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八卦
青林镇霎时间仿佛到了什么节庆日一般，大小街道张灯结彩，人声欢腾。
杉来客栈也是归属林家的产业，三日客费全免。
于是整日，客如山间流水，川川不息。
白小落一行人在席间，听见旁桌的客人在谈论林翊的喜事。想必这个林翊，就是林家大公子的名讳了。
过了一会儿，其中有一个蓝色衣衫的男人似是喝得有些多了，伸出手指晃来晃去比在眼前，好像有什么秘密一般。
他长长“嘘——”了一声，可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讲话声音大了起来。
他意味不明地嘿嘿笑了一下，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听说啊，这个林翊，不行…”
“诶诶诶。”旁边的紫衣男子立马打住了他，“你声儿小点儿，喝多了你，胡咧咧什么呢？”
蓝色衣服男人环视周围一圈，还好没什么人看他们。
他不知道，旁边那一女二男的桌子上，正有人竖起耳朵听着呢。
绿衣服男人好事儿地煽动着，“诶，什么事儿啊，给我们说说。”他凑近一些，压低着声音问。他向来知道，这个家伙小道消息可很是灵通。
紫衣男本想制止他们又聊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毕竟还是在林家包下的场子，吃着他们的饭，聊着他们的八卦不太好。
可自己也被蓝衣男的样子弄得好奇，就没再制止下去。
“不行？什么不行？是自己没听完，只听了一半儿吗？”白小落头又向他们那侧偏了几分。
可那人声音越来越小，白小落只隐约听到什么，废了。
“废了？”到底什么跟什么啊，她摸不着头脑。八卦听一半儿，真的很难受。
白小落还想再偏几分，结果凳子比她先侧了起来。白小落忽觉身体不平衡，向那三个男人的方向偏去。
就在她快要叫出声时，一只长靴勾挡在她侧腰，这才没摔下去。
丹溪把茶端在嘴边吹了吹，撇去浮沫，呷了一口。而后，不紧不慢地，将自己长腿收回，摆弄了一下下摆。
白小落嘴巴还没合上，朝着他的方向呆呆点了个头。
还好邻桌那三人聊的正起劲，没有发觉什么。
“什么？你说文大小姐……”绿衣服的男突然没忍住拍了下桌子。
他话声虽小，可这拍桌子的声音可一点也不孬，惊醒了一圈人。
“动静小点儿……”紫衣男子见他们又管不住自己，又示意他看了看周边。那下子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这下，那俩人是彻底住了嘴，也不好再说下去。
紫衣服的，朝着大家拱手，“不好意思，他喝多了。”
三人觉得有些别扭，很快就一齐吃完离开了。
“诶，你们看到没有，那个人刚刚说什么文大小姐，吓得脸色都变了。”白小落跟他们两个说。
“嗯……？”峦含糊不清地应着，嘴里嚼着东西。
丹溪淡淡应了她一声，好似没有很在意。
“喂，”白小落泄了气，“你们两个一点都不好奇的吗？”
“好奇什么？”峦看着她一片迷茫，一副什么都没听进脑子的样子。“这个酱肘子真的很好吃，还有那个汤也好喝。”
“诶呀，算了，”白小落转过头，看着他的样子一脸无奈，“你吃吧，吃吧，啊。”
她撅起嘴，双手撑着下巴。丹溪就坐在她的对面，正好对上视线。
嗯………他怎么好像盯着自己看一样。
别开眼神，转回来再看一眼。还在看！
原来他刚刚一直在看自己吗？
白小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微微发烫。
丹溪看着她的模样，真想一直这样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活泼好奇的样子，偶尔还会害羞。
当然，如果旁边没有这个埋头干饭的家伙就更好了。
其实，丹溪总喜欢这样默默盯着她看，只是大部分时间，白小落并不知道罢了。
这是他许多年前的习惯，现如今又重拾了起来。
以前，若是螭画发现他这样的眼神，只会有两种结果。
要么是螭画怪他练功不认真。
要么就是在她的注视之下，丹溪内心早早就溃不成军，脸颊通红地不敢再看她眼睛。
如今他敢像这样大大方方看着她。而会害羞撇开脸的那个，是她。
“咳咳，你刚刚，不会也什么都没听见吧。”白小落有些尴尬，寻了个话题。
察觉到她的局促，丹溪自然而然偏了偏脑袋，眼神柔缓了些，不像刚才那么直白热烈。
“我听见了。”他顿了顿，看着她笑，“你听完的，没听完的，我都听见了。”
老板娘这时走了过来，“几位，还要加些菜吗？”
“什么？”白小落偏过头看去，才发现桌上的食物几乎被峦一扫而空。而她和丹溪还没怎么动筷呢。
“天哪，你饿了多久啊？”她看着丹溪，“我们之前有不给他饭吃吗？”
丹溪好笑地摇了摇头。
“可是之前在路上，不是干粮就是打来的野味，连调料都没有。”
峦这样的犬灵哪有这么容易饿成这样。他只是嘴馋了而已。“好久没这么满足过了。”
“我吃饭，不是为了充饥，是为了我的舌头，送到嘴边的都不知道吃，多浪费啊。”
