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异客
那边老板包好了衣服往回走，这边邱钰宸一低头看到了程兮凉手中白色的衣裙，问道：“你要买衣裳？”
程兮凉一低头，也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衣裙，点头道：“是呀。”
“很好看。”邱钰宸说道。
程兮凉“噗嗤”一声笑出来。
正要说话，就听老板说道：“程丫头，你去后屋换上试试衣裳。”
“好。”程兮凉收回自己要说的话，点了点头，抱着衣服就去了后屋。
换衣服很快，不消片刻程兮凉就换上了那件白色的衣裙，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邱钰宸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程兮凉看不到自己的模样，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不……”老板说了一个字就不说话了。
“好看。”邱钰宸认真的说道。
程兮凉平日不爱打扮自己，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却是勾出了最妩媚明艳的色彩，头发被一支桃木簪挽着，换上了一件雪白色的衣裙后更像是一位从天上下凡的仙子了。
邱钰宸打量了一番程兮凉，转头在一堆衣服里看了看，从上面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披在了程兮凉的身上，“白色太素了，再加上这件。”
的确，白色穿在程兮凉身上时，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就让人觉得很难以接近。而如今再披上这件红色的斗篷，又仿佛将人拉回了这人间一样。
身后的老板“嘿”了一声，忍不住赞道：“小公子的眼光真好。”
程兮凉原本不打算再买一件，想了想，还是决定一并买下来。去后屋换回自己的衣服，让老板把衣服一同包好。正要结账，又让老板帮着推荐了一件妇人穿的衣裳。
“给夫人穿的？”
付账时，邱钰宸随口问道。
“五十两。”老板说道。
程兮凉也没细问价格，一边拿了银子给老板，一边对邱钰宸说道：“我们买了新衣裳，自然也要为阿娘买一件，况且阿娘也很多年没有添置新衣裳了。”
“你和夫人的关系真好。”邱钰宸又忍不住羡慕起程兮凉一家。
虽然他记不得以前的那些事，但有些事在他记忆深处仍旧被刻上了很深的烙印：他的家人对他从来不会有这些温馨的小举动。从那些印象里，他能感受到的永远只是冰冷。
“我来拎吧。”见程兮凉付过了银钱，邱钰宸率先一步的抢过柜台上包好的衣物，然后不给人反悔的机会，头也不回的出了衣铺。
老板：“……”
程兮凉：“……”
“我这是哪里说错了话，惹得他不高兴了？”老板问道。
程兮凉哭笑不得的解释：“不是，老板你误会了，他只是想拎东西，又怕我抢了而已。”
老板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我便先告辞了。”程兮凉担心邱钰宸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便说道。
老板也没有多留程兮凉：“好叻，以后有空来叔店里坐坐啊。”
程兮凉和老板挥手道完别，也走出了衣铺。
一出门，就见到邱钰宸拎着一包衣服站在人群里。明明才比程兮凉大不了几岁，却已经很高了，站在人群中便有了鹤立鸡群的既视感。他又偏偏生得英俊，于是周围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都忍不住拿眼角余光去瞥那人。
就在不知道第几个姑娘眼含羞涩的从邱钰宸身边经过，又害怕不敢上前搭讪之后，程兮凉才终于忍不住上前站到邱钰宸身边。
“出来了？”邱钰宸偏头去看程兮凉。
那些姑娘看到程兮凉后，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收起了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搭讪的心思。
程兮凉眼睛随意的一扫周围眼神还黏在邱钰宸身上的人，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邱小公子还真是自带吸引桃花的体质啊。”
邱钰宸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跟在程兮凉的身后，面上还挂着些笑，“程兮凉这是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程兮凉没好气是说道。
“那莫非是……吃醋了？”邱钰宸又继续猜测道。
程兮凉立刻怒目圆睁，“你再胡说一下试试？”
邱钰宸也不是真的要把人逗生气。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凡事总要讲究个适度。当即他就道歉：“是我胡说了，程姑娘莫要见怪了？”
程兮凉不答话，邱钰宸也不着急，眼睛刚好瞥到路边小商贩在买糖葫芦，稍加思索就停下脚步买了一串。
程兮凉本就没有生气，只不过被邱钰宸的话激得说话时有些带刺。这时候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以为人走丢了。正要回身去找，就感觉到从身后递来了一样东西。
