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仆诺咒启
化星对阿爹阿娘的事仍旧心痛不已,感念他们祸事连连,安稳日子过的太少,忍不住问:“为什么王室突然对沈家下斩杀令?为什么阿娘阿爹因为外祖母赢华茵而不愿意把仙儿留在赵府?”
赵归鸿娓娓道来:“祖父其实是赵家主宅里的庶子,无缘家产,却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修为了得。亲祖母是沈家唯一的女儿,当时的沈家还没有没落,也是世家大族之一。
赵家主宅里的权势们,害怕本就很强的庶子祖父,有了祖母这么好的姻亲后,会让赵家主宅的嫡子因为与祖父能力相差甚远,而最终家产会落到我祖父手里。毕竟嫡庶虽然有别,但整个家族的兴盛,才是重点。
所以赵家主宅里的无知妇孺们,就使用宅子里的那些伎俩,让亲祖母在生姑姑的时候就难产血崩,去了。
祖父很伤心,也很心疼姑姑刚落地,就没有了阿娘。从那后,祖父搬出主宅,另立门户,也就是现在的赵家旁支。
尽管如此,祖父还是被主宅的权势们打压。他们给不到一岁的姑姑定了一门说是为赵氏家族好的娃娃亲,实则是把姑姑推进火坑。
祖父原本无心家财,只专心修炼,专研药理。但从姑姑的娃娃亲开始,祖父决心壮大自己的势力。刚好此时机缘巧合,祖父认识了陇西秦诸侯国次女赢华茵,因为她出身高贵,就设计娶了她做继室。
继祖母赢华茵嫁给祖父后,立马当家,从此主宅里的赵家嫡系无人再敢动姑姑的心思。祖父和继祖母齐心协力发展壮大了我们这支赵家旁支,甚至远超赵家嫡系一派。”
赵归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可最终害姑姑的却正是我这位继祖母。”
“她害我阿娘?”化星仍不太愿意相信,外表如此英气的外祖母会是一位小人。
赵归鸿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先王在位时,很看中祖父的能力。也因此让祖父的嫡女进宫,也就是姑姑。先王此举一是为确保祖父的忠诚,二是让祖父永远因为女儿在王宫而被钳制。
在继祖母眼里,若是让赵雪致姑姑进宫,那就是赢秦家借用王权的最好机会。而且她来的第一年就生下了赵雪致姑姑,和仙儿的阿娘相差不到两岁。
祖父要把仙儿阿娘嫁进宫,因为仙儿阿娘才是正嫡长女,而赵雪致姑姑是继嫡女。
继祖母也明白该是仙儿阿娘进宫的,但她为了她的赢秦家族,设计了一条自认为一箭双雕的计策:她让她的侄子赢文阅来府上做客,又避开耳目,让赢文阅进了仙儿阿娘的房间,提前将姑姑药到,并吩咐过赢文阅不可以对姑姑不轨,等一夜过后,姑姑闺誉不在,也许会选择嫁给她的侄子赢文阅,反正不能嫁给先王了。但姑姑愿不愿意嫁给赢文阅,她还是会让姑姑自己决定,她也没打算强迫姑姑。只要最终她生的赵雪致姑姑可以进王宫就行了。
好巧不巧,姑父沈伯钦此时正好第一次来了镐京。你也知道,姑父是我亲祖母的侄子,也是姑姑的表哥。他来镐京,是代表他临终的父亲,来给亲祖母扫墓祭拜的。
姑父本来是投了拜帖给赵府,可是拜帖被继祖母收下后,就没有了音讯,祖父又在宫里当值。一时间,姑父就只好晚上进姑姑的房间,想通过物件证明他是亲祖母的侄子,再让赵家的人带他去墓地祭扫。因为他第一次来镐京,并不知道祖母的墓地在哪里。
姑父进去姑姑的房间后,就发现姑姑被下了药昏迷,一位男子正在轻薄姑姑。”
化星诧异、愤怒:“继祖母不是有交代吗?赢文阅为何还敢如此行径?”
