的月例,够干什么的?”
“因为这个你就去赌吗?你还有理了不成?”
老侯爷举起来手边的书扔了过去。
书砸到了身上,陈四爷愤怒地道:“我知道,母亲看不起我,兄长们也看不起我,连父亲也看不起我。好好,您觉得我丢脸了是吧,我今日就搬出侯府去,再也不回来了。”
老侯爷见儿子要走,拿起来茶壶扔了过去。
“我看你今日敢迈出门半步!往后就不要说是我儿子。”
“是不是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大家记得的只有大哥二哥他们,也没人记得我。”
说着陈四爷又要走。
老侯爷见状,气得吐出来一口血,趴在了桌子上。
门口守着的人听着里面不对劲儿,连忙打开了门,一开门,就看到老侯爷吐血倒在了桌子上。
下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显然被吓得不轻,有一个大着胆子去探了探老侯爷的鼻息,不过,那手抖个不停。
也不知他怎么探的鼻息,还没把手凑近就嚷嚷开了:“死……死了,老侯爷死了。”
陈四爷脸色顿时煞白,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进来了几个护卫,护卫看着陈四爷,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跑去前院报信了。
韩粼走过去探老侯爷的鼻息了。
黎淑妧叹了叹气,道:“老侯爷应该没死,凶手不是陈四爷。”
韩粼探完鼻息,收回来手,看了黎淑妧一眼。
黎淑妧道:“这么看我做什么?他若是真的死了,我们早就被踢出门外了,杀人现场我们是看不到的。”
韩粼收回来目光。
他刚刚那一瞬间竟然以为黎淑妧是什么世外高人,离那么远都能知晓老侯爷没死。
很快,韩粼开始观察此处跟他看到的有何不同之处。
桌子上现在有血迹,还有不少书,但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没有。
还有两封信。
韩粼打开看了其中一封信,看完后眸光微闪。
接着他又看了另外一封,这里面是老侯爷名下的一些房产地契还有银票,这些都是给……韩粼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看上去像是丢了魂儿的陈四爷。
黎淑妧瞧着韩粼眼神的变化,实在是好奇得紧,也不知心中到底写了什么,他为何会是这样的神色。
她使劲儿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才没过去看一眼。
很快,老夫人过来了。
老夫人进来之后,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书房,瞧着书桌那边的凌乱,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还好周管家扶着才站稳了。
走进来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四爷,老夫人抬起脚朝着他的心窝踢了一脚。
“畜生!你竟然把你爹气死了,我今日要打死你!”
说着,老夫人又要踢陈四爷。
周管家连忙劝了一句:“老夫人,什么时候处置四爷都不晚,咱们还是先看看老爷吧。”
老夫人重抹了抹脸上的泪,说:“把这个畜生给我关到柴房去,一会儿再收拾。”
说完,老夫人朝着书桌的方向走去。
瞧着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伴儿,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重。
虽然两个人常常吵吵闹闹,有时候她也恨不得让他早些死了,可却没想到他竟然这般突然就没了。
这一刻,她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等到她走到老侯爷身边,想要抬手摸了一摸他时,却突然发现老侯爷动了。
老夫人喜极而泣,连忙让人去请太医了,随后,几个小厮进来把他扶了起来。
当老侯爷起来时,刚刚韩粼看过的那两封信突然掉在了地上。
其中有一封信信纸掉了出来。
周管家弯腰去捡。捡信用不了太久,可周管家却停了许久才起来。
黎淑妧看到这个小细节蹲下身子看了一眼,顿时发现了异常,对韩粼道:“大人,他把其中一封信藏起来了!”
韩粼瞥了一眼周管家的小动作。
周管家站起身子,准备把另一封信悄悄放在桌子上。
这一幕被老侯爷看到了,老侯爷很是愤怒,抢过来信,指着周管家,怒斥:“你在府上待了一辈子,没想到竟然是个背主的。”
周管家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有些结巴地说:“侯……侯爷,您说什么,老奴不懂。”
老侯爷咳了几声,稳了稳,说:“你不懂?我看你懂得很!”
老夫人察觉到不对,道:“这是怎么了?”
周管家冷汗淋漓,弯腰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老侯爷又咳了几声。
老夫人看着这二人,低头看了一眼被老侯爷放在桌子上的信,拿了起来,打开之后,他惊讶地看向了老侯爷。
老侯爷忘了自己手中有两封信,他刚刚见周管家心虚,便以为是那一封,没想到自家夫人打开的是另一封。
那里面……
“老爷这是准备做什么?怎么准备这么多银票和地契?”
老侯爷抿了抿唇没说话。
老夫人看了一眼心虚的周管事,又想到了来的路上小厮说过的话,那个庶子是欠了赌债。所以……
“您这莫不是为老四准备的吧?”
心虚的人变成了老侯爷。
“好啊,那畜生差点把你气死。他那般对你,你竟然还想着他?他打小读书就不用功,勉强混了个差事却日日惹祸,给府上添了多少麻烦。您竟然还养着他不说,还给他还赌债。你到底打算养他到什么时候?”老夫人越说越气。
毕竟不是亲生,老夫人对陈四爷是厌恶的。
尤其是,这侯府将来会是她儿子的,老侯爷私下把东西给了庶子,不就是分了她儿子的东西么。
想到刚刚儿子说过的话,老侯爷不假思索地说道:“他姨娘死了,我不得多看顾一些。”
“他姨娘是死了,可他都三十了,有手有脚。”
接着,两个人争吵起来。
“他姨娘是怎么死的,难道夫人忘了吗?”老侯爷怒吼一声。
气氛顿时凝固了。
下人都不敢吭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没了下人,老夫人彻底发怒了。今日是她的寿辰,他竟然拿这件事情来刺她,来恶心她。
“她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她死在了我的寿宴上,晦气!”
“你……你……你这个毒妇,你竟然说这种话!”说着,老侯爷要动手打老夫人。
老夫人见老侯爷动手,彻底怒了,推了老侯爷一下。
原本站在老侯爷身后的周管家悄悄后退了一步。
老侯爷倒下了,倒在了桌角上。
老夫人看着地上的血迹,惊呆了。
在老夫人反应过来之前,周管事探了探老侯爷的鼻息。
“老侯爷……没……没了。”
老夫人怔怔地站在那里。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她没想过要害死他。
周管事当机立断,道:“夫人,您别怕,您忘了,所有人都知道,老侯爷是被四爷气死的,与您没关系。”
老夫人冷静了几分。对,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情是她干的。若是知道了,她完了,她的儿子也要受到牵连。
“可是……”
“没有可是,老夫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况且四爷已经招了。”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
黎淑妧正看着呢,下一瞬,她被踢了出去。
出来之后,她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书房,心想,凶手到底是谁啊。
韩粼也发现了异常,侧头看向了黎淑妧,问:“那日我进入荷花的房间时也是这般?”
黎淑妧点头,道:“大人英明,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