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5月17日,晴
沈镜循声望去,便见肖成清衣衫褴褛,西装裤东一块西一块,尽是被黏菌腐蚀所留下的破洞。
稍后,沈镜目光一路朝下,透过肖成清衣服上的窟窿,他又看见肖成清小腿皮肤经腐蚀而皲裂,鲜血正汩汩而出。
除此之外,沈镜还眼尖地看见肖成清褴褛的裤脚上沾着指甲盖大小的血色黏菌。
由此,沈镜推断:“眼下这形势,我好像离开了我发疯将自己关进女卫生间世界线,又回到了我和老头他们几个探访沈槐遇害的女卫生间,寻找她遇害真相的世界线上了。”
明白归明白,但沈镜心里仍然犯嘀咕,嘴里喃喃自语:“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肖成清使了个眼色,着重强调道:“小沈,你忘了吗?我们刚才经历了一次实验事故引起的火灾,你在这场火灾里伤到了手臂。”
沈镜明白实验事故、火灾都是校方想出来的、专门用于对外解释这起不明生物引起的事故的说辞。
对此,他不怎么在意,他所关注的是从他离开那间女卫生间到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酷似蜈蚣的长虫、破裂的裸眼、他发疯将自己关进女卫生间的说法到底是亲身经历还只是一场梦?
沈镜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将一切说出来,征求一下肖成清他们的看法。
但这会不是个好时机,那个烧伤科医生正在帮他治疗所谓的烫伤,有旁人在,贸贸然提出那些诡异的经历,别得不说,光被当成精神病就够他喝一壶的。
沈镜识时务地暂时按捺住不表。
一阵沉默后,肖成清道:“小沈,你先处理伤口,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几个就在外面,你喊我们就行。”
沈镜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肖成清虽感狐疑,却也没说什么,沉默地走出了门。
他这一走,治疗室里就只剩沈镜和帮他处理伤口的陌生医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番后,陌生医生打破尴尬,道:“你坐好别动,我动作会尽量轻些。”
沈镜微微点头,坐立不安地等候陌生医生帮他处理完所谓地烫伤。
“差不多就这样了。”片刻后,陌生医生缠好最后的纱布,道:“你的烧伤不算严重,别沾水,静养两日就能好的差不多。”
“谢了!”
匆匆丢下一句致谢后,沈镜从治疗床上一跃而下,掀开帘子,大步流星地蹿出急症室门。
然而一出门,刚好看见沈霖四人排排坐挂水。
其中伤势最轻、身体素质最好的肖成清抬头望来,道:“小沈,你这么急急忙忙是有什么事吗?”
沈镜搔着后脑勺,没说什么,在他身后,那个陌生医生已经追了出来,道:“你要去哪?你还有消炎药和抗生素没挂!”
这话一出,整个急症室,但凡眼睛能动的都投来注视。
“瞧那疯疯癫癫的样子,他该不会精神有什么问题吧!”
“有这个可能。”
“那需不需要打急救电话,找医生过来?”
“这里就是医院。”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争先恐后传入沈镜耳中。
“……”
沈镜颇感尴尬。
闻言,肖成清出面解围:“小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要仗着年轻,身体强壮就为所欲为,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你就知道金好银好都不如身体好。”
“你能不能别一老唠唠叨叨的,年轻人就怕你这种唠唠叨叨的老家伙。”王文熟练的奚落后,话锋一转,指着一侧空位道:“小沈,快过来,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位置。”
沈镜苦笑两声,挪过去坐下。
这刚一坐下,沈霖立刻问:“你这慌慌张张地是准备去那里?”
沈镜不答。主要是四周投来的注视过多,他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无法吐出,只能沉默以待。
肖成清体贴道:“是不是和那起实验事故有关啊?”
所谓实验事故指得就是在沈槐遇害地点,那间长满黏菌的女卫生间所经历的遭遇。
沈镜能明白,但他想说的和那些遭遇有关也无关。
一时半会,沈镜也拿不准,他颇感苦恼地点头又摇头。
“门后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王文起了兴致。
沈镜不知从何开口,犹豫片刻后,决定先问:“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
“唔……”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问,但被问了,王文回忆了一番,一五一十道:“我们几个被关在门外后,一直隔门喊你,一开始你还有声音,但是后来,你慢慢地就没有了声息,我们几个焦急之下就找了保卫科将门破开进入。”
话至此,王文顿了一下,用作缓气。
沈镜抓住这个停顿,突然问:“保卫科的保安是用斧子破开的门吗?”
“对啊!”王文认可,进一步道:“我记得当时保安砸开了消防柜,使用里面的斧子破的门。”
“是这样吗?”
沈镜沉吟。
随后,他陷入沉思,回忆破门时,保安使用的斧子样式。
沈镜记得破门时,所见到的斧子斧面漆红漆,想来应该是消防斧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肖成清插入对话。
沈镜思绪被打断后,避而不谈斧头的事,继续问:“那你们破开门后呢?又发生了什么?我是什么样?”
一连三个问题丢过去,肖成清几人目露狐疑,面面相觑一番后,四人中,性格最温和的肖成清出面解答,道:“我们破开门后,屋里的黏菌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而你就倒在地板中间,昏迷不醒。
见状,保卫科拨打了急救电话,我们五个被一起送来了医院接受治疗。”
全部听完后,沈镜再三确认:“这就是全部了吗?”
“嗯。”
肖成清肯定。
“这样啊!”
沈镜摸着下巴沉思。
肖成清他们讲述地这段经历其实与他所遭遇的有部分相似。
首先,都是保卫科的保安使用斧头破门而入。
其次,门劈开后,黏菌都消失了,也都被送进了医院。
而差距在于,沈镜经历的是被指认为疯子送进了精神病院,肖成清他们经历的是以实验事故烧伤为由,几人一起来了普通医院。
沈镜突然想通,心道:“这么看来,发生偏差的地方就在于老头他们几个到底参没参与进来。
他们参与进来就是我现在所见到的,他们没参与进来就是我之前所见到的。
那么,我之前所见的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深陷迷局,沈镜辨不清真假,茫然地揉了揉太阳穴。
肖成清有所察觉,道:“小沈,你是不是还有些我们几个并不知情的事情?”
“这要怎么说……”
沈镜点头,却一言难尽,不知从何说起。
王文建议:“从头开始说。”
踌躇片刻后,沈镜长话短说:“我知道而你们不知道的大概就是两点。
一是那个鬼祟大身份,一是我有段和你们几个所言有所偏差的经历。”
“你知道那个邪祟是谁了?”
闻言,不待沈镜细说,沈霖已经惊呼出声。
他这一嗓子,半个急诊室都听到了。此前已经平息下去的议论声再起。
“那几个人的精神似乎都不太正常。”
“我也有这种感觉。”
“要不报警吧?”
一听事态越弄越大,沈镜扭脸望向沈霖几人,刚开口准备征求他们几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便见着沈霖已经拔掉了输液管。
“啊?”沈镜错愕,问:“你这是做什么?”
“跑路。”同样拔掉了输液管的肖成清回答。
沈镜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们四个从医院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