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均富教
从茶乡街回来，季云帆便一直默不作声。
善解人意的卿可，感受到大王情绪低落，便泡了壶新买的毛峰茶，送到大王面前。
“公子忧心忡忡也于事无补，何不上书朝廷，将此地茶事晓之以理，奏明太皇！”
卿可的话，打断了季云帆的思绪，此时，他正在思索如何破解眼前的难题。
朝廷加重茶税，无非是用以资军。
战事虽紧要，却也不该让百姓蒙受损失啊！
过去的历史，早已无数次印证，得民心者得天下！
朝廷现在的做法，无异于是自毁长城。这样浅显的道理，难道户部和三司司那帮官员，就不明白？
季云帆有些恼怒！自己爵位虽高，却无实权！
想要解决眼前问题，也只能如卿可所言，向太皇上书。
可这一去一来，太皇即便支持自己，户部，度支司，三司司那帮人也要走书面程序。
以那些官老爷的办事效率，等到朝廷公文发到地方，只怕是明年了！
如此看来，朝廷的运作机制和体系，也须得改革？
“小可，去把文房四宝取来。”
想归想，解决眼前问题，不能再等。
不仅徽州十万茶农等不起，大宋百余万茶农更等不起！
就在这时，石墨林在门外躬身禀报：“下官石墨林，求见大王。”
季云帆示意卿可开门，石墨林走进屋子，躬身拜倒！
“下官无能，让吉祥客栈掌柜跑了。”
季云帆不由眉头微皱，沉声道：“石大人先不要自责，说说看，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官手下人赶到吉祥客栈时，那个叫王德财的掌柜，已经畏罪潜逃。”
“于是抓捕吉祥客栈相关人等，并审问以陈铁牛为首的八名匪徒。”
其后得知，他们都系园户出身。”
“如今加入了一个名叫“均富教”的神秘组织。”
“而潜逃的吉祥客栈掌柜王德财，就是这个均富教的核心成员。”
“据陈铁牛他们供述，此次劫掠，是受王德财指使。”
“那王德财跟他们讲；店里住进来一对男女富家子弟，身上带有大量钱财。”
“眼下正是劫富济贫的大好机会，让他们在城外动手，可避人耳目。”
“并许诺，事成之后，让他们成为均富教核心成员。”
“下官感觉此事不简单，于是联络徽州府衙，探查到这个“均富教”是最近一年，刚刚在徽州一带兴起。”
“至于均富教的其它信息，下官正在进一步查访中。”
季云帆没想到一个看似简单的劫掠，竟然牵出个均富教来？
现在的问题关键是，那陈铁牛等人，本是园户出身，为何会做起劫匪来？
这个均富教有多少人？领头之人又是谁？
均富教成立的目的是什么？下一步他们又会有什么样的计划？
想到这里，季云帆问道：“那陈铁牛有没有交代，他们为何要加入均富教？”
“这个均富教，又会带给他们什么好处？”
石墨林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沉声道：“据陈铁牛他们供述，是因无力缴纳茶税，迫于无奈加入均富教。”
“入教前，王德财对他们讲，加入均富教，能让他们不再受官府欺凌和盘剥。”
“让人人财富平等，不再有贵贱之分。”
这个均富教想干什么？
在这中央集权制的南宋朝，想要做成这事，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他们想要造反？
季云帆心里隐隐预感到事情不妙！
“石大人，最好多派些人去探查，若是不弄清均富教的情况，只怕你我都睡不好觉。”
“大王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去办。”
待石墨林走后，季云帆端坐案前，提笔写下茶税利弊疏。
此疏详细剖析了茶税长短法，对百姓及市场造成的危害。
同时提出，用地丁合一法替代园户人头税，按每亩产茶十取其一定额征税。
园户可向茶商自由售卖茶叶，双方自行议价，官府不再干涉。
无论大小茶商，可在全国自由贩卖茶叶，并取消过税，住税，行脚税，用交易税替代。每斤茶叶，按交易价十分之一征收。
如此一来，茶农与茶商皆有利可图。
茶农种茶积极性提高，产量也会相应提高。
茶商能赚到钱，从事茶叶贩卖的人就会更多。交易增加，茶市自然也会更加兴旺。
如此一来，朝廷的茶税收入自然相应提高。
同时，茶税简易后，全国将减少三成市易官（专门收税的官员），朝廷节省下这笔银钱，正好用来弥补茶税差额。
（两宋时期的市易司，主掌商业税收、货物买卖等事宜，下辖有十个属司。）
季云帆封好信口，吩咐亲兵将信立刻送往临安。
与此同时，一幅茶农打扮的王德财，头戴斗笠走进茶乡街。
只见他小心谨慎的回头看了看，趁无人注意，便一头钻进茗香斋茶铺。
“你怎么来了？”
见到进来的人，店东一脸疑惑问道。
王德财走进铺子，取下斗笠，“吴香主，某有要事求见教主。”
店东不为所动，沉声道：“老王，你这是坏了规矩。”
“事发突然，老李让某先来一步，等见到教主后，再由某细说可好。”王德财声音有些急切。
店东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若不说清楚，想见教主绝无可能！”
王德财见吴香主坚持，只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店东听后，勃然大怒！
“谁让你自作主张，去劫掠良民？”
“你这样做，与匪徒各异！世人又会如何看待我教？”
王德财埋着头，蹲在地上默不吱声。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次太过莽撞！
陈铁牛他们被抓，很可能会牵连均富教。
“吴香主，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先想对策吧！”
王德财知道，陈铁牛他们迟早会将自己供出来，说不定官府已经开始搜捕自己？
现在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刻，便会多一分风险。
店东有些上火，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得说道：“等到天黑，我们去见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