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已逝

    今早的太阳格外的红，给秃了的海棠树披上了一层血色，整个仪棠戏馆都充斥着压抑和凄冷。

    今天是南城的最后一场戏。

    天下第一戏子的最后一场戏，来捧场的人自然不少，虽然这是李家的戏馆。

    但更多人，则是想看戏。

    因为今天，疤爷会来。

    今天的南城，穿着丫鬟服饰，唯侧脸搽了一点胭脂，一头青丝半绾着。

    “将军，迎接将军。”

    “快快请起。”

    “将军回到府来为何愁眉不展？”

    “可恨西凉，兴兵造反，圣上命我为元帅之职带兵前去征缴。”

    “将军何时启程？”

    “圣上容我归家一别，即刻启程。”

    “不知将军何时归回？”

    “少则三年，多则五载。”

    “那我们的婚期呢？”

    “还等本帅班师回朝之日就与你完婚。”

    唱到此处，台下的观众不禁有些急了，因为彭野还没来，李玉亦是面色阴沉，他今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只要彭野来，必死无疑。

    只有南城和李老爷子，认真的唱着戏、听着。

    南城唱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观众，他们会鼓掌，会连声叫好，装作很懂戏的样子，但戏子下台后，却不给半点尊敬。

    想到这，南城心里不禁有些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李老爷子。

    在南城眼里，只有李老爷子才是懂戏的。

    南城深深看了李老爷子一眼，解开发钗，藏起袖中，李老爷子看到后，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那将军若是不归呢？”

    李老爷子默许了。

    “快看，疤爷来了！”

    人群瞬间炸了锅，很快就让出一条通道。

    那人穿着黑色大衣，走起路来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头上戴着和昨天一样的帽子，看不清脸。

    南城在台上自顾自地唱着戏，待伴奏接近尾声，正欲开口，李玉却动手了，不等彭野说话，一把冰冷的枪就出现在彭野的脑袋后面。

    李玉没有想到，彭野这一次居然真的会单枪匹马而来。

    李玉看向南城，眼里是说不清的愤怒。

    “那便不……”南城面无表情，继续唱道。

    “彭野，今天你必死！”李玉没有啰嗦，快速摁下扳机。

    “……归……”

    李老爷子睁眼了，大骂道“混账东西，把枪放下！”

    “砰”

    “砰”

    李玉开了两枪。

    彭野倒下了，李老爷子也倒下了。

    场面发生的突然，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戏馆里已经鸦雀无声。

    在座的观众们在听到枪声后，一个个都不骚动了，子弹可不长眼睛，说不定下一个打穿脑袋的就是他们。

    南城仍旧在台上唱着，轻舞弄袖，专注认真。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这部戏唱完了，还请如花再来一场《如花》。”李玉笑的很开心，对着房顶连开了数枪，像是在为自己庆贺。

    李老爷子死了，现在李家掌权的人是他。

    彭野死了，现在的浮梁城他就是爷。

    “我说过，此戏非先生不唱。”南城一步步走下台，直视着李玉的眼睛。

    “先生是谁？”李玉恶狠狠地说道，他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先生姓彭，单字一个野。”

    “里予不野的野。”

    “脸上有一道疤。”

    “人们又称疤爷。”

    “先生爱喝浮梁酒。”

    “不爱听戏。”

    “先生抱负远大，爱国爱民。”南城不慌不忙地说着。

    李玉的脸色低沉到了极点，果然，他还是征服不了他，即使昨晚他那样做了。

    “来人，把这人的尸体给我拖出去，把皮扒了，喂狗。”

    南城闭上了眼睛，蹲在了彭野的身边，从袖中抽出金钗，划向彭野的脸。

    “不过，先生死了。”南城说完最后一句，睁开眼睛，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胡乱地划着彭野的脸，鲜血洒的到处都是，肉沫都绽了出来，但他仍然不依不挠，扣他的眼睛，撕他的嘴巴，像是一个屠夫，杀人不眨眼睛。

    直到彭野的脸，面目全非，成为一滩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