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没有心
皇后几乎把牙齿都咬碎了，心中肯定此事定然跟嘉王脱不了干系，但是她断断不敢请求皇帝往深处查，嘉王既然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明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知道。
若是往深处查，她必然也会被揭露，为今之计，只有就此打住，咬准太子是被勾引，做足受害者的姿态，将损害减到最小，勾起皇帝的怜惜之心。
“丞儿，母后早跟你说过人心叵测，你却轻信他人，不懂得保护自己，如今可酿成大祸了。”皇后责备拍打太子，眼泪从眼角滑落，上了年纪的女人，自然哭不出来梨花带泪之感，但有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慈爱之态，叫人为之动容。
太子泪流满面，“父皇，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
母子两人哭成一团，皇帝心里纵然有怒气，也发不出来了，心底随之升起一股无力感，太子出生尊贵，又是皇长子，册封为太子是必然，然知子莫若父，没有谁比皇帝更清楚太子的缺点，有小聪明无大智慧，刚愎自用德行有亏，没有上位者该具备的智谋。
相比之下，嘉王优秀太多，尤其领兵作战，杀伐决断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就是有些冲动莽撞，多加培养，会是一个合格的继位者，只是，太子母族秦氏一族势力庞大，朝中顽固派谨遵祖宗法制，要改立太子会动摇国本，谈何容易。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尘封在记忆被掀开一个口子，露出过往的痕迹。
原本他最中意的太子人选，是三皇子凤昭，那孩子天资卓绝，小小年纪智谋过人，他原谋划立他为太子，可惜十六年发生了那件事，那孩子性格大变。
是皇后悉心把他拉扯正常，这期间皇后的表现出的国母风范，终于让他做出了立其子为太子的决定。
皇帝颓然走出了殿外，走到一处宫殿，荒草丛生完全看不出曾经清雅温馨的模样，只有墙边梅花树依稀看得出当年的影子，皇帝抬手抚上树干，尘封多年的名字低低从口中逸出：“阿羽，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夜风呼呼，好似在回应，风卷起什么东西飞来，挂在梅树上，原是一方丝帕，上面染着几朵红梅，分明是羽贵妃的旧物，皇帝心头一震，几乎是颤着指尖拿下那方丝帕，丝帕在风中舒展开来，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丝帕的红梅色泽晕染开了，
皇帝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手中的丝帕，晕染开的红梅，像是泅开的血，模糊竟像是一个人影，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死不瞑目，皇帝仓皇四顾。
“阿羽，是你吗？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朕？”
无人回应，宫殿外，树影斑驳，依稀有身影无声消失。
另一边的师鸢，正在跟凤嘉彧大眼瞪小眼。
师鸢瞪他：“我们明明可以看完好戏再走，为什么把我拉走？”
凤嘉彧不答反问：“我们明明可以把这出戏安排得更加精彩，为什么不用林惊雪？若是换成太子和林惊雪，你的情敌就被一举消灭了，我三哥跟林惊雪关系破裂，你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对你百利无一害。”
“你真是为我着想。”
师鸢呵了一声，“只怕那般对你才真正的百利无一害吧？太子和三殿下关系破裂，很可能由共同对付你变成了两人内斗，你坐山观虎斗，还能趁机扩大势力。”
凤嘉彧道：“太子待他如何，相信你也清楚，那样的关系，你觉得应该维持？”
“应不应该维持由他来选择，而不是被逼。”
凤嘉彧定定看着她，忽然笑了，“本王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
师鸢扬了扬下巴：“这个事实，我早就知道了。”
凤嘉彧眸光微闪：“那你可知另外一个事实？”
师鸢投给他一个带问号的眼神。
凤嘉彧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语重心长，“你看上凤昭，看上的只是他的皮相，你根本不知道，真实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是什么给了你，我看上什么，就要去了解全部的错觉。”师鸢拍拍他的肩，一副浪荡样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其它的，又何必深究呢。”
凤嘉彧：“……”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
忽然觉得，被她看上，未必是一件好事。
这么一想，他心情莫名好起来，大方道：“今儿个没让你看到好戏，明天我请你看戏给你赔罪如何？”
有便宜当然要占，师鸢得寸进尺，“不止看戏，还要请我吃饭喝酒。”
凤嘉彧爽快应下。
敲定了时间地点，师鸢决定返回昙园，与大家赏花，为了避嫌，特特等凤嘉彧先走了一会子，才往昙园而去。
远远就看到凤昭。
他正与楚澈交谈写什么，翠绿枝叶间，白色昙花嫣然盛放，他们二人脸上都带着浅笑，一个清俊卓绝，一个温柔和煦，十分养眼。
“傻笑什么？”
楚澈抬眼见她，招了招手，别有深意道：“这昙花一现之后就要等明年才能看到，难得有机会，切不要辜负了良辰美景欣赏。”
师鸢很上道，大赞道：“这朵花好特别哦。”
楚澈识趣走开了，还顺便把四周的人都招呼走了，一时这处只剩下两人。
凤昭凑过来一同看着那朵花，“哦？哪里特别？”
清幽的梅香味袭来，夹着着昙花香，形成了一股让人晕眩的味道，让师鸢思维迟钝，看了半天，才终于找出丁点儿的特别之处了，“有虫子。”
许是她视线太过凌厉，那小虫子一溜儿跑了，师鸢咳了一声道：“有只跑得快的虫子。”
凤昭道：“我倒觉得，它的特别之处，在于一只兔子觉得它很特别。”
师鸢惊奇得左看右看，连根兔子毛都没见到，不由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凤昭眸光潋滟，清浅望过来。
迟钝的大脑艰难反应过来，兔子……说的是她！
为什么说她是兔子呢？师鸢忽然想起，方才与凤嘉彧从宫墙暗影处匍匐潜逃的样子，不由扶额，“被你看到了。”
解释道：“有人想设计我和凤嘉彧，我们就联手如数奉还了，那会儿正开溜呢。”
“他们想要害你！”凤昭震怒，揽住她的肩，上下打量，见到她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只是眼底风起云涌，最终凝聚成幽冷。
他身上冷凝的气势，让她十分不习惯，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吃什么就是不吃亏，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鸢鸢……”
凤昭正想说什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