“不光你没想到,就连继祖母赢华茵事后也很悔恨。因为她再三强调不可以对姑姑不轨,谁知,赢文阅被溺爱着长大,早就无法无天,是个吃喝玩乐的惯犯,只是臭名未被远扬而已。
姑父愤怒之下,他一出手就将赢文阅给打死了,因为你阿爹没想到对方,竟然半点修为都没有。
姑姑醒后,知道死的人,正是赢文阅。这必会引起赵家和赢秦家的纷争,就连刚刚相认的表哥,也就是姑父,也会受牵连。于是姑姑和姑父,偷偷将尸体埋在了镐京城外。
经此一事,姑姑明白继祖母虽然待她亲和,但终究比不上继祖母的娘家人重要,关键时刻,姑姑于她也只是绊脚石。
这也是后来你阿娘不愿把幼小的仙儿留在赵府的原因。
后来,姑姑和姑父成婚了。赵雪致姑姑进了王宫,却并没有受宠,更别说有益于赢秦家。先王因为动乱出逃,甚至都没有带上赵雪致姑姑,先王死后,大家因为祖父的薄面,才称她为赵太妃。
赢文阅是赢潜铮的老来子,赢潜铮非常溺爱,他找赢华茵要爱子,可所有人都找不到赢文阅的下落,包括继祖母。但是纸包不住火,最后还是赢潜铮亲自找到了赢文阅的尸身。
听说,赢潜铮看见肉身已经腐烂不堪的赢文阅时,本来还没有完全白的头发,瞬间全白了,白发根根竖立,眼睛爆凸出来,十分恐怖。
姑姑和姑父成婚的前面五六年还是过得很平静,直到仙儿降生的时候,姑姑血崩,聚魂石被启用,引来各种阴灵,鬼修,还要躲避王室追杀和小毒物。
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等姑姑、姑父进了墓穴安定下来后,我阿爹就开始查为什么王室会对沈家下达追杀令。结果一查就查到了赢潜铮。
赢潜铮虽然没有证据指向姑父,但他经过五年的反复侦查,认定是姑父杀了他的爱子。他开始疯狂的针对沈家,陷害沈家虐杀王的爱姬,先王昏庸,就这么轻易地对沈家满门下达斩杀令。
祖父怨怪是继祖母设计赢文阅去毁坏姑姑的清誉,才会致使姑父失手杀了赢文阅。事后,继祖母又没能合理化解矛盾,反而让她的哥哥赢潜铮害了姑父满门。
从此,祖父就针对继祖母下达了赵家妇必须恪守守夫守子不出远门的家规,就是为了断掉她和赢秦家的私下来往。
所以从那以后,表面上祖父和她还是夫唱妇随,实则,继祖母被祖父冷落到至今。”
化星很怅然:“赢潜铮因为他儿子的死,就要沈家满门的命。没想到祖父就这么不痛不痒的冷漠她,为什么不去告发赢潜铮?”
赵归鸿甚是意外化星会问出这么无脑的问题:“怎么告发?说是赢潜铮虐杀了王的爱姬。再深入牵扯出他杀人的原因,是儿子死在了沈家主沈伯钦的手里?他杀王的爱姬,只是为了诱导大王这颗棋子,替他报仇?”
“难道不是吗?明显一切都是赢潜铮所为。他是老来得子不容易,这老来子死了,是很让人可怜他,可那也是他儿子风流在先啊。”
赵归鸿无奈叹息她根本不懂,王权并不是公平的体现,而是周王室的所有物:“王上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只会更加气愤他的爱姬无辜牵连,也会愤恨他被臣子戏耍。君威不可触犯!到时候,不仅赢秦家,就连赵家和沈家,都会被下达追杀令。”
化星:“所以你们生怕被王室知道了沈、赵、赢秦间的关系和恩怨。甚至至今都不敢明着给阿爹阿娘立个牌位,阿爹阿娘的冥牌也只能放在你们赵家祠堂最偏僻的角落里。”
赵归鸿听出她的幽怨:“是姑父带着姑姑和仙儿离开赵府的时候,明确要求不要明面上再来往的。”
化星苦笑,是啊,阿爹应该就是这样舍己为人的人吧。怎么能怪赵家呢?他们为沈家付出的够多了:“阿爹和阿娘他们活着时太苦了,死得又很惨。我一时间为他们的事有些偏执,你别介意。”
赵归鸿微微一笑:“不介意。”心下也很怅然,所有的芥蒂终于没有了。
但转眼,赵归鸿又有一事不太放心,为防止下次会措手不及,他开始发问:“你那天是如何凭空消失在赵府的?”
