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阿行,你回来好不好?
宓桃承认,他的温柔在有些时候像是能治愈一切,的确让她没有那么生气了。
更何况她大概猜到了他的刻意。
他或许是为了让她自己去想起什么,所以才会毫不犹豫‘杀’了她,逼她去蹦极。
可她还是噘嘴:“你做什么总占我便宜?说过多少次了,不是老公,是前夫!”
闻淮辞也不气,依然眼眸带笑,点头应她:“嗯,那就是前老公。”
宓桃瞪他:“是前夫哥。”
闻淮辞依然点头:“嗯,前夫哥哥。”
宓桃:“……”
她咬咬唇,气笑了,拍了下他,故意骂道:“你才是神经病吧。”
她觉得自己有病,可她看他比她病得还重。
看她笑起来的模样,闻淮辞又忍不住心动,低头去吻她,将她柔软的身体揉进他怀里。
他的气息湿热了她的唇齿。
宓桃闭上眼,这一刻莫名贪恋他的温度。
双手缠上他的腰身,顺着他揉弄的姿势紧紧拥抱他,微张了嘴由他索取。
她的主动让他欢喜,吻得更深,交换着彼此温热湿甜。
吻了好一会儿,闻淮辞不满足这样单纯的亲吻了。
他抱着她转身让她跪坐着,他单手扣在她后脑,手指穿进她的长发,再次将她朝自己压近。
微抬了下巴亲吻她,另一只手从她裙边抚上她腿弯,缓缓朝上。
热情一触即发时,一道带着颤的哭音从门口传来:“桃子……”
两人同时僵住。
是宓糖的声音。
闻淮辞刚抱着宓桃进来时太着急,没有关门。
不等闻淮辞动作,宓桃已经速度极快的翻身而下,慌乱得整理裙子。
眼看着宓糖就要从屏风那边转过来,宓桃除了凌乱的头发已经看不出太大问题。
倒是闻淮辞,虽然衣着完整,可他此刻的状态也是不太合适见人的。
宓桃目光扫过去,她的小前夫哥高昂着头,还挺骄傲。
她红着脸瞪了闻淮辞一眼,也顾不得多想,赶在宓糖进来前快步走到了屏风边上,挡住了宓糖的路和视线。
只是不等她庆幸自己反应快,便看清了宓糖的脸。
失去了血色的脸苍白如覆了层霜,眼睛却很红,还带着肿,一看就哭过,而且是哭得很厉害那种。
宓桃眉心瞬紧,“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完,忽然想到贺裕行,眼神变了,声音也绷了起来:“还是……贺裕行欺负你了?”
贺裕行的名字让宓糖瞬间紧绷,身体不住颤抖。
宓桃忙扶住她,紧张道:“小糖人?”
宓糖闭上眼,忽然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颈上呜呜的哭出了声,哽咽着叫她:“桃子……”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想这样的,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真的很害怕。
贺裕行会杀了她的,真的会杀了她的!
宓桃愣了愣,回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你到底怎么了?你别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宓糖只是摇头,哭着回答:“没有办法的,没有办法的。”
“怎么会没有办法?”
宓桃想要看看她,可她抱得她很紧,把头埋在她肩上。
看不出她现在的表情,宓桃只能猜测:“因为贺裕行对不对?”
她眉心深着:“他怎么你了,或者他跟你说什么了?”
宓桃不知道贺裕行会跟宓糖说什么,可贺裕行刚才在闻淮辞面前说的那些话,以及他给她看的视频,还有她记忆片段中闻淮辞的模样,都让宓桃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现在的贺裕行,很有可能就是她梦里那个,视频中那个,厌恶她的残暴而嗜血的闻淮辞。
可这样的想法太过荒唐了。
宓桃甚至可以接受自己穿书,都很难接受贺裕行变成了闻淮辞。
不止因为太过玄幻,还因为宓糖。
如果贺裕行是那个嗜血变态的闻淮辞,那宓糖怎么办?
宓桃想着,嘴上还是努力安慰宓糖:“没有什么事是没有办法的。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爸爸妈妈啊。如果爸爸妈妈也解决不了,那不是还有闻淮辞吗,他可厉害了,他肯定能处理的。”
然而宓糖始终不说话,只是抱着她哭。
宓桃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抱着她任由她发泄。
好久,宓糖的哭声终于慢慢停了,直到彻底安静下来,她放开宓桃,低着头喏喏道:“对不起……”
宓桃皱眉:“对不起什么?”
