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五万军征讨桓温
起初所有人都不赞同北伐,以为桓温不过是借着北伐的口号来集中晋国的军权,可令郗超没想到的是,桓温竟真的打算收复洛阳,向北伐燕。
东晋自立国起,就有约束北伐武将和地方藩臣的政治策略,为的不过是巩固司马皇室及各门阀大族的权势。
古有忠臣所向披靡,北伐建功,却被东晋皇室防范制约,抑郁而终;中有叛臣想一家独大,谋权篡位,但在其他门阀大族和司马皇室的联合抑制下,身死兵败;后有贤臣兢兢业业,平叛治国,却在中央朝廷的猜忌排挤下龃龉不断,晚节末路……
鉴于东晋皇室对于北伐之忠臣,割据一方之叛臣,兢兢业业之贤臣的排挤,任何想要建功立业的英雄豪杰都会想到,只有取代东晋皇室,重新治理晋国内部,重整各族利益,才能使得国家长存,名垂青史。
因此,桓温此次的北伐并不是真的想要收复洛阳,扩大城池或是报效祖国,而是要在开疆扩土的同时,以北伐的名义号集中央兵权,然后以北伐建功立业,堵住悠悠众口,即可名正言顺的谋权篡位,取代晋国皇室。
于是,认为患有内忧,外战必败的郗超向桓温劝说:“此次伐燕,路途艰辛遥远,由于北方河水较浅,运输军用物资的河道可能不是那么的通顺,有自然中断或是被敌军拦截的风险,进而导致北伐大军断粮。因此司马大人,还是放弃北伐吧。”
可桓温一意孤行,不听劝阻,郗超只好硬着头皮随军帮助桓温。
此前秦国内乱,苻坚击杀暴君苻生,自称秦国天王,亲近贤臣王猛,并命其为丞相,因此,目前的秦国呈现出摧折豪强,百姓阖家欢乐,安居乐业的景象,整个秦国蒸蒸日上。
而位于黄河下游地区的鲜卑燕国却与之相反。贤臣前太傅慕容恪病逝,没有慕容恪在中间作为调节,现燕帝重视佞臣,与名将慕容垂产生分歧,并在慕容评荒唐的政权之下,燕国逐渐呈现出盛极必衰,日暮途穷的不利事态。
因此,桓温觉得,此时正是伐燕的大好时机。避实击虚,不去进攻日渐强盛的秦国,转而进攻势力减弱的燕国。
东晋位于南方,擅长水战,因此桓温统率绵延数百里的舰船,载着五万大军沿长江出发一路逆流直上。待晋军行至金乡之时,此地正值大旱,于是桓温派人开凿出一条三百余里长的运河,为保障北伐军资供应不断。
尽管桓温对北伐的物资做了充足的准备,郗超还是忧心忡忡,再次向桓温进言道:“司马大人虽然开凿运河,保障我军粮食运输,可在臣下看来,我军后勤粮食还是难以保障。如果燕国军队坚守城池,避免与我军正面交锋,同时派遣奇兵包抄我军后勤,这时的运河无法进行大船运输,将会导致我军粮食供应不上。还望大司马三思而后行!”
桓温见郗超一直强调后方粮食问题,很是不耐烦:“郗超啊,如今河道已开通,并且通行无阻,与其担心粮食的问题,不如安心琢磨如何指挥作战。”
郗超见桓温如此态度,进而又提出了两个建议:“臣下向您提出两个战略,请司马大人明思。第一个,建议大司马一鼓作气直攻燕国国都邺城,若是燕帝弃城而逃,那么我们即可吞并河北,建功立业;若是燕军坚守城池,那么我军便将邺城周边的良田收割殆尽,以燕国的粮食作为我军的军饷,如此,可暂时保我军无忧。”
桓温见其说的在理,便低头思索着,他顺手捋着自己的胡子,郗超见此,又道:“如果大司马认为第一种战略太过冒险激进,那么我们可以进行第二种。我们可以在黄河一带屯田练兵,进行严密防守的同时,保障河道畅通无阻,等我军积攒到足够多的粮食之时,大概在明年的夏季,到时司马大人再进行伐燕,也未尝不可。次战略虽耗时长久,却能大大的增加北伐成功的可能性。”
郗超所说的两个策略,目的却只有一个,保障晋军后方的粮食,使桓温不要太依赖于南北运河的通畅以及我军如今的后方粮食储备。
不过自第二次北伐结束到现在,桓温已在东晋准备了大量的军饷,并且此次北伐还开凿了三百余里的南北运河,他自然是觉得自己的河道没有问题。
可真的没有问题吗?
桓温开凿运河,保障粮食运输,在湖陆擒获宁东将军慕容忠,大都督慕容厉的两万兵马被桓温杀得全军覆没,桓温的前锋军击败了傅颜将军所率领的燕军,高平太守向桓温投降,安乐王慕容臧抵御不住晋军的进攻,崇州刺史为响应桓温的北伐发动兵变……
现如今,晋国的七万大军已抵达至距离邺城只有二百多里的枋头!
直逼邺城,指日可待。
桓温如此想着,他满是褶皱的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慕容垂正率领五万大军南下,即将抵达枋头。
堂溪瑶坐在运输粮食的马车上,堂溪丞在前方骑马带队。堂溪瑶不会骑马,却又不想耽误他们的行程,便只好坐在了这里。
后方的士兵传来一阵惊呼:“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道:“我响应吴王的号召,自愿跟随大军征讨桓温。”
士兵说道:“你还是个小娃娃,尽早回家去吧,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可就掉脑袋。你看你,估计毛还没长全呢吧,趁早回家,可别在战场上吓得尿了裤子。”
紧接着那群士兵堆里传出一阵嘲笑。
那人的脸气的煞白:“我才不会尿裤子,你休要胡说!”
他的话语引出了更为剧烈的嘲笑。
堂溪瑶顺着声音望去,只觉那人的声音似乎在哪听过,看着无比熟悉的身形,她骤然睁大了双眼惊呼:“凤皇?”
那人抬起头来,与堂溪瑶对视了一下,又急忙低下头去,也不管其他人的嘲笑,只想隐匿于行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