化星一愣,想起自己那天被传送到赢潜铮的阵盘里,事后还差点死掉,而那个传送符就是外祖母赢华茵给的。想到这里,当下也没什么好替她瞒着的了:“是你的继祖母,她那天晚上,一身黑衣蒙面闪到我身边,给了我一张符纸,将我传送出去了。”
至于传送出去的生死场面,化星就没有再说。毕竟赢封那般为她避过祸,对她很尊重,赢封甚至不顾及他叔父赢潜铮的立场,仍然把公子鸿当做表哥。赢华茵也交代过赢潜铮不要伤了自己。
那么化星也没必要去加深赵家和赢秦家的芥蒂,毕竟两家的联襟还在继续着。
赵归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知道为什么继祖母愿意帮你走出赵府吗?”
化星又不傻:“她无非是想利用我打破外祖父专程为她定下的家规罢了。”
看她得意自诩不笨的样子,赵归鸿觉得好笑,决定很不适宜地打击她一下:“那你还觉得她是赵家唯一一个让你觉得温暖的人吗?”
化星很不好意思地回避这个问题。因为除了继祖母以外,对她发脾气的外祖父和舅母反而为了沈家付出良多。
现在想来,外祖父和舅母才是真性情。外祖父明明修为滑落,为了撑起赵家,不让赵家被侵犯,要骗过所有人他依旧很厉害,应该骗得很辛苦吧。舅母为救仙儿耗尽修为,年纪轻轻苦等丈夫十五年,生生错过年华。
所以面对化星说自己不是仙儿时,他们会有那般反应也实属正常。况且面对外祖父对她劈来一掌时,舅母当即就下跪求情。想着,化星的声音很不自在的小了一半:“我错了,翻旧账,有意思吗?”
赵归鸿听见着微弱的倔强,心情竟大好:“我若说有意思呢?”有意思的是她难得的小女人反应,不是事件的本身。
化星有点气急,却无力反驳,只能硬扛下这翻旧账的小打击。
赵归鸿也不逗她了,很正式地商量:“下次不要谁都轻易相信了,好吗?也不要一声不吭的离开好吗?”
化星听他这么认真又柔软的语气:“好。”她的确不能随随便便再相信人了,赢华茵和公子炯卓就是她最好的警钟。
赵归鸿没想到她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心扉一下子跳动起来,感觉她不是未婚妻,而已经是妻子。从此美人身侧伴,再不用承受相思苦:“要说话算数!”
“嗯。”化星回以微笑,表示说话算数。她看着他突然如火般晶亮的眼睛,心里莫名地不自在起来。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不自在,但赶紧转移话题是肯定没错的:“明天我在朝政殿该怎么说?”
说起朝政殿,赵归鸿看了看她的红发,这个样子是真的进不了朝政殿,当下有点气恼:“你这头发还得再去洗洗。”
“不要!”化星想起刚刚水里的情形,现在反应过来,实在有些生气:“你就那样把我扔进水里,差点溺死我。”
“你还有脸说?”
“我,”化星现在完全退却了当时因为那个吻的羞怯,对事情本身也明白过来:“原来那个、那个、吻,是你故意把我扔进水里,才、、、、、、”她说不下去了。
“别把我想得那么急不可耐。”赵归鸿仍有余怒:“你自己说,你把我精心准备的东西卖了,我不该气吗?”
化星对这件事,的确理亏,很识相地闭了嘴。
赵归鸿:“我原本只是撒下气而已,谁知你水性这么差,等我下去的时候,你缺氧缺得脑子都迷糊了。我赶紧靠近你,你就十分主动地、、、、、、”
“停停停”,化星赶紧打住,他已经成功地勾起她对刚刚亲吻画面的回忆,要是再让他说下去,她就如再次经历一般,浑身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我我我、、、、、、”
赵归鸿听她越来越小的声音,伴着再次红透的脖子和脸蛋,怎么也‘我’不下去,忍不住暗笑。
其实在水里是他主动贴上她的唇,给她渡气。只是没想到她当时吸取自己嘴里的空气的时候,会是那般撩拨。那个吻,他就这么情不自禁地开始了。
化星‘我’到最后,决定再次回到正题来避开这要命的尴尬:“明天朝政殿该怎么办?”