宓糖手指蜷了蜷,哭过的声音哑得厉害:“把你裙子弄脏了。”
宓桃偏头看了眼,肩膀那块她的眼泪合着口红,或许还有口水吧……
反正的确是晕染了一大片。
也可以证明她哭得有多惨了。
然而这时候不是在意裙子的时候,相比较而言,当然还是小糖人重要些。
宓桃叹了声,替她把头发整理好,“裙子弄脏了有什么,倒是你,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了让你这么难过?”
宓糖始终没有抬头,低垂着目光,不敢看她。
好一会儿,到底也只是低低的说了三个字:“没什么……”
她朝后退了两步,小声道:“我回去洗个脸,你去把裙子换了吧。”
说完她转身就跑,就和来时一样突然,不给宓桃多追问的机会。
宓桃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抿紧了唇。
闻淮辞这才从屏风后绕出来。
宓桃转眸看他,直言道:“小糖人很奇怪。”
依着宓糖的性格,如果不是格外崩溃,是绝不会抱着她哭得那么惨的。
还有她说的对不起,真的只是因为弄脏了她的裙子吗?
闻淮辞只是淡淡的“嗯”了声,像是并不关心。
他看了眼她的肩,提醒她:“去换件衣服,不过别穿裙子了。”
宓桃“哦”了声。
待会儿要蹦极,的确不能穿裙子。
直到她拿了换洗衣服进洗手间。
闻淮辞眼底瞬然黯沉。
宓糖才找他谈过,很明显那时候她就知道贺裕行已经不是原来的贺裕行了。
然而她那时候虽然难受,情绪却还算稳定。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崩溃绝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她发现了更可怕的东西。
那么,也只能是在他抱着宓桃离开花园后发生的。
这么短短时间,能发生什么让宓糖崩溃,又觉得对不起宓桃的事?
正想着,何瑜打来了电话。
闻淮辞眉心轻动,接听时语气平淡:“怎么了?”
何瑜清清嗓子:“七哥,我已经快到山下了,正等徐安来接我,应该能在你们蹦极前赶到。”
的确是他让何瑜赶来的,甚至不止何瑜,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专业的医疗团队。
因为他也不确定,宓桃到时候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会发生什么。
所以闻淮辞闻言也只是“嗯”了声,没有多余的话。
何瑜也不知自己是心虚还是什么,总觉得此刻的闻淮辞过于安静了。
他又清清紧绷的嗓子,尽量自然的询问:“七嫂的状态如何,我看刚才关直播前,她好像不太好?”
闻淮辞忽然弯了下唇,情绪更淡了,“暂时还算稳定。”
何瑜:“是吗,嗯,那就好。”
闻淮辞没有接话,何瑜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道:“那,就这样,等我到了再谈。”
“好。”
挂了电话,已经将车停在山下的何瑜握着手机的手颤得厉害,他用另一只手努力抓紧了颤抖的手腕。
不断告诉自己。
不会,七哥不会知道的。
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是他自己心虚了。
可是……
何瑜偏头看向车窗外沉沉的山脉,心底也像是沉着一头巨兽,几乎要将人的意志吞噬。
他年少时极不服输,可偏偏师兄不管做什么都比他好。
只要有师兄在,他永远是第二。
他不服气,一次醉酒同七哥抱怨,那时候的七哥却冷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只要第一不在了,他就是第一。
七哥的话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种下了恶根。
后来,师兄结婚了,同他们老师的女儿。
也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所以不能成为第一,就连喜欢的人都没有办法拥有。
心底的恶根开始发芽,长出了血色的花。
他在师兄喝的水里下了能让人精神癫狂的药。
就那么一步步错了下去。
直到师兄的妻子在他和师兄面前生生被折磨死。
她腹中的孩子,化作了一团污血。
师兄彻底疯了。
他其实也疯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再和他争第一,别人都说他是现世精神科第一人。
可这个第一人又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连灵魂都出卖给了魔鬼。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现在的闻淮辞不是以前的七哥了。
从那天,在他不知道多少次对宓桃进行催眠的过程中,闻淮辞忽然惊慌而来,一脚踢开他工作室的门,把躺在床上的宓桃紧紧抱进怀里,红着眼让他马上停下时。
虽然不知道是被催眠失忆篡改记忆,还是忽然改邪归正,反正他变了。
何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引诱他下地狱的恶魔转身离开了地狱,却忘了将他带走。
他颤抖着手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和着纠结不断挣扎。
原来并不是。
现在,真正的魔鬼回来了。
该继续沉沦,还是想办法和闻淮辞合作,求他把他也带出地狱……
~
直播关闭了两个小时候,在下午两点重新开启。
嘉宾们都已经到了山顶蹦极的地方。
天池山本来就有的配套,两千米高地极限蹦极。
当然不是真的让人直接落到山底,可要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极考验勇气的事。
【我去,好恐怖的高度!】
【节目组果然狠啊,这和跳崖有什么区别?】
【恐高人士表示已经在吸氧了。】
就连平时不恐高的何潇潇和程郁也双股颤颤。
何潇潇脸色雪白,抱着程郁手臂,抖得厉害:“不是,真要跳啊,可以拒绝吗?”
