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灵界
躺在床上的杜克裹着恒温大衣，桌上的灵魂灯塔旁放着一个油乎乎的纸包，两个空酒瓶和银质的小酒壶摆在一旁，柴火炉里燃烧的柴火噼啪作响，杜克刻意挖空了一根木头做成烟道，黑暗的小屋外，烟尘缓缓升起。
……
睁开眼睛的杜克，再次回到了那片和小老头相遇的小树林，天空依旧是暗淡的绯红色，身前的溪水无声流动，仿佛深不见底，杜克四处张望着，发现没有老头的踪迹， 他长出一口气，原地坐下抽烟，也没想过怎么出去。
在杜克不知道的情况下，杜克背后伸出一截翠绿色的鱼竿，一根无形的鱼线蔓延到远方的虚空。
“借个火，小伙子。”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对此杜克早有预料，他不知道老头有什么手段，但他预感到在这个地方一定会碰见老头。溪水开始缓缓流动，清澈见底。
两人没人开口，依旧是沉默的抽着烟，杜克手中的那根烟仿佛永远也烧不完。
“我叫图灵，图灵·穆克，唤灵教教副。”
“杜克，杜克·安索。”
杜克第一次听到教副这么古怪的说法，毕竟上次小老头请他看的是无声电影，只有他时不时解说两句。
“如你所言，我是一个游荡在间隙中的孤魂野鬼……”
小老头开始缓声说起自己的故事，杜克在心里将老头说的话和之前看到的画面印照着。
“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普通教众，教宗看上了我，然后我一步一步的慢慢爬到教副的位置……”
“那时候的大地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所谓的神明，但是我们却在缝隙中听到了许多来自神明的知识……”
“唤灵教有一万多年的历史，每一代人都尽力的解读着来自缝隙的呓语……”
杜克突然提问：“等等？唤灵教有一万年的历史？你确定是一万年？”
小老头嗤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漫长悠久的时间让唤灵教累积了无数来自缝隙的奇妙知识，有诡异……”
杜克再次打断：“你们唤灵教一万多年就呆在第四王国那个小地方？”
经过第二次打岔的小老头终于忍不住了，咆哮着：“别开口！认真听！”
于是烟雾缭绕中，只有小老头干涩沙哑的声音传出。
“在唤灵教发展了六千余年的时候，分歧开始了。”
“那是一段教中史书记载不详的战争，后来唤灵教带着一些普通人来到了大陆的北边。”
“一千多年后，因为力量发生的分歧又开始了。”
“于是世界上多了四个国家，光明，风暴，自然与唤灵教所在的，第四王国。”
小老头刻意停住，像是在等着杜克发问。杜克的心里在想着光明神教居然有五千多年历史。
“继续啊。”
杜克有些不耐烦，这让小老头摸不到头脑。
“别停，继续说。”
小老头疑惑的看着杜克，整理了思绪，继续说了下去。
“唤灵教是个没有信仰的宗教，可是分裂出来的宗教都莫名的有了信仰，那些沉默的先辈们看着他们分疆裂土，顺应着成立了第四王国。”
“然后就是你知道的，教首炸了。”
杜克的脑海中想起那个仰天大笑，变成血色烟花的教首。他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而是说出了现在自己的经历。
“我来到这里……大概不到半年吧。光明神教很有意思，神旨你知道吗？神旨。”
杜克给小老头描述着神旨的作用，小老头一脸茫然的听着。
“选定路线，帮助修炼……光明之力？……”
小老头这么多年压根就没想着重新了解这个世界，小老头沉思着，杜克继续开口。
“守墓人……也就是你们唤灵教的产物……”
小老头反应过来，打断杜克：“等会，是不是上次我和你说的时候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守秘！”
小老头认真的和杜克对视着，两个人的神情都有古怪，事情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
“你确定？”
“我上次说的是，守秘！并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按照你的说法，神旨能进阶，那守墓人的进阶是个什么东西。”
“守墓……牧灵？”
