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传说中的故事
“相传,在那遥远的上古时代,世间灵气充沛,万象化灵,浩浩齐生。而万象分三界——上界,中界,下界。此界非等级之分,而是域界。上界之灵长为凰灵,中界灵长为猿灵,下界灵长为鲛灵。灵长,顾名思义则为各界之统帅者。三界本各安其所,偶有交涉,互通惠利共生。如此相安无事几千年。
兽禽花草之众生有灵,而山石死物无有。可死物生于道法之外。其间轨迹运行不可控,威力之大不可控。中界生灵苦于山川之灾,惶惶不可终日。
猿灵之首求助鲛凰,上下两界各派灵使前往助力,下界鲛灵族螭画自行请命前往。百年后,终于结束了这场浩劫。只可惜,螭画在此期间不幸殒命。中界为纪念,请出传说中长离双君所留下的浮生石,雕篆出螭画的模样,落于群峰之间。
浩劫过后,据说上界派去的灵使,也有一位未曾归界,可无人知其名号,亦无人得见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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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后来呢?”
“螭画活过来了吗?”
“肯定活过来了,所有故事里,救世仙人都会复活的。”
“那她现在在哪儿啊?”
孩子们或是挤坐在小板凳上,或是蹲着抬头,围着摊子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想知道啊?”一个两鬓长发花白的男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想听故事,交钱交钱。”
“我娘说问小孩子要钱的大人都是骗子。”小姑娘吃着糖葫芦,“你是不是骗子啊?”
“嘿~,你这小丫头。”男人跺了跺手里的平津幡,“我饿了,饿的人是没力气讲故事的。”
“我有炊饼!”一个小男孩从怀里掏出包裹,“我没钱,我拿炊饼给你吃好不好。”
“好好好!”男人刚伸手要接,炊饼就远去了。
妇人沾着面蒲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过来揪着小男孩的衣领就要拉他回家“吃饭了找不到你人影儿,让你别乱跑别乱跑。”没走几步声音又响起来,“跟你说多少次了算命的不可信,要是能信你娘我早就腰缠万贯了……”
“我们没算命,我们………”
“别说了,回家吃饭!”
一个打断,算命摊前的孩子们也七嘴八舌地跑开了,要么去别的地方玩儿了,要么也去回家吃饭了。只剩一个小男孩蹲在那里不动。
“诶~,我的炊饼啊。”男人摇摇头,“嘁~不识货的,我讲的可是那雕楼小筑里都没有的故事,我还便宜”男人正打算收摊,转头发现这儿还有个小家伙,顿时喜笑颜开,“还是你识货……”
“我,我腿麻了……爷爷你能扶我起来吗?”
“去去去,叫谁爷爷呢?我有那么老吗?”
“呜呜呜……”小男孩蹲着动不了,被吓哭了,旁边的大人过来小跑着把孩子抱走了。
“嘁~真是的。”男人三两下收好了摊子,扛着幡子走了。
白记医馆里,老板正麻溜的打着算盘,一边记账一边指挥着小厮,“进财,新进的那批药搬到后面库房里啊。”“那屋顶修快缮好了没啊,我这新药可别受潮了。”
“放心吧老板,昨儿个就找人修好了。”
“那就行,对了,小落回来没?”
“没呐,您那宝贝徒弟又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
“成,等她回来让她来找我一趟,我歇会儿去。”
“得嘞,老板。”
白芍刚转身去后院歇着,男人就扛着幡子进了门。
“诶呦喂~,您咋又来了嘿。”进财忙小跑到门口,一边跑一边回望后院是方向。
“我,来吃饭。”
“您还真把我们这药铺当客栈了。”
“那母老虎不在吧?”
“嘘——”进财连忙让他噤声,“这不,刚进去歇着。得嘞,那您去那边坐着,我去给您找点吃的。”说完进财就去了后院小厨房。
“中午还差不多。”男人顺手拿起柜台上一个苹果,吃了起来。“挺甜。”
城郊破庙外——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身着紫裙黄衫,骑坐在树杈上,听着不远处潺潺的水声,怀里抱着一堆果子,嘴里嚼着,兴致勃勃地看着日头下落。今日的天空格外好看,天好像很空,又好像被云塞得满满的。蓝灰色变得橙黄,艳得夺目,又慢慢出现粉色,绛紫。小落晃着腿,悠哉地吃着果子,果子吃完了,正要下去的时候,瞥见河面上好像飘着什么东西。“什么好玩的?”随着“啪——”一声,身手矫健稳稳落地。小落找了跟长棍子想把那东西勾过来,可是却死沉地勾不动。好奇心驱使下,于是直接下了水。天色渐暗,在岸边看不清那模样,可是触碰到的一瞬间,她就几乎确定了那是一个人。
“啊!”竟然是死人!
恐惧之下小落想游开,可好巧不巧,发丝挂在了河上飘着的杂乱枝杈上,和那具死尸的头发一起!
