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们还缺人吗
这位名叫陈健，他没有单位，是个搞摇滚的老炮。
据老文说，这人自己组建了个乐队玩摇滚，音乐水平极高。
但主流音乐圈不是太待见他，觉得他的音乐过于偏激，不符合大众的审美口味。
属于大伙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那种人。
平日里只能尽量疏远他，而他自己也有点看不上主流音乐圈的那些营营芶芶，很少参加正规的晚会。
老文在京州工作的时候，偶然与他相识，两人都被对方音乐水平吸引，算是朋友。
这货平时不上班，靠接一些零散的演出吊命，所以要找他，可能还得下一番功夫。
老文给的联系电话，据说是他家住地小卖部的电话。
这也是时代特色，一般胡同口都会开家小卖部，顺带着帮左邻右舍的接个电话、收发个信件、存个东西什么的。
姜山拨电话的时候，都在默念老天保佑，希望这货在家，不然没地找人去。
电话通了，一个京味十足的老年口音传来：
“找谁啊，您哪？”
“大爷您好！麻烦您叫陈健接下电话。”
“行啊！等着，我给你喽一声。”
随即话筒里传来宏亮的大嗓门：
“小健，电话，你个瘪犊子起了没，有电话。”
等了好一阵，没有回应，大爷对着话筒说：
“你咧运气不好，这兔崽子又不知道晃到哪去了，要不你晚点打来，或者留个号码，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过来。”
也只能这样了，姜山报了自己的号码，并且告诉大爷，是因为演出的事找陈健，让他尽快回信。
又打了几个电话，这次运气好像用完了，联系的五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能参加，其他人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婉拒了。
看着窗外西沉的斜阳，姜山叹了口气，今天可能就这样了。
叮铃铃，电话响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刚才谁找我？睡个觉都睡不清静！”
看着窗外快要落山的太阳，姜山有点无语。
您这生物钟属实有点与众不同啊。
不过总算找着人了，运气还行。
“您好！我是疆省《迎接九十年代艺术晚会》筹备组的，想邀请您参加我们的晚会……”
还没等姜山继续往下说，对面已经传来声音：
“我一搞摇滚的，对这种所谓主流的晚会没兴趣，而且好像也不合适吧。”
“您别着急，我们这次是公益性质的晚会。”
“您朋友说您不但歌唱的好，人也很仗义，所以才会请您。”
姜山赶紧哄着说，生怕这位爷挂电话。
好话谁不爱听，听见姜山这么说，陈健总算没挂电话：
“少拍马屁，我哪个朋友说的？”
“老文啊！他说之前跟您在京州的时候聊过音乐，您俩很聊得来啊！”
“他呀，好久没联系了，不是说回疆省教书了嘛，怎么又搞起演出的事来了。”
陈健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老文是谁。
老文您这也不行啊，名声好像没你自个吹的那么大嘛。
姜山觉着好像又发现了点老文的小辫子。
吧啦吧啦地又把之前跟柳焕说的词重复了一遍。
最后加了一句：
“陈老师，虽然您是搞摇滚的，但是这种和主流音乐圈同台的机会，您可要把握住啊！”
“咱也得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摇滚风范，不然他们会更看不起您，觉得您连和他们同台竞技的胆量都不没有，那不是更糗了嘛。”
玩摇滚的骨子里都有点叛逆，受不得激，听到姜山这话，陈健怒火上蹿。
是这个理，自己这些年受够了主流音乐圈的白眼。
这次咱必须得同台较量一下，看看到底谁的水平高。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其实音乐圈也一样，都是有鄙视链的。
