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回神荒，我想哭
当张三离开的时候，人类的祭祀也开始了。
焚香烧纸，击鼓呐喊……
完全没有任何奇特的事情发生。
……
在极乐鸟的指引下，兄妹两人历尽艰辛，终于回到了故土。
极乐鸟是唯一能通过陨王峡谷迷阵的动物，因为迷阵的地图，就在它心里。
回到故土，却发现，这里早已经变了模样。
神荒文明，开始在岁月的长河中消逝。
曾经多姿多彩一片祥和的神荒，如今，许多残垣断壁，似毁于战火。
就连人族供奉的、永远繁盛的碧血祖树，也开始枯萎。
片片黄叶，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这……这都是我的错吗？
张三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短短几十年，神荒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
族长和族人都不知去哪儿了，张三感到难过，泪水盈满双眼。
神荒到底怎么了？
以往充满生机的碧血祖树，如今仅有一只树灵在祖树周围，孤独的游弋。
属于树灵的耀眼荧光也黯淡了不少。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无力的哭喊。
树灵的种子被这刺耳的声音惊醒，从树洞中飘飞出来。
它们环绕张三飞舞，小小的身躯像发光的蜂鸟；尾巴如同长长的飘带。
张三仿佛再次置身曾经的家乡。
那年那天，清风、暖阳，族人们围树而坐。
树灵化作一个个轻纱遮面的美妙女子，在所有族人期盼注视下，翩翩起舞。
盛会从白天持续到夜晚，夜空竟然降下神迹，祖树旁出现一条通往天际的星河之路。
胆子大的人，踏入星河，观苍穹浩瀚……
前任大司命，从星河之路归来，从此多了与神灵对话的能力。
……
总之，曾经的祖树无比神圣。
在祖树旁发生的事，令人神往。
无比辉煌的文明承载着，无数人美好的回忆。
张三还依稀记得，父亲，获得了御风飞翔的能力。
他趴在父亲的背上，越山川、跨碧海，看遍神荒繁华。
……
想得越多，就越让人忍不住叹气。
树灵终于开口：
“孩子，别悲伤。意有所极,梦亦同趣。你追逐自由，并没有错。岁月悠悠，无谓错也，认为是对的事，就去坚持到底，一切遵从自己的心。”
“可是……可是，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
树灵的声音变得老态龙钟，
“这承载岁月的天地，你认为它是永恒的吗？”
“什么意思……”
“不朽的生命并不存在，生命多是以一种轮回的形式延续。”
……
一个生命的出现，可能意味另一个生命的消亡。
世界就这么大，它只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神荒只是迎来了衰老。
二十年前，神荒又经历了一场战争。
外界敌人并没有攻破陨王峡谷的防线，迷阵也还守护着神荒。
重创人族部落的，是同样生活在神荒内部的魔兽。
碧血祖树赋予人族不死之躯，最终诛灭所有魔兽，平息战乱。
可祖树也开始衰老、枯萎……
战争其实并不能摧毁神荒，只是加剧了这方土地的衰老。
不要流泪！向死而生，若不能彻彻底底的毁灭，又怎能轻松重现辉煌呢？
“所以，神荒注定会消亡吗？”
张三捏着拳头，似乎并不想听到答案。
祖树传来叹息的声音：
“会吧……唉……”
张三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对同样忧心的妹妹说：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还在，神荒就在。”
传说中，在神荒的某个深渊里，供奉着碧血祖树的种子。
只要将种子播种在希望的土地里，终有一天，它会再次长大，庇护新的神荒。
在张三心里，神荒是不会永远消亡的！
“祖树爷爷，您以后会去天上吗？”
碧血祖树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有些愕然。
“不知道。扎根在这里活了几万年，有时也感觉到孤独。我没有幻想，等真正到达生命终结前夕，或许会幻想一下吧。”
“好了，你去找族长吧，他还等着你呢。”
祖树的声音，又多了一丝不舍的哭腔。
“族长，等我？他在哪里？”
张三看向越发荒芜的四方高山，天地间似乎只有黄褐色的岩石，并没有人的踪迹。
树灵飘到他的耳边，小声提示：
“用你的锆石命珠，呼唤想见到的人。或许会心想事成哦。”
……
神荒下雪了。
风萧萧，云翻雪落，千里冰封。
张三拉着妹妹张素芬，行走在光滑的冰面上。
妹妹不小心滑倒下去，当哥哥的立刻把她搀扶了起来。
接着，张三一个没站稳，也摔了。
他们捂着膝盖，对视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相依为伴，不离不弃。
从天穹上俯瞰下去，冰面上，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是这天地间最有温度的东西。
林木枝叶散尽，光秃秃的。
他们踩断枯枝，带着沙沙的踏雪声，穿过曾经繁盛茂密的绿色森林。
两行脚印，很快又被雪花盖住，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从这里路过。
妹妹的披风下面，依旧是单薄透风的裙子。
小脸被冻得通红，发丝也有些凌乱。
“冷吗？”
“不冷，不冷……”说这话的时候，妹妹的牙齿在轻微的颤抖。
张三穿得稍微厚一些，故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披在了妹妹身上。
“不，我不要！”
“你敢脱下来，我就生气了！”
张三从来没有这么强硬的对妹妹说过话，今天是第一次。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找了块没有多少积雪的石头，稳稳坐下。
鹅毛大雪自苍穹而下，漫天飞舞。
千山孤寂；万径无人，天地间唯有一对年轻的兄妹，坐立在风雪舞台最中央。
狂风席卷落雪呼啸而过，吹得衣袍摆动不止。
张三帮忙拂下妹妹睫毛上的冰晶雪花，朝着命珠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进。
昔去花似雪，今来雪如花。
几万年时间，神荒终究是迎来冬季了吗？而且是寒风猎猎的凛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