赵归鸿思量着:楚君和顾家该留着谁?
化星见他不说话,想必她惹的麻烦事很棘手:“我死不承认我去过凤脉山行不行,反正王室引牌都是一个样,也没有证据能说明我的王室引牌是从凤脉山拿的。”
“你是觉得公子炯卓很笨吗?还是我赵家会轻易被公子炯卓威胁?”
听他这样反问,化星不明所以。
赵归鸿给她满脑子的问号解答:“公子炯卓既然敢利用你来把赵家当枪使,自然会做好证据齐全的准备,以此逼迫我赵家。”说着他拿出一个白球,这个白球和阿娘临终遗言的白球是一样的。若是阿娘的那个白球不是被她撞落破损的话,现在应该还保留完好。
白球在赵归鸿的驱动下,显现出化星和公子炯卓在善事厅的对话场景:
‘是你熟悉凤脉山,还是我熟悉啊?要不这样,你给我一样你珍惜的物件,等你出来,我们汇合后,你告知我里面的情形,我就把物件还给你。不是我信不过你啊,只是兹事体大,攸关性命,你总得给我一个保障吧。’
化星愣住了,公子炯卓什么时候把这段影像留下来的,而且这种白球留影是临死的修士才具备的能力,可那天在善事厅,化星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赵归鸿再次拿出另一个白球,画面是化星进入凤脉山的情景:“星儿,你看到这些,还能死不承认?上面明确显示公子炯卓只是让你探知并告知凤脉山里面的情形,为此还要了你的物件作为保障,你也确实进去了,而结果是洞穴毁了,凤脉也因此毁了。大周王朝要是不能恢复凤脉,或者不能找到新的凤脉,龙脉得不到平衡,那么龙脉会衰而亡,大周也就衰而亡了。大周王朝预感到王朝因此而亡,在任大王会如何对待罪魁祸首?”
化星很气愤:“我明明进去洞穴的阵法之前,明确说过,那个阵法还恩解不了,只能毁阵,阵法毁的时候,洞穴也会毁的。公子炯卓当时还鼓励我说没事,只管去毁阵,别的什么都不用管,我才去的。”
“人家有证据,留影留得好好的,你有什么,一张嘴?而且你珍贵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在他那里?”
化星立马心虚到声音都弱不可闻:“嗯”。
赵归鸿耐着性子:“什么东西?”
“神隐符。”
“神隐符?没听说过,很贵重吗?”
化星再次弱不可闻道:“嗯”。
赵归鸿透心凉的“嘶”一声:“你怎么就那么轻易的相信他?他说要贵重的东西,你还真给?你何曾在我面前这般听话过?”
化星只能懊恼的垂下眼眸,自己确实跟没长脑子似的,实在是对不起阿木的教导。
赵归鸿见她这副样子,也不打击了:“公子炯卓作为楚君左膀右臂,亲守凤脉山,能耐自然不容小觑,你又涉世不深,他既然想算计你,你自然只有被算计的份。”
化星抬眸看他,又无声的收回哀怨的小眼神:她在他们面前只有被算计的份?好像也是。(默默地为自己默哀)
赵归鸿:“不过,他明知你是我未婚妻,却还要来招惹你,并借助你胁迫整个赵家,那他就得付出代价。”
公子鸿语气平淡,平淡下却是十足的把握,让化星听了竟有些森然:“你准备让他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他付出什么代价?”
