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来去
归山，吹雪阙。
楚纤凝带着宴无忧刚一落地，归守心就匆匆赶到把人拎进去了，留楚纤凝在外面一头雾水。
这会他们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宴无忧的目光越过归守心肩头，定定看着楚纤凝，满眼写的都是——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
归守心不悦道：“无忧，你可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
宴无忧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瞧瞧，又是这样！她一来你就什么都听不进去！”归守心瞪了楚纤凝一眼，后者回以茫然的眼神。
宴无忧叹了口气：“只有她能帮我。”
他以“妖尊的朋友”来指代微生淮，将此行和盘托出，淡化了自己的伤情。
当然，并没有说遇到归玄机的事情。
归守心再看楚纤凝，就有些心虚了。他将宴无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眉间的忧愁并没有减少：“这样去拿锁，可有问题？”
宴无忧不解道：“天池底下，难道还设了重重陷阱？”
“不是，比那还要严重。”归守心来回踱步，“长命锁一辈子只能尝试取一次，基本都是在最好的状态去拿，以免魂魄被它分离。若是取不到，你身边有妖尊护法，能好些。可是……”
取到了呢？
拿起长命锁，天界是否有什么动作？
宴无忧淡然执礼：“彼时的事，彼时再担心吧。请师兄带我去天池。”
归守心素来拗不过他，愤愤道：“就是我白担心！悬壶道人的事情，到时候你去和他师父说吧。你们不知去了什么犄角旮旯，根本联络不上，给他急得嘴角冒泡，现在还没消。至于那个镇子的异样，我会派人去查探的。”
宴无忧温和地代师侄听些唠叨，牵着楚纤凝一起往天池走。
吹雪阙有条小径，可避开众人直达天池，所以剑尊会选择在这里飞升。归守心顺着这条小径，走到一半，将路边一根草轻轻拔起。
那不是什么草，那是法阵的阵眼开关。楚纤凝明显察觉脚下的石板往下沉了三寸，原本朝上走的路成了往下延伸。
往前走，并不似她想象的渐渐变暗，一直都有柔和天光笼罩似的，明亮通坦。
如果不是头上传来一阵水声，楚纤凝要怀疑归守心故意带错路。
归守心停下脚步，道：“就是这里了。”
彩光辉映的玉台上，静静躺着一枚锁。
和寻常人家的金锁比起来，它只是精致了一些。朝上的那面刻的不是莲花、蝙蝠、麒麟送子一类，是一条栩栩如生、腾云驾雾的龙。
那彩光由四壁的宝石发散折射，久看之后会水雾似的流动，对精神是种打击。
宴无忧浑不在意，他眼里只有那枚锁，心里有些不寻常的急迫。
“无忧，直接手拿即可，不要用任何灵力。”归守心缓缓道，“使用任何法器都会被攻击，不要看那彩光，拿过一次马上就走！”
骨节分明的手轻而易举地拈起那枚金锁。
这么简单？
咔的一声轻响，宴无忧怔愣一瞬，拔腿就跑。
长命锁被拿走的下一刻，玉台从中间裂开，宝石寸寸剥落，回荡的尽是珠玉撞击声。
归守心回头打下封印，连贴了几十张符，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房间：“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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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无忧能拿到长命锁，倒是没有让二人很惊讶。
世间万物对他来说，似乎都唾手可得。
归守心讲述了长命锁的配套功法，总结道：“你们得再出门了。”
“……所以，下半卷功法才有用？”楚纤凝确认道，“归山也只知道大概？”
“没办法，当时迫于情势。”归守心安抚道，“无忧的事情我会留心。不过，对方在归山蛰伏多年，应该也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
宴无忧抚摸长命锁，只觉得身上和它建立了一种奇异的血脉联系。待他想用神魂深究的时候，又被长命锁弹了回去。
“连他都使唤不了长命锁，我贸然用它修魂，会大有损伤。”楚纤凝摇摇头，“麻烦前辈替我们瞒一阵了。”
“一个月。”归守心平静道，“一个月之后，再发生什么就很难保证。无论如何，归山欠逍遥山一个人情。”
“多余的话就不必说。”楚纤凝摆摆手，“下半卷的任何消息，归山一点都不知道？”
归守心沉吟一会儿，道：“我倒记得有一味关键药材在潼宁，只是那个地方……”
“去。”楚纤凝笃定道，“请告知我怎么去。”
拈花老人曾告诉她，有空去潼宁一趟。既然他们都有去的理由，那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归守心拿出一卷地图：“地方是个好地方，走水路两日就到。可那地方不愿教化，不欢迎修士，倒是和妖族相处融洽。里面的妖族也是和修士对抗的一派，不见得服你，还需小心。”
“我擅长以理服人，无忧装作普通人应该无碍的。”楚纤凝拱手道，“那便告辞了，有事拿它联系吧。”
楚纤凝在桌上放了只草编蚱蜢。
这是她夜里研究傀术，与法阵结合，做的传音法器，相当于异界的电话。只是没有灵力储存就用不了，还是限制比较大。
听完使用方法，归守心纳罕地收起了草编蚱蜢：“尊上倒是有很多奇巧玩意。这比归山的联络法器更精妙些，日后有机会，请尊上不吝赐教。”
显然宴无忧的话让掌门对她的印象改观不少，起码不是见她如见贼了。
楚纤凝俯首道：“回见再谈。”
归玄机的话正在逐步应验，不知他对潼宁又知道多少。
担心归山不安全，楚纤凝带着宴无忧在归山以外的地界出发。
临别前归守心送了他们一叶新的飞舟，没有那么强悍，胜在小巧迅速。楚纤凝查了一遍没有术法痕迹，拉着宴无忧就冲向逍遥山。
护山大阵已然修复完毕，她没在的时候，阵前干干净净。
春归混在树林里，舒展枝叶，凑近还能听到她的小呼噜。楚纤凝好笑地拽了拽叶子：“我回来了。”
“尊上！你终于回来了！”春归原地化为人形，激动道，“我一个……我一棵树在这儿，都不能下山，闷得慌！”
也就是这种时候，春归才会暴露她娇憨的一面。
楚纤凝将夏寻风的事情说给她听，然后道：“接下来我还有事要出门。对了，那几个帮忙吵架的老人家如何了？”
“的确有修士来三番五次找麻烦。”春归回忆道，“咱们团结，他们讨不到好。不过杜奶奶岁数大了……这几天，可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