陈健爽快地答应下来，告诉姜山寄合同的地址，就回去修炼了，按他说的，这次不灭几个人都不好意思。
第二天中午，姜山又接到柳焕的电话，他同校的几位老师对本次活动很感兴趣，问能不能加几个人。
这是好事啊，做公益肯定是多多益善啊！
姜山不用汇报就直接答应了他，因为这事老文也肯定支持。
敲定相关事宜，迅速寄出合同，合同在路上还要走两三天呢。
差不多三天的时间，姜山将老文给的名单的人全部联系了一遍。
除了少部分确实抽不出时间参加外，其他人都答应了演出的事情。
加上政府和老文这边联系的，已经有差不多二十几个人了。
看着名单，老文自己都有点被惊着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市级迎春晚会，居然能联系到这么多华国乐坛的顶尖歌手。
这华国的顶尖歌手也太不值钱了吧，都烂大街了吗？
李校长屁颠屁颠把名单报上去，领导一看，脸都笑烂了。
乖乖不得了，这次办事的人是真给力，有些久不参加活动的大神都请出山了，活动的影响力肯定小不了。
没说得，领导一高兴，自然就会有所表示嘛。
大笔一挥，政府再增加五万块经费，用于工作人员的奖励。
并且明确指示，所有人都要打起精神，务必把晚会办精、办好，办成一场盛会。
晚会的宣传稿开始在一些主流报纸杂志上刊登，这次晚会的影响力急剧扩大。
叮呤呤……
老文摇头晃脑地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找谁？”
“您好！”电话里传来个酸酸甜甜的女声：
“请问您这里是疆省《迎接九十年代艺术晚会》筹备组吗？”
“是的，请问您找谁？”
“您好，我想找下你们负责人，我们是乾省戏剧团的，非常想参加你们这次晚会。”
“不好意思啊！这次晚会因为大家积极参与，名额已经满了，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如果后期有什么调整，我们会再和您联系。”
老文又婉拒了一位毛遂自荐的歌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这两天，老文接电话接得有点魔怔了，哪里有点响动都觉得像是电话在响。
很多消息不太灵通的人或者演出团体，这会才得到消息，疆省此次搞的迎春晚会规格非常高。
央视确定会进行录播，得知这个消息，在业内立马引起轩然大波。
这可是华国最大的电视平台，目前唯一全国都能看到的电视平台，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混文艺圈的，谁不知道央视爸爸的威力，多好的成名平台呀。
不说之前，有些拒绝了的歌手这会怎么后悔，只说后得到消息的这些人，各显神通，看能不能搭上这班车，
所以，就像姜山说的一样，老文变成香饽饽了，天天接电话接的想吐。
单位、家里更是没断人，都是找他托关系，看能不能掺和一脚。
连带着从上级部门再到下面，但凡有点能力的，能递上话的，都接到四面八方的托请，没办法，谁让咱是人情社会呢。
这段时间，领导们最怕听到一句话：你们还缺人吗？
之前是怕请不到人没面子，现在来的人太多又怕出乱子。
搞得老文直接变成游击队员，有家不敢回，在学校也不敢待在办公室，生怕被人堵着说情。
最后，实在是推脱不了，又加了几个水平较高、关系较硬的，一共是三十五名演出者。
接下来这段时间，老文带着姜山他们抓紧打磨学校的节目，争取在央视录播的时候能多保留两个。
合唱曲目《明天会更好》，已经随演出合同一并寄出，让歌手们可以提前熟悉。
晚会门票也放出来了，一共六千张票，留了一千张内部票，剩下的对外出售。
这一千张内部票好说，主要是为各级领导、协办单位、参演工作人员等准备的，统一十块钱一张。
外部票就不同了，从十元――五十元不等。
结果卖票的这帮人不知道是没经验呢还是有猫腻呢，反正没限制单人购票张数。
