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邪影迷踪
“咳咳……”
杜克被大口的烈酒呛住了。
“难怪老多克喜欢喝酒……”
杜克手中拿着小胡子神父送的银质酒壶，里面是几位神官紧急加工出的烈酒。
墓园里雾气重重，杜克将灵魂灯塔挂在马车边上，几具无头尸体正在挖着墓穴。等了好一会，杜克的手停止颤抖，一旁躁动不安的高头大马打着响鼻，这是杜克找逖文兄弟借的马匹，在天黑前将尸体拖了回来。
想到灵界穿行，杜克心有余悸，他不记得前世死亡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但是那片黑暗给他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随后便是巨大、杂乱、无序也无意义的各种呓语，然后杜克从马车上摔下，连同马车一起倒在了离小胡子神父不远的空地上。
经过这个小插曲，小胡子神父的神色不再阴翳，周围的神官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杜克晕晕乎乎的激活了【控尸】，十几具无头尸体将马车归正的场面确实是有点惊悚，尤其是从脖子里不断流出的黑色血液已经让几个神官吐了出来。
那时的杜克眼中不断闪过神旨的提示：
【灵界穿行】
【灵界能量侵入】
【抵抗中】
【光明之力下降】
【8】
【5】
【1】
【光明之力抵达零界点】
【精神力抵抗中】
【24】
【14】
【……】
在精神力消耗完毕之前，杜克被弹出了灵界，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过了半天，才带着小胡子神父给的酒壶和逖文兄弟的高头大马回到墓园。
在激活了【控尸】之后，精神力还在缓慢下降。
勉强的填了一层土，杜克决定明天再填，在把马车牵引出去后，杜克倒在了小屋的木床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
“情况就是这样……”
小胡子神父在凌晨的时候才惴惴不安的写下了工作日志，惴惴不安是因为他知道，这封工作日志哪位神秘的纳克洛斯·圣·迪尔领主能看到。
“……我已知晓，宗教裁判所将先我一步，不日到达……”
净光池很快浮现出回信，小胡子神父的脸上出现了藏不住的慌乱。
“……其中另有蹊跷，希望在裁判所骑士到达前收集更多线索……”
字迹消失，小胡子神父脸上的冷汗一滴滴滴到地上。
“所有神官听令，彻查进出城市行商，向城市周边四十公里巡逻。”
出了净光池的小胡子恢复正常，面容严肃的下达命令，眼底是藏不住的慌乱……
……
躺在床上的杜克开始做起了诡异的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光鲜亮丽的楼房内参加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逃杀，男男女女看不清面容的身体倒在杜克的面前，杜克擦干净手中的短剑，模糊的反光里是杂乱的头发和垂到嘴角的八字胡，随后，杜克再次陷入黑暗。
“有火没小伙子，借个火。”
一道熟悉的苍老声传来，杜克下意识的递出灵魂灯塔。随后是一支熟悉的长柄烟斗，和那张沟壑纵横中疤痕交错的面庞。
杜克直接原地跳起，诡异的老头吐出一口烟气，甩杆钓鱼。
杜克这才发现，这是和诡异老头相遇的那个小树林，溪边潺潺流水声传来，昏暗的阳光下，溪水清澈见底。
杜克回过神，坐在老头身边，手里突然出现一支卷烟，不知情的人看见了，只会以为这是爷孙在一起钓鱼。
两个人坐在小溪边吞云吐雾，谁也没有先开口。
“你可真弱啊。”
老人率先开口，脸上蜈蚣爬似的疤痕扭动。
“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强者一词和我可不搭边。”
杜克神色轻松的随口回应。
“普通人？普通人！”
老头声音越来越大，他站起身来，视线与坐着的杜克平齐，仔细打量着杜克，想要分辨杜克有没有说谎。
他失败了，杜克平静的看着他，数着老头脸上的蜈蚣疤痕有多少只脚。
老头突然抓住杜克的右手手腕，干瘦细小的手指紧紧的扣在杜克手腕的疤痕上。
“你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你怎么会是普通人！”
杜克平静的看着在原地发疯又哭又笑的老头，心中毫无波澜，甚至又点了根烟。