程郁吞了吞口水,努力不朝山下看,憋了好一会儿说出一句:“我想去洗手间。”
从到这里开始,不到十分钟他已经去了三次洗手间了。
可何潇潇没笑话他,而是死死扒着他,“我也去我也去。”
【别跑啊哈哈哈,你俩干脆抱着一起跳吧。】
【他们还算好了,看宓桃,到现在都没敢睁眼。】
【我真怕桃桃随时会晕倒。】
【那个自私的男人还好意思跟着一起来!】
【桃桃你有点出息,再怕也不能抱着他啊!】
【好气,渣男就是知道桃桃怕才跟着来的吧,可以占便宜呵呵。】
宓桃从上观光车开始到这里下车,就没睁过眼。
一直紧紧闭着,好像看不到就不用害怕了。
这时候自然也顾不得避嫌了,跟何潇潇抱着程郁一样,宓桃紧紧抓着闻淮辞的手臂。
如果可以,她甚至恨不得让闻淮辞抱着她背着她走。
因为她双腿很无力,随时都会软倒下去。
可实际上,闭着眼,听力就更敏锐。
她能听到四周工作人员的惊诧呼吸,也能听到何潇潇程郁的害怕畏惧,还有空旷崖底吹来的风,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现在身处怎样的地方。
是一不小心,就会坠入的深渊。
太阳穴又开始跳着疼痛。
呼吸也越来越憋窒。
她快缺氧了。
就在她快要受不了,想求闻淮辞带她离开的时候,她听到宓糖的声音,“我先来。”
平静的,冷静的,和之前抱着她哭时判若两人的。
宓桃的恐惧都忽然退去几分,下意识睁开眼。
她看到宓糖依然没有血色的脸,也已经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
导演正愁着没有人敢先上,忙让人给宓糖做准备工作。
贺裕行在一旁看着,忽然说:“我也一起。”
宓糖睫毛颤了下,没看他,只一步步朝栈道走去,等工作人员替她穿戴好防护用具后,站在了蹦极台的边缘。
她垂眸看着悬崖下。
云浮在身周,踩在脚下。
一步错,就能尸骨无存。
而她想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感觉,到底有多可怕。
宓糖转身,面向着跟上来的贺裕行。
对上那双依然冷漠的眼,她忽然笑了,双手张开如朝后仰倒,如展翅的鸟飞向天空。
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去哪儿,可她想去能找到他的地方。
阳光在云层中闪耀,道道光芒像是烟火炙烈燃烧。
她忽然想到了贺裕行变化前的那一夜,也就是之前宓桃说他给她放烟花那一夜。
那天晚上,他放了好多好多烟花给她,可她连窗帘都不肯拉开,一眼都不想看。
他发消息给她,哄她拉开窗帘:“糖糖,今天的烟花特别漂亮,你不看会后悔的。”
“乖,就看一眼好不好?”
“我亲手设计的图案,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乖糖糖,糖糖宝贝,烟花都快没了,你再不看就看不到了!”
她听着手机不断的滴滴声,又听着外面烟花绽放的爆裂声,烦躁得给他回:“你烦不烦,说了不看不看,吵半夜了,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十来秒后,他回她:“好吧,其实,烟花也没有了。”
哪怕是一条消息,也能感觉到他的失落。
可很快他又发来一条:“晚安宝贝,下次再给你放,你一定要看好不好?”
他始终不生气,不管她怎么作他都是哄着她顺着她。
宓糖闭上眼,眼泪随着风飞落。
你在哪儿?
我错了,不该一直和你发脾气。
你说的对,我后悔了。
阿行,你回来好不好?
你回来,我给你买烟花,买好多好多烟花,放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