更别提什么实名购票了，不可能买个演出票还拿户口本吧，结果票刚出来就被一扫而空。
而其中有些人，开始觉醒一项传统技能――黄牛。
这下好了，到处都在议论，很多没买到票的人甚至跑到市政府去堵门。
体育馆售票处的工作人员都被辞退了好几个，相关领导也是天天挨批，夹着尾巴作人。
听到这些消息，姜山知道政府也没有太多办法，顶天抓几个黄牛，拘留几天。
但卖出去的票是收不回来了，好在他算工作人员，能领内部票。
票都卖了，老文也终于敢正常露面了，那些托请送礼的看见大局已定，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用，都消停了。
因为筹备晚会的原因，姜山早早的把学校播音事甩了出去。
他向老文推荐潘飞，老文试了一下，觉得将就能用，就同意了。
可怜，潘飞这个憨货，还在那沾沾自喜，全然一副被人卖了还特欢的帮人数钱的样子。
曾经的那个神秘播音，如昙花一现，便绝迹江湖。
但学校里依然有很多人在讨论，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播出这样的东西呢。
姜山提前跟邱瑛打过招呼，让她帮忙保密。
为此还答应以后帮她做一件不违背道德良心的事，唉，你说为了低调我容易吗我。
其他知道的人像老李老文老宁，都不是大嘴巴的，也是出于爱才的目的，没有向外透露。
本来元旦要放一天半，但是因为晚会时间后移，只放了一天，参加节目演出的人员连一天假期都没有，全部加练，哀鸿遍野。
到了元月三号星期六，离晚会开幕还有一周，今天不上晚自习。
放学后，姜山神神秘秘地把小伙伴召集到店里。
差不多七点钟，人陆陆续续到齐了。
先招呼大伙吃东西，等吃的差不多了，姜山从书包里掏出一叠信封，依次分发。
“看看，哥可是随时都惦记着你们。”
“这次晚会门票有多难搞，你们都知道吧。”
“我这可是求了老文好久，才搞出来的，一人二张自个拿。”
“山哥，还是你牛，我早听说了，这次晚会门票不好搞，外面为了抢票已经打过好几次架了。”
潘飞第一个跳起来大声嚷嚷。
是啊！因为消息扩散的比较快，现在全乌市的人都知道，这次晚会请得歌手水平高，而且还会上央视。
真正的一票难求，一张十块钱的票外面已经炒到一百块了，而且有价无市。
“所以，你们嘴巴都严实点，别给我找事啊！”
姜山特意叮嘱。
吕锦、段萍、潘飞、毛艾尼都点点头。
“艾尼，哥们够意思吧，这次也帮你搞了两张，到时你和你妹一块去。”
虽然姜山比毛艾尼小，但这一刻，毛艾尼从心里认了这个哥。
他感激地点点头：
“山哥，我以前确实对你们华族人有偏见，但是从你这，我认识到我的错误，没说的，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潘飞一看，得，又多一小弟。
“那行，以后，山哥老大，我老二，你就是三弟了，来叫哥。”
“滚，怎么说我也要当老二，你打得过我再说。”
畏兀族汉子性子就是直，能动手就别吵吵。
你说一个老二有什么好争的，其他人在旁边看的直笑。
“行了，你俩纯属闲的，咱们是朋友，应该一致对外，窝里横算个啥，有本事朝外人使去。”
姜山训斥两个不着调的家伙。
“我这不是跟艾尼闹着玩吗？是吧艾尼。”
潘飞赶紧认怂。
“对对，我和小飞是在逗嘴玩呢，你别在意。”
毛艾尼也赶紧跟着怂。
惹了这位主，被揍是真的疼，毛艾尼特有亲身体会。
姜山弄的票都是靠前的好位置，他自己不需要，以工作人员身份直接进后台，邱瑛也一样。
这时候，段妈敲门进来：
“小山，外面有人找，但看着不象啥好人，你要不要见见。”
潘飞、毛艾尼一听这话，立马热血上头，准备大干一场。
姜山抬手制止了他们：
“你俩是不是有病，这是咱们自家的店，你在这动手，最后谁吃亏？能不能动点脑子。”
两人一摸脑袋，对啊！是这理哈！
姜山让他们先老实待着，自己出去看看，如果有情况，让他们直接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