在烟气还没飘散前，杜克再次陷入黑暗。
等到杜克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上午。
脑袋昏沉的杜克眼前神旨的金黄色字体不断闪过，杜克来不及查看，起身向桌上的水杯抓去。
“咳咳咳……”
杜克剧烈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水杯和酒壶，杜克迷糊中抓住了酒壶。
在折腾了好一阵后，杜克才开始查看神旨。
【精神力上限提升】
【100】
【精神力：20】
看到这行提示，杜克愣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洗了个澡后，杜克叼着卷烟开始记录自己的梦境。
“大逃杀？什么玩意……”
“老东西贼心不死……”
杜克正在写着，眼角随意一瞥，整个人身体僵住了，一支漆黑的长柄烟斗安静的待在桌子的边缘，随时可能会掉下去。
在反复确认安全后，杜克将它拿了起来。
【唤灵烟斗】
没了。
就这么一个破名字，什么都没了。杜克强忍着砸掉的冲动，继续写着笔记。
10月30日，这里是杜克记错了，他以为自己只睡了一天两夜，没想到自己睡了两天两夜。所以现在的时间应该是10月31日。
门缝里塞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黑色的墨迹散发着点点芳香。
“想知道一切，就到……”
娟秀细长的字迹一看就是美女写的，可惜杜克的生活已经够丰富多彩了，热情和蔼的诺诺神父和诡异狷狂小老头，杜克不想开启任何新的支线任务，至少现在如此。
于是这封信缓缓的飘向了灵魂灯塔，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缕好闻的香味。杜克开了开门，嫌弃的扇了扇风，朝小教堂走去。
“……所以我们怀疑……”
“……可能……”
“……应该是……”
“邪教所为……”
“邪教邪教！邪教的人呢？”
小胡子神父坐在讲台边，讲台边是唯唯诺诺的几位神官。
看到杜克前来，小胡子神父的眼神一亮。
“杜克你来的正好……”
小胡子神父向杜克诉说着这两天的事情经过，现在正是秋收的季节，十几位神官只剩下三位力量不强的神官帮忙查案。
在杜克来时的路上就看到了，一位神官在高声吟唱，饱满的麦子自己飞进麻袋，秸秆变成白灰，均匀的撒在田里。
小胡子神父絮絮叨叨的诉说着几位神官的办事不力，更苦恼着宗教裁判所来人。
“宗教裁判所？”
杜克发出疑惑。
“是啊，他们……”
小胡子神父欲言又止，最后强行找了个话题岔开了。
“所以你怀疑这是邪教干的，但是没有证据？”
诺诺神父充满期待的看着杜克。
“可惜他们身上没有半点灵性，马匹……”
说到这，杜克愣了一下，与小胡子神父充满期待的眼神对上。
“没事，光明之力能在灵界护住你我。”
小胡子神父好像早就知道杜克想要说什么，于是在教堂后的庭院内，杜克一挥手，一阵浓雾出现，一架没有马匹的黑蓬马车出现，耳边传来阵阵马鸣。
小胡子神父和杜克坐在马车的前面，缰绳出现
在杜克的手里，耳边的呓语慢慢逼近。小胡子神父的手里凝聚出了一个正方形的小巧十字架。
“怎么办？”
杜克发问。
“松手，让马自己跑。”
小胡子神父微笑着，下一秒，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光明之力如潮水般泄出。马车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小教堂的后院。
躺在地上的杜克将手中的酒壶递给小胡子神父，两人身上的制服灰扑扑的，很快又一尘不染。杜克强忍着咳嗽的感觉捡起地上灰扑扑的圆顶帽，看向四周。
“咳咳咳……”
小胡子神父第一次乘坐幽灵马车，关于幽灵马车的信息都是在神旨中查询到的，没想到记载和现实出入这么大。
“难怪……我说这么好用的东西为什么会扔给守墓人……”
小胡子神父灌了两口酒，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像是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周围是一个山洞，出口的光亮就在杜克的后方，杜克举着灵魂灯塔仔细的打量着附近，空旷的山洞中偶尔传来细小的风声。