杜克和小老头都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杜克，上次明明听小老头亲口说的，现在的记忆随着小老头再次叙说而模糊不清。
耳边的流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溪水再次深不见底，杜克和小老头面色凝重的同时向溪水看去，深不见底的溪水吸引着杜克向下走去。
“不对！”
杜克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被小老头拖着，小老头的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
“所以那是什么？”
回过神来的杜克和小老头一起坐在矮山的石板上，这是现实世界里早就被推平的那座。
“不知道。”
“你不知道？”
杜克看着沉默的小老头，小老头脸上蜈蚣似的疤痕下一刻又开始扭动。
“灵界向来只是我们进入缝隙的……跳板。”
小老头比了个手势，接着说道：“灵界分为里层外层，通过灵界就能进入缝隙，但是只有人的意识或者精神才能进入缝隙，很多东西唤灵教研究了一万多年都没搞明白……”
“那我们现在在灵界的里层？”
“不，是最危险的外层，也就是靠近间隙的那层。”
杜克与小老头相继沉默。
“无数前辈死在了前往和回来的路上，少部分在缝隙中带回了难以理解却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知识……”
“唤灵教每分裂一次，传承就少一点，虽然理念不合，但是大家还是会探索缝隙，我以前是灵界之神的探索者……”
“可是我在缝隙游荡了两千年，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神明，我怀疑，我们听到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回响……”
“看来外层灵界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险。”
小老头突然止住话题。杜克抬头，周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小老头挥手，世界又像上次那样像是被风抹去的黑白沙画。
“下次再见。”
小老头告别，身体慢慢变成黑白色。
“最后一个问题！”
杜克在风中大声说道：“你说你是通过血祭给你的灵性才能进入灵界！这次……”
“当然是有人血祭了啊。”
杜克的问题和小老头的回答都消散在了风中，杜克又进入了梦境。
睡醒的杜克记不清梦境，但是和小老头的会面清晰的记忆在脑中。
崭新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图灵·穆里。随后，杜克愣住了。
【灵界共鸣（外）】（消散中）
【重重恶意】（消散中）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沉默的杜克在笔记本上将两道已经消散了的文字记在本子上，随后开始回忆小老头和自己的对话。
“守秘人？”
杜克确信自己之前听到的绝对不是这个，但是脑海中又回想不起来守墓人后边的答案。
“所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里外灵界？里灵界呢？”
抽着烟的杜克毫无头绪，炉中的柴火早已熄灭，杜克抓着黑色圆顶帽出了门，门外绯色的雪地上，平整无比。
走过几十米，进入恒温大阵后仿佛是两个世界，明亮温暖和外面绯色一片，杜克心中疑惑丛生。
……
“塔克尼尔大人，先休息吧。”
带着两位骑士的塔克尼尔不知道在翻过山脉后走了多久，天边的太阳还未亮起，已经有朦胧的晨光出现，塔克尼尔没有出过纳沙，也没有见过如此明亮的太阳，温暖的阳光似乎在与体内的光明之力发生共鸣，连带着两位老骑士一起，一道冲天的光柱升起。
……
尼奥大主教刻板的脸上出现了普通人从未见过的凶戾，赤身裸体的大神官被绑在十字架上，一把不可名状的畸形长棍出现在他的手上，被塞住嘴巴的大神官只能小声的呜呜着。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洛莉丝？”
大主教贴着大神官的耳朵，像是恶魔的低语。
“和温文家族无关？洛莉丝，我可是记得，你还有个妹妹……”
