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记忆
火，漫天的大火，清清呢，清清在火里，我要去救他。好疼，好疼，清清快醒醒，清清别丢下我。
“清清”苏鸢大喊着睁开眼睛。
眼前却一片黑暗，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眼睛上被一层布包裹着。
她们逃出来了，太好了，苏鸢高兴极了，那清清呢，他还好吗？苏鸢心里担忧，又开始喊:“清清……”
话刚出口，她吓了一跳，这是，她的声音，不复从前的清媚，嘶哑不堪像是公鸭嗓。
苏鸢回忆当时应该是吸入了太多浓烟，眼睛和嗓子都伤了，不过只要好好活着，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试着起身，身体各处的痛传来，她又重新跌回床上。原本以为参军那几年，自己早就对“痛”这种感觉麻痹了，她习惯了痛，习惯了忍，习惯了藏在暗处。可却在这里遇到了宋清平，那个人把她当作珍宝一样爱护，瞧，她如今被他养得，连一点点痛苦都忍不下去了。
可真的好痛，胸口和肩膀火辣辣的痛，呼吸的时候感觉肺里都在跟着难受。肚子也好痛，像是来了姨妈一样，胀痛得不行。
“吱嘎”门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清清。”是玉如姐的声音。
苏鸢找到熟悉的人，心里踏实下来，应声道:“嗯，玉如姐。”
“你的声音怎么……”玉如有些说不下去。
苏鸢笑了笑，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还安慰起她来，“玉如姐，我没事的，应该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家清清呢？他还好吗？”
玉如坐在床边，看着眼前像花儿一般的人，如今满身是伤，她忍不住心中一酸，眼泪都流了下来。
玉如没回话，苏鸢心下焦灼起来。
“是不是他的伤很严重”苏鸢紧紧攥着被子，心里害怕极了。她记得当时是有东西砸下来的，当时清清在她背上，砸得肯定比她严重。或者那些黑衣人醒过来了，已经把他带走了。
她迫切中又带着小心翼翼的问:“玉如姐，清清他还好吗？他还在桃源村对不对？”
玉如回答不上来，她赶过去时，只发现了门口的苏鸢。等到众人将火灭了，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具尸体。
玉如的沉默，让苏鸢越发急切，她掀开被子，摸索着就要下床去找他。
“你别急，他没事儿的，只是还没醒过来。”玉如不敢跟她说实话，只能先瞒着，“你先养好身子，才能去照顾他，对吧！听玉如姐的话，快躺下来。”
玉如的话成功安抚住苏鸢，见她乖乖听话，玉如再接再励地劝道:“你看你现在，眼睛都看不见，身上又都是伤，等清平醒来看见，肯定要心疼了。”
苏鸢抓住重点，有些忐忑地问:“玉如姐，我的眼睛还能看见吗？”
“可以的，大夫给你上了点药，眼睛暂时不能见强光，所以给你蒙起来了。”
没有瞎，太好了。苏鸢松了一口气。
玉如给她喂了点水，又让她把药喝下。苏鸢还有些想问的，玉如只匆匆说了两句，就借口有事情要忙，让她先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出了门，玉如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说漏嘴。她现在这副模样，哪能告诉她，她丈夫没了，孩子也没保住。还是等她好起来，再慢慢劝她想开吧。
苏鸢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玉如姐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可身体确实很疲惫，苏鸢慢慢又睡了过去，梦中尽是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是以前那些梦。只是这一次的梦却有些不同，画面尤为清晰，场景也很真实，甚至能看清人的面容。
梦中两个小孩在道观相依为命，父母会偶尔来看一下。有一天，她下山了，然后就再也没笑过。天天谨小慎微，周旋在形形色色的人中间虚以为蛇。再后来，有人设计陷害，她中了招，仓惶间掉进了河里。
真是奇怪，既然是梦怎么会那么真实，她像是一个旁观者，又仿佛置身其中。
那掉进河里的人一直漂，直到停在桃源村那条小河，然后，她睁开了眼睛，变成了苏鸢。
苏鸢吓了一跳，她还来不及惊讶，就看见梦里的她被宋清平救了起来。表明心意，在一起，成亲，这些真实经历过得又重新在苏鸢的梦里演绎了一遍。
直到到了那个寺庙，灵觉寺，当时她晕了过去，后面醒来就在宫殿里了。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这时苏鸢清楚的看见，她晕倒后，有人将她抬到了佛祖面前，那个传说中的得道高僧，站在她面前念着晦涩的经文。
“为何不去你该去的地方”高僧念完之后，开始问她。
“她”缓缓抬眼，梦呓一般低喃道；“有心愿未了，有牵挂的人放心不下。”
“她”转身望着佛祖的金身，三世佛庄严神圣，在高台上坐着，慈悲地看着众生。“她”哀凄的说；“都说佛祖慈悲，世人虔诚祈祷，为其渡金身，供香火，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稳坐高台，看不见人间疾苦，更不会普度众生。”
高僧随着她目光而去，柔和的声音似含着无边的慈悲，“天下将乱，冥冥之中早已有了最好的安排。佛祖不会实现人心中的欲望，那样只会让贪欲无穷无尽地增长。”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方能修成正果”
“你的心愿，会有人替你实现，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画面戛然而止，苏鸢也清醒过来，倏忽，脑子里闪过一阵强光，有无数记忆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苏鸢捂着脑袋，冷汗涔涔。半晌，她终于缓过来，开始梳理起脑海中的记忆。
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当今皇上的女儿，不，应该是女扮男装的皇子。小时候和妹妹在道观生活，等长到十六岁时，她父亲当了皇帝，她就被接回皇宫。她父亲子嗣缘薄，又因为朝局险恶，所以让她改头换面，好继承大统。只是，在一次清查河渠运桥案的时候，被人陷害了，喝下毒药，掉入河里。她去世了之后，刚好自己的魂魄穿越而来，然后就以自己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活了下来。
那高僧让自己报恩，原主人也说，还有心愿未了。从记忆里来看，这个人从小是和妹妹一起长大的，那她的心愿应该就是她妹妹。可她妹妹现在是皇帝的女儿，她要想光明正大的接近，只有恢复身份才行。
可她恢复了这个原主人的身份，清清该怎么办？那个皇帝不惜让女儿，女扮男装当皇子肯定就算计好了的。她就算带着这身体“认祖归宗”了，肯定也还是让她继续当皇子，然后当太子，继承皇位。
还有天下将乱，难道是说因为这个身体的人死了，皇帝没有继承人了，所以会出现什么谋朝篡位之类的事儿。
“哎”
苏鸢叹了口气，这想得她脑子都疼了。突然多出一段记忆，裹挟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麻烦。
摇了摇头，苏鸢暂时将这些抛之脑后，还是等身体好起来，见着清清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