她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入眼的是一只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根糖葫芦。
“？”
程兮凉一脸的不解。
邱钰宸的手又向前递了递，“道歉。”
程兮凉原本不想接，听到他这话便接了过去，“多谢啦。”
声音哪还有半分生气的模样。邱钰宸全当作没听出来，继续跟着程兮凉一路往回走。
程兮凉因为家中没有多余的银钱，所以从来不会买这些零嘴小吃，以往都是她看着旁人拿着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这还是她自己第一次吃糖葫芦。
她先是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表面的糖衣，一股浓郁的甜味便从舌苔开始，慢慢的填满了整个口腔。然后她大着胆子咬了一口，下一秒，酸味便瞬间在嘴中炸开，轻易地就盖过了原本的甜味。
刚吃第一口，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程兮凉被酸得头皮发麻。但是周围还有很多旁人，碍于面子，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面无表情的嘎吱嘎吱几声，将口中的山楂咬碎吃掉。
咬第二口时因为有了心理准备，也可能是已经习惯了那酸味，她咬到嘴中时发现那山楂已经没什么酸味了，甚至还能尝出一些甜味来。
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你哪来的银钱？”
邱钰宸轻笑了笑，“当然是我自己的。”
“……我当然知道。”程兮凉有些无言以对。
“这些一直在我身上，好像是我之前就带着的。”邱钰宸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剩下的碎银，“就几两碎银，你要吗？”语气随意到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这怎么就变成她要不要的问题了？
程兮凉“嘎吱”一声，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糖葫芦咬下了整整一颗，酸味蔓延开来。
“这银子也是能随便给人的吗？”程兮凉愣愣的问道。
邱钰宸无奈的笑了一声，收回了手，“开玩笑的。”
程兮凉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个赛一个的相貌出众，走在一起也格外的登对，于是一路上两人收获了无数男女老少的频频回头注目。一直到回了他们住的小巷，那些目光才逐渐消失不见。
沿着小巷一路向前，走到巷尾就能到所住的小院。邱钰宸记得路，于是便率先了一步走在程兮凉身前，以至于余府家的门被打开时，程兮凉丝毫没有注意到。
“程姑娘这是上街回来了？”开门的是之前被余府管家收入余府的兄弟之一傅南。
傅南已经在余府待了小半个月，身上带着的戾气早已散去，就连面容看上去都和善了不少。这还是程兮凉自那日一别后第一次见到傅家兄弟，于是便停下了脚步。
“傅南？”
“是。”傅南一脸惊喜，“你居然还能认得清我们兄弟。”
程兮凉笑了笑，又问道：“你们最近在余府过得怎么样？”
“劳程姑娘记挂了，我们过得很好，余府的人对我们兄弟俩都很亲切。”
傅南说完，目光不自觉的就去瞥早在程兮凉说出第一句话时，就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邱钰宸。傅南行走江湖多年，对所有暗藏的眼神都能捕捉，更别说邱钰宸眼中这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公子是？”
程兮凉这个角度看不到邱钰宸的眼神，以为是傅南对邱钰宸好奇，正要介绍：“这是……”
“哥哥。”从门后传来的一声呼唤打断了程兮凉的声音。
程兮凉抬头去看，却见傅南的弟弟傅北也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管家，不过管家似乎并没有注意门外还站着两个人。
“傅北，管家，有什么事吗？”傅南回了头，先是一一打了招呼，然后问道。
傅北撇嘴道：“该干活了，我找了你半天，没想到你倒个水倒了半天，现在还在门口站着……”
傅南一边道歉，一边解释道：“是我忘了，这不是遇到了程姑娘。”
“程姑娘，哪个程姑娘……”傅北一边念叨着，一边扭头去看。在看清程兮凉的脸后，眼前一亮，惊讶地喊道：“是你！”
管家老者也一齐看了过来，在见到程兮凉后眼中也有些意外：“程丫头？”
程兮凉突然聚起了这么多人，只得行礼道：“老人家。”
“程丫头这几日怎么一直没见你卖茶了？”
前街小巷早已对程家每年立冬后都要去一次山寺的习惯了如指掌，可是余府是前不久刚搬进小巷，不知道这件事也情有可原。
程兮凉便解释道：“前几日和阿娘一同去山上的寺中住了几日。”
“原来如此。”
老者点点头，目光一转看向了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邱钰宸，眼睛眯了眯，“这位小公子，好生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