化星沉思:“不死就行了。”
“好,听你的。”
化星居然感受到了来自他满满的宠溺,脸色不受控制的微红。然而此时,她突然捂住心口,额间浮现出指甲大小的血色线条,血色线条交织错杂,涓涓流淌往复。
“你怎么啦?!”他赶紧抚摸她的额头,那血线仍旧流淌着。
“棣韡在召唤我,我现在必须去见他。”
“召唤?召唤咒?”赵归鸿虽然不懂咒语,但也有所耳闻,知道大部分咒语除了蛊惑人心,还能杀人。他一边心疼她,一边怒火中烧,他要杀了那个下咒的棣韡!
化星忍住疼痛,尽量不让她的声音扭曲,可是冷汗直流,唇色苍白:“快带我出去找他。”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去见别的男人,而且去见的男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
赵归鸿紧拽拳头,看着痛苦的化星,眉头锁成一线。他想绝情地将他们分开,再也不让他们相见,哪怕她很痛苦。可是她不仅唇色发白,冷汗如雨珠滚落,脸色也开始发紫。
他无可奈何地、愤怒地一拳打在棺壁上,转而立马抱起蜷缩的化星,从深幽潭连接自己卧室的滑道,直接腾飞回了赵府。
以前带着化星只能从这个滑道滑下来,却不能带着她滑上去。如今和她分离五个月后,他又成功突破一阶,到达聚丹后期。现在这个滑道再陡再冗长,带着化星回去也不在话下。
赵归鸿将化星放在他的床上后,出了里间,赶紧招来赵阳:“他们在镐京城外捉拿的人呢?”
赵阳:“他们没能拿住红发男子,还差点被他找上门来,大老爷出面又将他逼到镐京城外。刚刚来报,人还没拿下。”
赵归鸿十分诧异,一个没有聚丹的修士,怎么可能如此厉害:“拿不下,杀了还不成?怎么倒让我阿爹出上手了,那还不是个死。”
赵阳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大老爷出手了,红发男子必死无疑。可结果并不是。
赵归鸿:“现在在镐京城外哪里?”
赵阳:“距离王宫最远的西边山林。”
赵归鸿刚准备前往西边山林,里间传来咚地一声。他赶紧进去,看见化星的脸色如死灰般挣扎,表情极其痛苦地翻滚到了地上:“星儿!星儿!”
“带、、、我,去”。她艰难地说完。
赵归鸿抱起她,一个闪影就消失在房间内。
赵阳不敢疑惑星儿是谁,更不敢迟疑,也马不停蹄的赶往西边山林。
“阿星!!!”棣韡惊喜地看见她终于出现。可是他马上着急起来,因为她是被人抱着过来的,她脸色渗人。
棣韡和赵瑞康的打斗因为赵归鸿和化星的到来,而暂时止戈。
赵归鸿并没有阻止棣韡冲到他身边查看化星,因为化星像是要随时死过去的样子,而她额间的血色线条高速旋转,很是吓人,赵归鸿甚至忍不住对他怒吼:“你对她下了什么咒语?赶紧解开!”
棣韡看上去比赵归鸿还要紧张化星的反应,他甚至听不见赵归鸿的吼声,一把将化星抢过来,放在地上、平放、把脉,动作是行云流水,可是声音是止不住地颤抖:“你除了心口,还有哪里不舒服?”
“丹、田位置”。
“丹田是什么感觉?”他指尖快速地点击她的腹部位置,几息之间,已经来回点击数百次,周围的人只能看见手势的虚影。
可化星并没有得到好转,只能勉强把话说完整:“丹田像是找到了力量的来源,想要吸取力量,可是它禁锢在我的身体里,吸收不了力量,它就在我体内横冲直撞。”丹田的这种疼痛,在天泉谷的空层有过,被赢潜铮毁丹田的时候也有过。
棣韡听完,心疼和苦涩任谁都看得清楚。他大手一挥,阵旗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一丝都看不见阵内的他和化星:“我为阿星医治,不便被打扰。”
赵归鸿怒得就要上前强攻阵法,被他阿爹赵瑞康一把拉住,示意他,高人都怕被偷师。
赵归鸿不听劝,很担忧也很愤怒:“星儿这样就是他下的咒语!星儿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能和他单独一块?
