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秘密（1）
此时的大街上人们熙熙攘攘，人流涌动。
“老大，什么变异……我怎么听不懂啊，你们……弄错了吧……”付冰洋眼神乱瞟，下意识地想逃。
“别装蒜，检测报告不可能出错！“周一航步步紧逼，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
“真没有啊，你说我一个平头百姓，怎么可能变异啊……对不对？”付冰洋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根本抽不出来。
“不说实话？嗯？”周一航的手好像擒的更紧了。
“老大，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就算变异了也从来没干过坏事，从来都只有别人欺负我的份，我从来没敢欺负过别人的。”
“昨天晚上我被人堵，还是丁大叔把他们吓走的，我从头到尾没动过手啊。你说一个变异人哪有谁活得像我这么窝囊啊！”
“你要是把我抓了，我家里奶奶和妹妹就没人养活了，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没做过坏事，我保证以后也绝对不会做危害社会的事，求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付冰洋急得就差要给周一航磕头了。
“嗯？你这是干什么？”周一航松开了他的手，“我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变异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也是【变异人】啊！”
“啊……啊？”
“啊什么啊。”周一航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我问你什么时候变异的，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而已。毕竟以后就是战友了，多熟悉熟悉总没错的。”
“你……真的不抓我？”付冰洋半信半疑。
“废话，抓你干嘛？”
“前段时间抓的，不就是【变异人】吗？”
“抓的那些大部分都是有过犯罪记录的。那些家伙体内的基因序列已经极不稳定，随时会有暴走的危险，如果放任他们在社会上流动，会有极大的风险。所以军区才会把他们带走，集中看管。”
“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流言蜚语，上级对待【变异人】的态度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而且不瞒你说，就连丁叔都是【变异人】。”
“啊……啊！”
“其实丁叔他并不是故意要隐瞒李叔牺牲的事不告诉你们，这几年……他过的也很痛苦。”
周一航仰头看天，天上的太阳很刺眼。
“丁叔、李叔，还有我爸，他们都是一个队伍的……”
“五年前，当时城市的防御系统还远不如现在完善。他们作为军区里为数不多的几支尖刀小队外出巡逻，检查周边隐患。”
“那年赶上倒春寒，老天一直在下雪，一直都没停。城市外面的雪积的很厚，到大腿根那么深。他们队伍巡逻到一半的时候，被狼群给伏击了。”
“那群狼崽子的头儿是个变异了的【变异兽】。”
“当时的队长带着李叔、丁叔他们逃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没能跑得过那群狼崽子，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牺牲了。最后的时候，丁叔打开了补给点的大门，逃了一命，但是他的眼睛还是被那群狼崽子抓瞎了一只，胳膊也被咬断了。”
“等到救援队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右小臂沿关节处被咬断，骨头茬子碎了一地。那群狼崽子把他的骨头都咬碎了……流在地上满地的血，擦都擦不掉。其他的队员，连全尸都没找到……”
“原来……是这样……”付冰洋觉得自己的嘴巴很干，嗓子很哑。
“丁叔被救援队带回来后被送进抢救室里抢救了很久才捡回来一条命。那件事之后，他就疯了。医生说他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把丁叔救回来之后，军区里不知道在荒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每月还照常给那些牺牲的队员的家属发津贴。只不过那些津贴的金额，是按照每年的阵亡抚恤金发放的。”
