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秘术
宴无忧背着喝醉了的归玄机回到小院子，将人交给了启明。
楚纤凝躺在屋顶上看星星，消化着听到的事情。
潼宁镇，三教九流能人异士汇聚之地。
此地只看能力不看身份，凭本事获得一席之地。后因许多能耐被人觊觎或忌惮，不少传承就此断绝，遂有一位高人出面将潼宁镇转移到了别处。
所以若是楚纤凝没有受到邀请，就那么瞎转，寿终正寝也不可能在地图上找到这个地方。
潼宁镇有些像鬼市，但潼宁镇所有“镇民”都是不屑于遮掩身份的，至少要靠稳定的人气来获利。且因为经过时间的筛选，你能保证在此地收获的只有不同惊喜，稳赚不亏。
你一开始戴着面具，那么镇子就以这形象来辨认你，后来人再找你也是凭借面具。
即使摘下面具，说自己就是外界的某个大能，镇民也是不认的。
譬如归玄机所知的，有一户卖精巧机关的，一直以木人形象示人，操纵木偶来和客人交流，你永远不知道机关师是哪个打杂的小伙计。即使是潼宁镇背后的人找他有要事相商，他也得操纵木偶过去，才会对应上自己的身份。
归玄机猜测，这味草药应当如同长命锁一样，机缘未到就不会脱手，在那里等待宴无忧。但是宴无忧一旦将自己完整拼好，那就一定不会“无忧”。
据归玄机所说，为了方便赶时间的客人，潼宁镇将负责信息买卖的人拢成天星会，专做问询之事。天星会的人定价自由，总之赚的是时间钱。可若买的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消息，恐怕会昂贵不少。
他有办法找到潼宁的位置，到时候托人带他们进去。如果天星会也不知道消息，他们也说不出来需要什么，那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楚纤凝盘腿坐好，放出神魂进入古玉中。
她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个只能翻翻入门秘笈的妖了。又修魂之术为基础，以她目前的水平，完全可以捏出一个傀儡给宴无忧当身体。只是造价昂贵、坏得又快，楚纤凝有些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
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继续修习。
她今日想看懂的这部分和机关术有关。譬如机关靠触发，那傀儡若是也能对外界起反应，能发挥数倍的作用。
比如蹲大门的石狮子，要是有人在它面前随地吐痰，当场冲上去就是嗷嗷咆哮，这威慑力比巡街衙役更有效。
楚纤凝正端详其中奥妙，突然发觉书架在动。
按理说，这古玉结界里面就她一个活物，这书架从来没有为她移动过。
兴许是太累了出现的幻觉，楚纤凝暗骂自己不专心，收敛心神捧着书卷继续看。
“嘎”的一声轻响，楚纤凝耳朵竖起，僵硬地转过头去。
这回可不能骗自己了。书架本来齐齐整整摆放在一起，严丝合缝连个纸片也塞不下，现在其中一行明显扭了出去。
方才她听见的正是这行书架挪动的声音！
楚纤凝盯着书架下露出的黝黑洞口，条件反射道：“谁？出来！”
古玉结界里声音无法回荡，她的诘问却清晰地从洞口里传了出来：“谁？出来！”
听着不像是回音，倒像是有人学舌。
吱嘎几声，书架彻底挪开了，露出可供二人并行的玉阶。而黝黑深处也亮起柔和光晕，看上去像是夜明珠的色泽。
权衡再三，楚纤凝还是放下书卷走了下去。她一定要弄清楚，古玉里面还有什么秘密。
如她所料，甬道两侧由夜明珠照明，地上躺着一片又一片黑纱，想来是方才罩在夜明珠上的。楚纤凝对华丽陈设毫无兴趣，她直奔深处，想知道里头是不是住了个人。
甬道深处是个温暖巢穴，满地都是灵气四溢的谷物蔬果。羽毛和树叶铺就的窝上，两个小脑袋一摇一摆的。
楚纤凝试探道：“是谁？”
两张小嘴齐声道：“是谁？”
有鸟焉，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
鹦鹉。
这两只显然已经超出宠物的范畴了，天青色羽翼下还有流光划过。楚纤凝揉着眉心，很难想象书架下面居然是这么两只小东西——但是她已经走到了甬道尽头，再要别的也没有了。
易不怜将玉片交给她时，的确说过这里除了傀术，还有她没见过的秘术。
可是这两只鸟在她进来之后没说别的话，能是什么秘术？训鹦鹉？
就算它们不会说人话，楚纤凝也能用妖力交流。问题是两双绿豆眼就直楞楞地盯着她看，什么也不说。
楚纤凝走到它们的窝边看了看。那些个食物摆设似的，看上去根本没吃过；养鸟禽的地方会有的味道也没有。
整个巢穴缭绕着淡淡瓜果香。
楚纤凝是神魂状态，故而十分谨慎，将羽毛和树叶都拨开来一探究竟。小鸟们窝的地方其实是玉台，构造和长命锁放置的玉台十分相似。
什么十分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楚纤凝试探着摊开手，一只鹦鹉蹦跶着就要跳上来，鸟喙磕在了空气上。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楚纤凝缓慢摇头，看了一圈食物，没一个放在玉台上。
有可能是曾经有放，但已经被吃光了——这两只鹦鹉肥嘟嘟的，相当敦实，不像是被饿到的模样。
“这是什么好吃的？”楚纤凝炫耀似的抓了把果子在手里，深吸一口，“哇……香的嘞。”
是真的香，灵气和逍遥山上的果子不遑多让。
两只鹦鹉贴在阵法壁上，羽毛都挤折了，鸟嘴里叽叽咕咕地骂。
楚纤凝好整以暇地看了一会儿，确信这两货开了智：“我能带走你们俩，不过得有好事和我交换，不然我就走咯！”
反手一抛，果子砸在阵法壁上，流下鲜甜汁液。小鹦鹉登时张嘴要去接，接了个空气。
两双眼睛幽怨地看着果子滑落到玉台底下，随即齐齐谴责地看着楚纤凝。
楚纤凝手一摊：“好吧，那我走咯。”
在她要踏上玉阶之前，一个脆生生的男娃声音喊住了她：“喂！喂！！不要走不要走，我都可以说的！”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楚纤凝回头一看，是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捂得太急。
原来都会化形了。不过楚纤凝很快明白为什么他们更喜欢鸟形，因为阵法笼罩这个玉台，而两个小孩坐在玉台上就太挤了。
小男孩扒开妹妹的手，肉肉脸都挤变形了：“别——走！放我们下来，我什么都可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