白小落咂咂嘴，“这么能吃，还这么瘦，真是没天理。”不过之前摸过动物形态的他，不是干瘦，是劲瘦。
“不知道人摸起来是什么样？”她看着峦，“太憨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吃相这么憨。”
“对了，老板娘，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呗。”正巧老板娘站在这里，白小落拉她坐在剩下的那个空位上。
“姑娘请说。”老板娘笑嘻嘻的。
虽然这几人住店才刚不久，但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出钱大方，又性格直率的，到电话很合她的眼缘。
“我刚刚听见有人说，什么文家大小姐，讲的神秘兮兮的，”白小落也压低着声音，“这个文小姐是谁啊？”
原本面善的老板娘听到这个问题，竟也回避起来，很不愿意提起的样子，甚至，有一些……嫌弃？
“你听谁说的？”
“啊？没，就是，随便听的……”
丹溪也发觉老板娘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是敏感。直觉告诉他们，这个文大小姐身上，好像有什么秘密。
“你们几个外乡来的，有些事情倒也是不知道的为妙。”她嘱咐道，“这事儿各位以后还是莫要再提。”
“老……”白小落还想再问。
“小二！”别桌忽然有人招手。
“今日店里忙，几位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老板娘说着说，就走开了。
老板也正在帮忙招呼着客人。
白小落和丹溪对视了一眼，不解地耸耸肩。“她怎么好像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不是紧张。”丹溪沉默一会儿，接着开口，“我觉得，倒像是心虚害怕一样。”
“不止她。”他接着说，“还有刚才喝醉酒的那几个。”
“是哎，提到这个什么文大小姐，酒都醒了一半。”
峦也吃饱喝足，满足地拍了拍肚皮，“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些不关我们的事。”
“嗯…？好像也是。”丹溪这才觉得，和白小落带了一些日子，自己好像也被她传染的，遇见什么蹊跷事，都想上去探查几分。
“世上没有什么事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了。”峦觍着脸笑，“嘿嘿，不好意思，都让我吃完了。”
这时，听见旁的有人喊，“林家喜队示街了。”
这是他们青林镇的婚俗之一，当然，指的是大户人家的婚礼步骤之一。
成婚喜日的七天前，新郎新娘双方会各派出一队人马，各自到镇上的主街，举着两家新人名字，游行一个来回，分发喜货喜食喜礼，通知到大家这个好消息。
“不是今日早晨才订的婚吗，七日后就结婚，这么快？”围观群众有人说道。
“是啊，怎么这么仓促。”
“林家这么有钱，就算是赶时间，这婚宴也一定是盛大的不得了。”声音此起彼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
“诶，不过话说回来，还不知林家要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会不会是张记的掌上明珠。”
“这怎么可能，张家的女儿才几岁？依我看，是刘家的。”
“更不可能了，刘老板的女儿早订过婚了，你不知道吗？”
一个大婶打断了他们，“急什么，等过一会儿另一家的马队过了这里时，不就知道了吗？”
白小落三人坐的位置就在窗口，街上的场景在此一览无遗。
而峦的位置刚好是背对着窗子那个。
白小落绕道他身后，趴在窗口上，看着街上盛大热闹的景象。
一队人马行来，领头的两个，搞搞举着大红色的缂丝倚仗。后面的白色骏马拉着无顶架车，车上四人向两边撒着框子中的喜货。再往后四人跟在后面。
一队倚仗共有十人，预意十全十美。
“真不敢想，只是订婚宣布消息，就这么大的阵仗。”白小落用小臂撑着下巴，偏着头，挂趴在窗台上。
丹溪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她旁边，顺着她的眼睛往外看去。
“你很羡慕？”丹溪看看窗外，又看她。
“我？”白小落眼睛转了转，“你猜？”
丹溪看着她的眼睛，真的很认真的在猜，甚至在从她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哎呀。”白小落转开头，“我…我还小呢。”
她背过丹溪，不然让他看见自己的脸。白小落能感觉到，自己脸又红了。
真是的，怎么最近看见他总是这么容易脸红。
“呼———”白小落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冷静，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