“丁叔疯了两个月后，不知道怎么弄的，他的伤口感染了。他又被送到抢救室接受治疗。抢救的时候，医生发现，他的肌体发生了某种不可逆的变化。那次的抢救，没保住他的胳膊。而军区也就是在那次对他的抢救中发现了他【变异】的事实。”
“又过了半年，丁叔才逐渐恢复正常。身体机能正常后的他给我们讲了当时他们小队的遭遇。伏击他们的那头狼崽子，是头野牛那么大的变异狼。而我爸，在掩护他们撤退的时候，就被狼王给折磨死了……”
“你爸可真伟大。”付冰洋默默地说了一句。
“我无时无刻不想宰了那头狼王！我向上提出要求，让丁叔训练我，因为只有他跟那群狼崽子真刀真枪的干过。但上级不是以我年龄不到就是以丁叔精神状态不好为由拒绝我。丁叔也因为检测出他的身体发生变化而被拘禁了起来。”
“后来，丁叔的状态恢复正常，上级虽然放宽了对他的限制，但还是不允许他出军区。在那期间，出动了很多的在役人员配合医务人员对整座城市的人口进行体检筛查，把那些体内基因序列不稳定、精神状态不好，并且具有犯罪前科的人员集中带走，统一看管。”
“怪不得那个时候突然抓走了那么多人……”
“是的，一直到今年，丁叔才被解除禁制。此前他很多次都提出要来探访牺牲队员的家属，但是上级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在见到他们的家属后再出问题，就一直没批准。同时，上级也担心那些牺牲队员的家属会遭到社会不良人员霸凌，他们牺牲的消息，也就一直被隐瞒了下来。”
“但实际上这样的做法根本没用。”付冰洋出言反驳道，“加强对社会的监管，对那些违法乱纪的不良人员做惩处，从源头解决问题才是正确的解法。这样的处理方式就好像在对那些霸凌的人说：‘哎，我警告你，这人是我罩着的，你小子给我小心点，不要动他’。”
“但实际上那些主动去霸凌别人的人即使不去霸凌那些被罩着的人，也还是会去霸凌其他人。甚至那些被罩着的人也还是会受到欺负，只是没那么严重罢了。”说到这里，付冰洋顿了顿，“这样的做法，还是在纵容犯罪……”
周一航能听出来付冰洋对政策的不满，他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的说法军部又何尝不是没想到，只是在城市初建时，一切都是按照西部区的建制进行规划的。”
“你知道的，西部区在当初大灾难的时候受到的波及就小，他们那边保存的三代人类文明也比我们健全，各个部制分权制衡的方式虽然在他们那里实行的井井有条，但这并不适合每一所城市。”
“我们这里地处蛮荒，条件艰苦，治理起来要远比西部区更麻烦，各个部制分权制衡的建制根本难以实行。所以上级最近又颁布了新的条令，精简部制，各个部制虽有独立处理事务的权利，但都要由军部统一进行管理。”
“这不就军区一家独大了？”付冰洋问。
“那倒不至于。”周一航耐着性子解释。
“军区外有独立的部门，叫监管局。监管局独立于各个部门之外，他们对各个部门尤其是军区领导人进行监督。一旦发现他们有违规乱纪的行为，会予以警告，如果是犯了大错，则会撤职，并依照法规严肃处理。针对他们的刑罚制度，要严格的多。”
听到周一航这番话，付冰洋点了点头。
政权这方面的东西，他并不懂。
至于到底谁是领导人，他是怎么当上领导人的；谁犯了错，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他也并不关心；至于会不会有高层的人打通关系，跟监管局的人沆瀣一气，也犯不着他来操心。
像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每天需要操心的事情有太多了，哪有闲工夫去管这些跟自己生活不相关的事情呢？
他们每天一睁开眼就要想着怎么才能多赚钱；怎么才能得到自己辛苦了一天的劳动应得的、却被他们美化了的、被他们叫做“薪水”的东西；他们甚至还要分出精力来应付那些拖欠自己工资的、“傻逼透顶”的资本家。
这些狗皮膏药一般的东西，怎么甩都甩不掉。明明自己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劳动了，却还要被他们不停地压榨剩余价值。
像他们这样的底层人民，到底要怎样才能在这狗日的社会上多活过一天？
还记得以前在学堂里看的《西游记》的动画片，妖怪们总是锲而不舍地，即使是冒着被孙悟空打死的风险也要去抓唐僧。
换个角度想，放在现代，如果他是妖怪，他也会想着去抓唐僧吃而不是吃老百姓。
因为老百姓们实在太苦了。
现在的这些老百姓要是放在以前的《西游记》里，说不定那些妖怪们甚至连抓都不愿意去抓他们，更别提吃了。
他们，实在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