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始上班

    随着正月十五元宵节的落幕，人们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村子里随处乱跑的孩子变少了，闲不住的老人背着手到田间地头看一看小麦的长势，想一想今年哪块地种什么。

    王家的小院也要安静上些许，秀秀赶着最早一班的汽车去市里上学，等五六月份工作分配好就要开始上班了。芳芳吃完饭饭也跟着同班的好朋友背着书包去村小学上课。

    王胜钢和王胜阳两兄弟年后第一天上班，也是早早就出发，这几天的想法也要一一落到实处。

    剩下三个还不够上学年纪的孩子，王老头和王老太太领着到村头跟大爷大妈们说一说东家长西家短。

    赵兰英和李文丽终于能忙里偷闲赶制衣服。李文丽按照纸条上的尺寸，一手软尺，一手画粉，最后一把大大的剪刀穿过，就成了了一片片布料。

    赵兰英脚踩缝纫机，熟练的捏褶、扯线、锁边，然后把扣子和拉链缝好。这还没有完，做好的衣服，要先用小剪刀把线头剪掉，还要用熨斗整整齐齐的熨的板正起来，方方正正的叠好，这才算完。

    两人忙一上午，也就三四套衣服的量。等着几个孩子一回来，就什么都干不成。

    其实做一上午衣服也不轻松，每次结束脖子疼、腰也疼，但是没有孩子的打扰，也算是一种放松。

    王胜钢到了食品厂仓库跟同事们打了个照面，就揣着烟到人事科找钱主任转岗。

    “咚咚咚”

    “进。”

    钱主任四十多的年纪，略微有些谢顶，还有了啤酒肚。王胜钢敲门的时候，他正在收拾桌子上去年的文件，一抬头看见王胜钢还愣了一下。

    王胜钢一进屋子，就赶紧接过抹布“主任，我是仓库的小王，放着我来。一个年假歇过来，桌子上都是一层土，您歇着。”

    钱主任一看王胜钢这殷勤的样子，就知道是来求他帮忙的，瞬间抻着股劲，端着茶杯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像我这年纪大的在厂里已经不中用了。”

    这钱主任还真会给自己抬身份，不过他这种国营厂里比比皆是。王胜钢来之前就知道要想转岗这事顺利，就得给他点好处。

    “哪能，咱们厂里您可是中流砥柱，像我这种还得仰仗您。”

    王胜钢擦完桌子，又把钱主任收拾出来扔在地上的废纸全部清空。钱主任这才迈着老爷步稳稳得坐在办公桌前。

    王胜钢赶紧把揣在兜里的一条烟放到钱主任的右手边“这不是过年新得的一条好烟，想着您对这个最有研究。”

    王胜钢这烟直接就送到钱主任心坎上了，右手不停摸着外包装的花纹“小王是吧，厂里有什么事跟我说，我看你这小伙子很有前途。”

    王胜钢一听这话头“主任，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想着咱们厂里这两年外销做的一直挺好，心里也羡慕销售部。”

    钱主任很诧异，这是什么二傻子，放着轻松自在的仓库不待，竟然要去四处跑业务。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国营厂可没有什么绩效和提成，工资完全按照定级走，每天把腿跑断还最挨骂的销售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销售部里边的员工有关系的都已经找人往外调了。没钱就没积极性，这也是陆陆续续国营厂破产的原因。

    钱主任虽然心里这样想，面上确实摆出一副欣赏的样子“你这思想很先进嘛。这样，小李，你带这位王同志去办一下转岗，转到销售部。”

    办公室外应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带着王胜钢去楼下办公室办手续。

    钱主任等着他们出去关上门，直接乐出了声。放着好好的岗位不做，竟然脑子坏掉了要坐冷板凳，就是不给这条烟，他这岗也得给他调了。

    钱主任想着中午下了班就得赶紧去给他侄子打电话，正好空出一个好位子，他在跟着运作运作，这就解决了家里一大难事。

    王胜钢跟着小李下楼，全程都没有说话。小李进去一说原因，整个办公室的目光聚集到王胜钢身上，看的他都不好意，得亏他一直绷着脸不明显。

    等王胜钢拿着条子到销售部报到的时候，人事科办公室炸了锅。

    一个织着毛衣的大姐“刚才那人是谁呀，我没听错吧，他要去销售部。小李，他是自己要去的还是被排挤的。”

    小李一副掌握内幕的样子“姐，我跟跟你们说，刚才那人特意找的钱主任，是他自己要去的。”

    “这人傻吧。一天天当孙子，风里来雨里去，多受罪呀。”

    “管他呢，调去销售部容易，反正那边也缺人。等他再想调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们知道吗，咱们今年的工资涨不了了，我还说今年又能每个月多挣五块呢。”

    “啊。你听谁说的，消息准吗”

    人事科的职员习以为常的聊天、织毛衣、染指甲。这几年也没有公开对外招过工，他们日常也就是给退休的人走一走流程，有顶替上班的来报到或者是向王胜钢一样转岗。

    王胜钢拿着人事科开的转岗证明，直接到厂办办公楼三楼销售部报到。过程很顺利，销售部的人看到来新人也很热情，就仿佛未来终于有人跟他们一起挨骂受罪，甚至一个新人还可以顶顶包。

    不论如何，王胜利第一天在销售部熟悉的挺快，他跟在销售部的老大哥张永强身边学习帮忙。

    销售部的办公室是一个原来废弃的小会议室，添了几张桌子几把椅子，门外的牌子一换，摇身一变成了不受重视的销售部。

    从这个办公室和人们对它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在厂办这座办公楼里，有多排挤和看不起销售部，进销售部的员工，就像是打入冷宫一样。

    年后第一天上班，销售部的人还算齐，若是到了明天人们就都出去找货源找销售渠道去了，当然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就只有当事人清楚了。王胜钢通过聊天、打扑克，比较顺利的加入了销售部摸鱼的队伍，了解到了一些内幕，不过就是没见到销售部的两个部长。

    等到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整个厂区就都知道有一个傻子自行转岗，去做销售了。一时间满是嘲讽的声音，这些王胜钢本人自然也听到了些，并平静的接受了别人的评价。

    大概，每个站在时代风口的人，都少不了风言风语的戏弄。他们除了有非凡的眼力和勇气，还要有强大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