小落半闭上眼,侧着脸,伸手摸索过去,想解开发结,却不小心扯下那死尸的几具发丝。“啊?”看着手里的发丝,小落惊惧之下又夹杂着几分羞愧,“大哥,冒………冒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随着水流冲击,男人的躯体不是碰到小落地胳膊,小落心里发毛,眼看天色渐暗,可那头发在水中实在难解,她只好忍着内心的不适,借着浮力将男人拖上岸。
小落在岸边摸索到一块锋利的石头,于是将自己的头发割下一段。此时内心已不似初时那般惊惧,这才发现,这人还有微弱的心跳,只是极为不规律。
“喂,醒醒,还活着吗?”女孩拍了拍那人的脸,又伸手探了探他的脖子,按压着他的胸腔,可还是不见半点起色。“这人都泡得快浮囊了,还能活吗?”眼看太阳落山了,白小落站起身,“算了,不关我事,我回去报官就好,况且,在这荒郊,我哪有力气拖你回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
天都黑了,小落拽着一块黑影,半拖半走总算到了家门口。实在没力气了,顾不上他,就便把他先撇地上,男人倚靠的支柱骤然离去,身子稳稳摔了下去,软趴趴,沉甸甸的。
“师父——师父——救命啊师父——”
“救命?”白鬓男人正酣睡着,被吵醒,“救救救,救什么命?”边说边寻着声音往外跑。
“诶,老头儿,你怎么在这儿。”女孩看见他,有些惊喜。
“别闹。”他拍开她揪自己头发的手,“出什么事儿了?”一边问,一边向外一探究竟。
“诶,对了,我师父呢,这有个人快死………诶!”话没说完,又被拖着向门外走去。
“先………先把我弄进去啊,我要累死了。”
“小落,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家伙?”
“先别问了,先给人弄进来再说,再晚我师父都救不活他。”
男人蹲在他身侧,剥开杂乱的头发,查探着气息。小落弯腰,双手撑着膝盖,而后干脆直接坐到地上。“我走不动了。”疲累过后,一下子坐下来,仿佛整个身子都云朵一般,轻飘飘的,再没了力气。
男人摩挲着鬓发,察觉不到地眉头微皱。
“大哥,您能搭把手吗?”见他呆愣没反应。小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哦对,把你给忘了。”男人抖抖袖子,将她扶起来,“来来来,你先进去歇着。”
小落刚坐下,便听见外边有一瞬的响动。“什么声音?”
“我猜,他走了。”男人出去检查,果然不出所料,片刻后,男人折返回来,“人没了。”
“???”什么意思?小落有没反应过来,竟不知哪里又冒出来力气走了过去,边走边问,“不应该啊,刚刚还有口气儿来着………”
“诶呦,我不是说他死了,是没了,消失”男人比了个手势,“消失了”
“怎么会?”小落跑到门口,环顾了四周,除了三两行人,再没什么可疑的人了。“奇怪………”
“诶诶诶……”小落耳朵一疼,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师父——师父轻点儿。”
“你还知道回来啊?”白芍松了手,“野哪儿去了,衣服都湿透了。”
“我没……,我今天做好事儿了师父。”
“你还做好事儿,你没给我惹事儿我都烧香拜佛了。回屋换衣服,吃药。”
“我没骗你,师父,不信你问他……”小落伸手一指,男人转头眼神飘转着,就是不看她,“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你!”落骨撇着嘴,“好啊你,任无良……”
男人悠哉地吹起了口哨~~还不忘嘱咐一句,“那字儿念“量”。入声,不是上声。”
“不是,师父,我真的救了人,他刚刚还在外面呢,不信我现在出去找到他给你看……”话没说完,就被白芍的眼神堵了回去。
白芍迈着步子走到门外,一个人影都没。
白小落还想拉任无量给自己作证,
刚好对上白芍眼神一瞥,乖乖地噤了声进了后院,临走前还不忘眼神批判任无量。“算了,既然那个人能自己走了,八成应该是没事了。”小落想着“那他应该早就醒了吧?这个家伙,装死装那么久,害得我把他扛回来腿都要断了。”
白芍转头看了眼任无量,突然转笑,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又来我这儿混吃混喝。”
“啧,这怎么能叫混吃混喝呢,”任无量笑嘻嘻地过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赶明儿我在您这儿办个场子,我一说书,保准给你这店里整的人满为患,热闹得不得了,让你转个盆满钵满……”
角落里飘过来一句话,“搁药铺说这话也不怕挨揍。”
“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任无量作势,“你还叫进财呢,这缺德名字。”
进财幸灾乐祸地用眼神指了指自家老板,“这可是老板给我起的名。”
任无量石化了一瞬,转而两手一拍,“我说呢,谁给你小子起的名儿,这么会起名字,起的好!”
其实才不是老板起的名呢,招财知道,只有搬出老板才噎得住他的话。而他即便知道这是打趣,也会顺着杆往下接话,这三个月来,他都看透了。
白芍悠哉地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看着任无量。
任无量心里发怵,按理说不该是这个脸色啊……坏了!刚想说些什么,就觉着自己胳膊开始发痒,一掀开袖子,又是红疹子,“你又拿我试药。”
“谁让你天天往我这医馆跑。”
任无量一边挠一边拿过那个茶壶检查,“我瞅瞅这机关在哪儿,诶,咋找不到……”他睁大眼睛看着那杯白芍也喝了的茶水,“不可能啊,这种小机关我肯定不会发现不了。”
“得,不逗你了。”白芍笑了笑,起身拿起柜台放着的苹果扔给他一个,“甜着呢,再吃一个。”说着就回后院去了。
任无量看着怀里的苹果,这才反应过来。给了自己小小一个巴掌,“叫你嘴馋。诶呦,痒死我了。”任无量边说边追着白芍进了屋子。
“诶,你这老匹夫,干什么?”白芍前脚刚进,他后脚就踏进了房门。
“嘿嘿,我知道你想我了。”可任无量长相一脸正气,十分欠扁的话语由他说出来,便一眼看得出来是在说笑。他作势拢了拢衣服,双臂环胸交叉,“那可不行,我有正事儿跟你说。”
白芍眼神一眯,任无量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赶忙收起了刚才那不正经的样子,“诶诶诶,我开,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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