话音刚落,阵法就被撤下了。所有人都在震惊地看着棣韡扶着化星站着,短短十来息,他就将她治好。
她已经能站了,气色不再是绛紫色,而是大病初愈的苍白,有种病美人的柔软感。
赵归鸿上前一把扶住化星,另一手一挥,将毫无防备的棣韡挥落在不远处。
化星脱开赵归鸿的手,赶紧去扶起棣韡:“公子鸿,你干什么?他还满身是伤呢。”
赵归鸿立马火冒三丈:“你!你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被折磨成这样,是谁在用咒召唤你?!”
棣韡摔在地上的那一刻,看着化星在公子鸿的身边,他的心是凉透了的。但化星跑过来,他像是得到了全世界:“阿星,我脱离他们的围攻后,就立马去找你,可我在墓地的周围找不到,在镐京城里找不到,我害怕你有事,我才启动仆诺咒的,就只启动了一次。而且,才启动完成,就被这个化仙期缠上了。”他一边说,一边指向赵归鸿的阿爹赵瑞康。
化星很尴尬地叫了声:“舅舅!”以示见礼。
赵瑞康和外祖父赵义源的气质很像,义薄云天,不拘礼节:“既然都是相熟的,那便是误会,欢迎回赵家。”
赵瑞康虽然回到赵府已经五个月,修为早已经进阶封仙境,但为了多陪陪妻子,他一直压制着修为,希望尽量延迟渡劫的时间。所以并不清楚赵归鸿抓棣韡所谋之事,他是真的以为只是误会而已。
赵归鸿:“星儿,我爹给你台阶下,就赶紧地跟我回去!”
棣韡听了化星这声‘舅舅’很震惊,围追并要拿下自己的,竟然是阿星在凡间的家人,想到这里,眼里很悲伤,内心苍凉:“阿星一整夜不见,是打算跟他们一起?我要是不启动仆诺咒,你是不是不会来找我?”
化星知道他一直都是这么敏感,早已经习惯,安慰解释:“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我说话肯定算数的,我今夜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
“化星!!!”赵归鸿此时已经怒不可制,他手中凝聚一束电光,直指棣韡:“把咒解开!!!”那句‘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成了赵归鸿心尖最锋利的刺。
化星惊悚地看着这束电光,威力不容小觑,虽然被击中不会死,但怎么也得三五个月好不了:“公子鸿,咒语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
赵归鸿震惊、伤心,最后颓然。他从没有忘记她第一次在深幽潭梦呓就叫着别人的名字。还有当初她那么决绝的离开赵府,也是要去找他,生怕晚了就见不到了。如今,她竟然为了这个棣韡给她自己下咒,就为了这个棣韡见不到她时,能召唤她。尽管她被咒语召唤得那般痛苦,她也还是想着他,说她在哪里,这个棣韡就在哪里。
赵归鸿昨晚竟然还在窃喜和星儿间的关系终于没有了芥蒂,窃喜她终于能慎重考虑做他的未婚妻。竟然可笑地畅想着美人身侧伴,再无相思苦;畅想着一起去苍泽仙山修炼。
他心心念念着她,她却心心念念着别人,不惜伤害她自己。
赵归鸿心凉透了,转身对赵瑞康行礼:“阿爹,天快亮了。我要去朝会了。”他不想再次作践自己。
“等等”,化星:“朝政殿我能做什么?”她希望赵家平安,希望这个为沈家付出那么多,也是生养阿娘长大的赵家平安。
赵归鸿没有转身看她,语气清冷,如冬日寒水刚凝结成的冰刀:“一边拉着别人不放,一边还想跟我去朝政殿?你觉得自己能耐很大吗?”
他扔下嘲讽的话,一个闪影就消失不见。化星甚至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她只是阻止他伤害棣韡,对他的提问也是很认真地回答实话,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赵瑞康毕竟是过来人,深深明白两人的问题。鸿儿心太急,心气又高;她又不懂男女之情,对这个棣韡又没有避嫌。当下叹息:“外甥女,和你的朋友跟我回赵府吧,他这身伤也好治疗。”
化星自从不告而别,毅然离开赵府后,没想过再回去。现下,更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对赵府里面的人:“不了,我们都熟知药理,可以自己处理。”
赵瑞康也不强求,知道她曾经逃离过赵府,性子很倔:“也行,赵家永远是你可以回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