大主教狞笑揭开大神官口中的黄色布条，手中的长棍狠狠刺下。刺耳的嚎叫响彻密室，大教堂内的神仆正在大声歌颂。
……
【边城】
【人口：三十二万七千三百二十八人】
【贵族：索姆、安多……】
【……】
正在日常查看神旨的纳克洛斯城主回头，一道漆黑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们暗影教总是这么不懂规矩。”
“和迪尔家族的人自然无需客套。”
影子这句客套话中的信息量很大，但是纳克洛斯只是眯了眯眼睛。
“有什么事？”
“我想要一个人。”
“谁？”
“守墓人。”
纳克洛斯端起咖啡，随后又轻轻放下。影子缓缓开口：“城主大人不是一直在寻找‘圣徒’么？我教的资料中倒是出现过这个字眼……”
“可。”
影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得到了纳克洛斯的答复。躬身行礼后，消失在纳克洛斯的眼前。
“希望这次，别让我失望……”
纳克洛斯摩挲着手中精美的茶杯，凝视着华丽又浮夸的地毯。
……
被人惦记上的杜克连打了两个喷嚏。
“空亡？又是大凶？”
杜克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开口：“是不是我记错了，其实这里是速喜？”
左手大拇指掐着中指的根部，不信邪的杜克又起了一卦，这次是赤口。
“您的烤肉。”
“哦，放这吧。”
杜克放弃深究这些封建迷信，对着面前的烤肉大块朵颐。吃完烤肉的杜克散步去了小教堂，小胡子神父一脸惊喜的看着杜克，随后向他隆重介绍了小教堂圣水澡堂项目。
看着眼前发光的热水池，又看了看眼前意气风发的小胡子神父，然后勾肩搭背的一起坐进了圣水池里。
“你看这样多好，咱们用过的还能包装一下，再免费送出去……”
一名年轻的女性神仆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
“咣……”
在红着脸跑出去的神仆小姐身后，两个无良的男人碰杯，不，应该是无良的男人和男孩。
“这才是生活……”
隔壁净光池传来隐隐约约的圣歌，里面是小胡子神父新补充的神仆，至于刚才那名嘛，小胡子神父向杜克表示日用夜用都不错，杜克还假装着听不懂和小胡子神父装傻充愣。
泡澡的两人聊着天，大部分时候都是小胡子神父在胡侃一气，直到杜克发问。
“守秘人？没听说过。我听说最近城里来了几个暗影教的人，暗影教你知道吧？就是那个……那个？……”
“邪教。”
“对，就是那个邪教。”
小胡子神父脑门子都是红的，水池周边已经放了好几个空酒瓶。缓了一阵后，小胡子神父继续说：“你知道的，我的家族一直有一些隐秘的信息来源……”
一只手向杜克的肩膀探来，随后狠狠的搂住杜克。
“我得到了一个可笑的消息，有人要对边城的守墓人动手！”
满身酒气的小胡子神父高举着酒杯，大声怒吼：“这要是向我的朋友伸手，我和他拼命！”
隔壁净光池的圣歌声停了一瞬，继续响起。
杜克不动声色的用念力划开小胡子神父的手臂，拍了拍小胡子神父涨红的脸。
“醒醒，醒醒？”
杜克摇摇头，走出了水池，带着光芒的圣水滴落在地，杜克穿好衣服，在门外发现了那个穿着神仆长裙的年轻女孩。
“进去照顾他吧，他喝多了。”
杜克做了个灌酒的手势，女孩脸红着踏着小碎步朝里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克带着满身酒气和光明之力的味道走出了小教堂的后门，夜晚的边城普通人没有夜生活，教会倒是制作了光明之力路灯，只不过只在主干道上才有，路灯下的杜克抽着烟，等着后边两个小尾巴自己出来。
“是他么？这么浓郁的光明之力？”
“不是说是血祭堆里的爬出来意外变成守墓人的吗？怎么感觉？”
黑暗中，两道意念无声息的交流，随后退去。
“报上去吧，应该是找错人了。”
在路灯下等了半天的杜克发现被注视的感觉消散，怀中跃跃欲试的短剑也平息了下来。不是杜克吹，就现在的杜克在精神力充满的情况下，只要不是遇到神父一类的神官，其他神官神仆有多少能杀多少。
“真是奇怪，我这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黑暗中的杜克喃喃自语，身后无数的小绿灯笼开始闪烁，像一双双眼睛盯着杜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