杜克向前走了几步，洞中的墙壁上被人为的抹平了一块，一些像小儿涂鸦似的文字出现在墙壁上，白而细的刻痕说明这是用石头刻的，杜克看向脚边一块被磨平的石头，他的神旨解读不出来上面的文字。
但是小胡子神父能，他兴奋的凑到墙壁前，喃喃自语：
“……聚集点……”
“……地下酒馆……”
直到杜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抱歉，失礼了。”
小胡子神父捋了捋金色的长发，灰色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出了山洞的杜克有很多话想要询问小胡子神父，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别问，有些事不该你知道的。”
小胡子微笑着，给出的答案和两个月的马车之旅中的说辞一模一样。
这个山洞离城市不远，就在杜克观察城市的那座小山背后。两人也没有再乘坐幽灵马车的心情，一挥手，马车又随雾而去。
“所以幽灵马车正确的使用方式应该是仔细回想要去的地方？”
“生物死亡的灵会缠绕一部分在杀死他们的生物上？所以马灵这是补全了？”
一个个疑问从杜克口中说出，小胡子神父也笑着回应。
“不错，神旨中是这么说的……关于灵的那部分也是，但是不多。你知道的，光明之力下除了精神力之外，都会被排出，就算精神力也会被侵染……”
“原来如此。”
杜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杜克的神旨中，光明之力已经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灵界侵入】。
将手中明灭不定的灵魂灯塔递给小胡子神父，对方疑惑的看着杜克。
“充下电……呸！……嗯咳咳……添下柴火。”
杜克一脸正经的看着小胡子神父，后者不明所以的灌注光明之力。
“前几天受伤了，光明之力正在修复身体……”
杜克话还没说完，小胡子神父露出了个理解的表情。
说话间，小胡子神父和杜克走到了一家店铺前。
《维安招牌定做》
关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不识字这个说法其实有失偏颇，只是绝大部分普通民众做不到像作家那样优美的遣词造句，还有一些普通人，他们的知识靠家族一代代传承传播。
就比如眼前的招牌店。
看到神官进入店铺，店主热情的迎接着。
“莉莉丝地下酒吧在哪？”
“大人，就在葡萄街的烤肉店旁边。”
小城已经初具规模，已经有了十几条街道。葡萄街的烤肉店正是杜克常去的那家。
“叮当。”
一枚银币落在小店的柜台上，在店主的道谢中，杜克与小胡子神父向夜色走去，整条街道还亮着灯的店铺只剩下两三个。
“那是？……”
“邪教的聚会地点。”
“什么时候？”
“11月1日？后天？”
小胡子神父奇怪的看了杜克一眼。
“明天。”
杜克一愣，到家之前还打包了烤肉店为数不多的烤肉。
杜克在摇曳的油灯下写着笔记。
“邪教地点的出现来的有点不对……”
“人的灵都能抹去，马灵还在，似乎不只是灵，还留下了别的东西……”
杜克想到了那些马匹身上缭绕的黑气，左手拿着烤肉，右手拿着铅笔，几滴油滴在桌上很快凝固。
“所以是为什么呢？”
杜克下意识的将这些和之前梦里那个诡异的小老头联系在一块，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杜克一愣，随即自嘲的笑笑，将这个滑稽的猜测写在沾上了油脂的白纸上。
左手探向烤肉，抓了个空。
“怪事，我吃的这么快？”
念头一动，浸满了油的纸包被杜克扔了出去，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一支卷烟自然的在烟盒里生成，飘到杜克指尖。
昏暗的灯光下，杜克的影子里，透明物质不断析出，影子似乎黑了一点。
……
“情况就是这样。”
站在净光池前的小胡子神父刚把小作文写完交了上去，脸上还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下一秒，小胡子神父的微笑僵硬在了脸上。
“……干的不错，已收到情报……”
“……宗教裁判所下，塔克尼尔·圣·迪尔冕下，将于明日到达……”
与小胡子神父一同消失的不仅是脸上的笑容，还有小胡子神父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