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怕尊上不愿意
“我就是在归山被害的。”宴无忧手中的玉米顿时不香了，他定定地看着楚纤凝，整个人耷拉下去。
“婚约解除前，我们也算半个道侣。”楚纤凝安抚地摸了把少年的脑袋，“我会保你无事。我去归山，是为了给你求样东西。”要是归山不肯给，那就说明这个弟子不如一件宝贝，那她就收编他为妖族出力。
就说她心里有我！宴无忧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好容易压下这股兴奋劲，他开始为前路担忧起来。
若是归山有人认出他，怎么办？若是有人借此中伤他的阿凝，他要怎么应对？
楚纤凝将竹简反手一抛，好巧不巧砸在他脑袋上，彻底中断了胡思乱想。
宴无忧顶着脑门大包，默默揣着玉米棒子往外走。是他多虑了，归山本就只有他能与楚纤凝单打独斗，谁惹毛了阿凝，阿凝一拳，他九泉。
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口中喊道：“尊上！尊上！护山屏障要被人砸破了！”
一卷竹简当空飞来，春归闪身躲过：“这次是真的！有个修士自称受过剑尊救命之恩，打上山来了！”
“什么修士，能打破妖尊设下的阵法？”脑门顶着两个大包，宴无忧身旁的黑气几乎要化为实质，“归山都未出面的事情，他们在管什么闲事？！”
“他们人多嘛。小道士，你不知道。”春归啧啧摇头，“谁想匡扶正义，打逍遥山！弟子缺少历练，打逍遥山！没事干，打逍遥山！”
逍遥山一开始没什么护山阵法。楚纤凝最开始只守着山头，其余地方为妖族划分。只是妖尊“杀人如麻”的传言甚嚣尘上后，便总有些上门挑衅者出现，拿逍遥山子民开刀，逍遥山从此只余妖尊一个。
“我不信妖尊杀人如麻。”宴无忧眉头绞紧，“他们真把自己当回事。是为了抢灵山吗？”
“小道士，这世上的事，可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楚纤凝打了个哈欠，“你只是多受我些恩惠，便要帮我说话？那剑尊的事，你怎么看？”
“……师叔心有旁骛，失败是正常。”宴无忧小心翼翼地打量楚纤凝的神色，“他……还需精进？”
春归鹅鹅鹅地笑：“小道士，尊上对你心软，不必拍她马屁。”
楚纤凝摆手道：“人都打上来了，我们便去瞧瞧。打完就去归山，拿你的续命符，还我的酒钱。”
话音刚落，她将人往怀里一捞，闪身便到了藏书阁外，向山脚掠去。
春归所言不虚，乌泱泱的一片人拥在护山屏障前，各展身手那叫一个五光十色。这群人穿着不同门派的衣裳，却各自分工齐整——会攻击的在前面找破绽，懂续航的在后面喂药输功力，大有一副今日此山必破的架势。
护山屏障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缝，一个时辰内便会被冲开。对于一个已经加固几十年的阵法，已经是够快了。
大约是怕他在空中掉下去，宴无忧被紧紧箍在怀里。听着身边人平静稳定的心跳，他寻思自己当年什么傻x都救是否是一种给夫人找麻烦的愚蠢决定。
楚纤凝精准地落在了贵妃榻前面，相当自如地躺下：“什么事非要来我这里？”
“妖女！我等忍到今日，便是为了杀你，祭剑尊之灵！”“就是！冲啊！”
“可是，你们都还没进来啊。”楚纤凝眨眨眼睛，“没一个能打的吗？”
宴无忧掏出个小凳子在贵妃榻边上坐了，露出自己衣裳上的暗纹。
前面趴着的眼尖修士大声喝道：“这是归山派的弟子，这妖女掳了归山派的孩子！”
这话一出，本来显露了些疲态的冲锋修士们打了鸡血似的将各种招式往阵法上砸，后头施展不开的修士开始了关于忠孝仁义的各种谩骂，落在楚纤凝耳朵里九成是无中生有，一成是张冠李戴，没一个真骂到她心坎里去的。
宴无忧凑上前来，低声道：“尊上，如果阵法破了，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他们在谋划些什么东西？”“怕不是归山出了内鬼吧？若不是门派里有奸人，怎会致剑尊陨落？！”“杀杀杀杀！逍遥山没一个好东西！”
楚纤凝根本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除去前面脑子热的，后面都是看热闹的，和菜市口的老百姓差不多，真打起来不见得就上。
她漫不经心道：“现在阵法未破，你可以帮帮忙，就当抵药钱了。”
“无忧愿为尊上效劳。只不过怕尊上不愿意。”宴无忧低下头，白发遮住了眼中精光。
“我不愿意的事情多了，不差你添……”
楚纤凝说不下去了。
少年柔软的唇瓣，正温柔贴在她额心花钿。宴无忧不爱束发，发丝垂落如同雪幕，遮住了张牙舞爪目眦欲裂的修士们。微凉掌心捂住了耳朵，楚纤凝既见不着什么不堪恶意，也听不见什么污言秽语。
“妖法！这他娘的一定是妖法！”“归山之耻！我们今日便替归山行道！”
一旁不知是谁小声说：“但是，妖尊是难寻的美人，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你放屁！什么好道士能和妖物搅和在一起？你、你这样，把道心放在哪儿？”
宴无忧如见绝世珍宝，起身时脸上仍有三分郑重。他取出怀中婚书，猛地一扬：“看好了！楚纤凝与我，乃是归山钦定、天界准许的道侣。我年岁未满，故而婚已定、礼未成。”
背对着心上人，他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只是，各位非要找些由头扰乱我终身大事，我便只好请各位的终生到此结束了。”
谁说剑尊没有负过人？只不过下手决绝掩人耳目，过错后悔均在心里，也没人敢胡诌事迹。
“这群死忠粉，感觉不会听你的。”楚纤凝先于所有人反应过来，无奈地摸摸他的头，“你是认真的，那我也要认真了。小孩子别沾这些事。”
少年天才，要在妖尊身边讨命，委身于她，楚纤凝本以为他应该很不甘愿。方才的唇太柔软，她几乎要信了他的爱意。可他们相识不过一月，他也还年轻，她可不愿赌少年真情。
实力过早暴露确实不妙，宴无忧张了张嘴，还是老实地站在原地。
楚纤凝往前走一步，人群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她再走，人群再退，她又走，人群又退……
“你们不如和我下山去算了，没一个能打的。”楚纤凝抱臂，嗤笑一声，“那什么受过剑尊恩惠的人呢？”
“你、你当我们是傻子？”人群中，不知谁窜起来道，“有本事，和我们一起打！”
把以多欺少说的好正直。楚纤凝点了点头，手中火光冲天而起：“试试就逝世哦！”
“且慢！且慢！”一个苍老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尊上，尊上不必出手，让老身来！”
正有人要一掌拍开碍事的老人家，被旁人小声阻止：“这是普通老人家，不是妖物。”
楚纤凝手中火光渐熄。她垮起脸：“您都听见了，也不让我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