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死亡十三人
陈大娘看着怀里的两个被裹起来的孩子，眼里泛着泪花。
她可是眼瞅着何家那俩小闺女长大的！若论起辈分，怀里这俩小的都该叫自己一声奶奶。
没成想却落得这个下场。
陈大娘的嘴唇动了动，咬了咬牙，小声的看着两个孩子，声音轻飘飘的霎时间就被风刮走了。
“她们俩受苦了，连带着你们姥姥姥爷也受罪了大半辈子……就当……就当是是解脱了吧。”
但是现在却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陈大娘再三确认了两个孩子裹得严实，才继续加入了救援的队伍。
潘远得了自家嫂子的命令自然也是不敢走远，上离得近的地方帮了把手。
沈云川抬头看过来的间隙，看着正在自己不远处忙着指挥帮忙和挖掘的杜寒霜，心里有些酸涩却又带着骄傲。
他始终知道且明白，杜寒霜不是娇弱的菟丝子，更不是攀缘的凌霄花，她不会因谁而活着，更不会依附别人。
她是屹立在天地间的一棵树，虽带有女性的柔婉，却自能撑起一方天地，甚至为别人遮风挡雨。
把昏迷的何家老两口从里头拖出来的时候，整片房屋的废墟经历了再一次坍塌。
杜寒霜立刻召集了剩下的人，吩咐他们去继续村里叫人，余下的在废墟里找东西。
潘远和陈进以及跟着帮忙的两个人凑了过来，眯着眼睛阻挡风雪，每个人手里都递过来了个小袋子“嫂子，咱们就在屋里找到这些粮食。”
杜寒霜看了两眼，提高音量“行，何家这户结束，东西放在何家二老身边，叫踏雪现在立刻带着何家四口去学堂，二顺哥，麻烦你到了学堂帮忙安排一下，得保障学堂的温度，若是东西不够再来找我！”
看着踏雪踢踢踏踏的离开，杜寒霜把双手搓了搓“大家集合，下一户！”
整个村子这么喊过去，起来的人家收拾好了自家的烂摊子继续接着出来帮忙，很快整个村子都活泛了起来。
大家最终都聚集在了学堂的后院里。
学堂后院的屋檐伸得长，露天的天井下面还打了一口很小的井，四周零散的分布着几堆篝火。
雪还在下，洋洋洒洒的覆盖了整个村子。
等杜寒霜一群人风尘仆仆满身风雪的赶来的时候，都已经到下半夜了。
“都回来了？”村长从屋里迎了出来，他们也刚从外头回来没多久，衣服上还有雪的痕迹，斑驳的雪水还在身上没被烤干。
“嗯。”杜寒霜解下身上的斗篷，把雪都抖了下来“村子里伤亡怎么样？柱子和迎春金桂他们回来了吗？”
“回来了。”柱子从人群后头挤了出来“村子里没处去的人家都在这儿了，金桂和迎春在煮姜汤呢。”
整个院子里除了噼噼啪啪柴火燃烧的声音和轻微的喘息声外，再没了别的声音。
但是杜寒霜一抬头，就瞧见一张张被篝火映衬的通红的脸庞，不知道怎么的瞬间眼眶有些热。
“文元叔，咱们村这次……有多少伤亡？”杜寒霜遮掩了下，低声问。
“受伤的多，好在倒不怎么严重，只是……村里死了十三人……咱们学堂如今安置了五十七人，都是家里房子没撑住。”村长说出口的话带着凝滞“有的还是一家子一起去的……”
十三人。
说出口就是个数字，但落到谁家的头上都是条活生生的命，都是之前活蹦乱跳的人。
都是曾经相濡以沫的亲人，都是一刹那噩梦的降临，都是往后历历在目的灰色回忆和以后终日的沉寂。
杜寒霜瞬间觉得院子里摇曳的火光不是幸运，而是说不出口的哀伤。
杜寒霜做不来现在就招呼着他们欣欣向荣的活着，也做不来立刻说些热血的大话鼓励他们振作。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接受。
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天灾，并接受继续往前看的勇气。
家中平安的人每家每户也留下来了个人作为照应。
大家都安静的坐着，烤着火，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没什么人讲话。
“马上就年下了，也不知道这些人家该怎么过……”村长跟沈云川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下意识的就来找杜寒霜交谈。“咱们村子里这些人家都是因为穷，房子破烂也没钱修补，攒着的那点钱这次有的还没带出来……”村长越说越叹息。
“今年虽说是个丰收年，可是出了这事儿，他们能带出来的粮食寥寥无几。眼下这雪下的还这般大，明年的收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村长看着外头逐渐亮起来却仍旧阴沉沉天，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把眼前的篝火拨亮了些，杜寒霜侧过脸，抿了抿唇“村长，要不这样，咱们村子里这些人家，若是愿意，可以以年为单位把土地佃给我，我可以保障冬日里他们家不饿死人，但来年地里的作物，悉数收上来后要全部给我。”
杜寒霜这么做，不光是想帮他们一把，也是不想自己亏本太多。
“并且来年开春后，谁家的地谁来做活儿，就当是我找的长工，我仍旧可以保障我的长工们有饭吃。”
否则若是有人觉得把土地佃给自己，就能大鱼大肉的吃着，而不要干活，那岂不是人人都要效仿？
杜寒霜瞥到有两个村里的懒汉蠢蠢欲动的眼神偃旗息鼓了。
“可是这样你不会亏得很多吗？不成不成，别跟你叔充胖子，你的钱也是一文一文赚来的，虽说不比种地出体力，但是你叔我可知道，这头脑和知识能赚的钱，更贵！”村长立刻就想到了杜寒霜之前盖房子时候家里准备的伙食，要是这样的吃食，谁家不愿意把自家的地甸给杜寒霜啊？
现在大家又不求发财，只求能穿衣吃饭，若是能吃饱就很好了，能吃好，那简直想都不敢想。
有几个汉子跟孟文元聊天的时候还说，给沈云川和杜寒霜家里头盖房子的那几天，吃的那伙食，简直跟神仙一样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