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黄帝走进指月殿，彤鱼氏正在和轩辕挥说话，见到黄帝来了，笑脸相迎握住了他的手：“陛下，您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轩辕挥行礼：“儿臣参见父王。”
黄帝慢慢将手从彤鱼氏的掌心里抽出，看了看四周的下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待殿内只剩他们三个人的时候，黄帝对轩辕挥厉声道：“跪下！”
彤鱼氏吓了一跳，轩辕挥依言跪下，垂着脑袋。
“你给我撂句实话，是不是你杀害了云泽！”
轩辕挥含泪磕了个头：“儿臣冤枉。”
“冤枉？”黄帝气笑了：“你真当我整天坐在这轩辕山上吗！”
轩辕挥再次磕了个头，重复道：“儿臣冤枉。”他就是咬定了黄帝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否则也不会叫其他人全都下去，只留他们三个了。
彤鱼氏看看黄帝，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突然哭着抱住了黄帝的腿：“陛下”
黄帝并未听她说完，一把将其掀翻：“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彤鱼氏眼睛上还挂着泪珠，似是不敢置信一直对她温言细语的黄帝怎么变得如此，哭喊道：“就算是挥儿害死了云泽又如何！那女人害死我的第一个孩子时，她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黄帝气得说不出话来，轩辕挥大惊失色捂住了彤鱼氏的嘴巴：“父王，母后这几日有些疯疯癫癫，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黄帝气得甩袖而去。
看到黄帝如此，轩辕挥反而松了口气。
上垣宫。
黄帝坐在上首按着太阳穴。
“陛下，大殿下疯疯癫癫闯进来了。”
“让他进来。”
“是。”
“父王！”青阳从重明鸟背上跳下来，一路跑到黄帝面前。顾不上沐浴换衣，浑身上下脏得不像样子，像是从黑泥里爬出来似的。他眼里还含着泪，把云泽的头骨双手捧到黄帝面前：“父王，是轩辕挥害死了云泽！是他活活烧死了二弟！”
看着满脸泪水的青阳，黄帝心里一阵痛。他将手放在青阳的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沉稳的声音在青阳的头顶响起：“青阳，回去吧，好好照看你母亲。”
“父王！”青阳不敢置信抬起含泪的眼睛。
“回去好好陪陪你母亲。”黄帝无力靠在椅背上，手扶着额头。
青阳哭着后退，他双眼猩红：“既然父王不肯为云泽报仇，我去！”说完，便提起剑往指月殿冲去。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青阳只觉得心痛得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遍遍在心里问着自己，泪水抑制不住从眼睛里流出，鼻涕也从鼻子里冒出。
青阳狼狈抹了把脸，一路打翻了侍卫，冲到殿内。轩辕挥正在服侍彤鱼氏睡下，似是没想到青阳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冲进来。
青阳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举剑就刺！轩辕挥一时不察，被刺倒在地。
“还云泽的命来！”青阳不解气，举起剑来又刺。他整个人都因为巨大的悲痛而颤抖起来，竟被回过神来的轩辕挥逃走。
青阳提剑去追，轩辕挥一边忍痛逃跑，一边大喊着侍卫救命。青阳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对着他的腿狠狠扎下去！
轩辕挥疼痛出声，双手还在往外扒着。青阳踩上他的背，一剑刺下！
黄帝赶来的时候，青阳瘫坐在地上，正抱着云泽的头骨哭得泣不成声。而另一旁的轩辕挥倒在血泊里，似是已经没了呼吸。
“你做了什么！”黄帝一面叫人把轩辕挥抬走，一面大声质问着青阳。
青阳红着眼睛瞪着黄帝，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我在为云泽报仇！”气势竟然丝毫不亚于黄帝。
“你！”黄帝气得浑身颤抖，令人将青阳关进了滴水不漏的流沙阵。
“云泽云泽”青阳抱着云泽的头骨倒在地上。他的皮肤迅速萎缩下去，嘴唇干裂出血，喃喃道：“云泽不怕大哥陪着你大哥给你报仇了”
“云泽云泽是大哥不好大哥不该让你去”
“云泽”青阳的眼泪已经哭干，空洞的眼眶内渗出血来。
黄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问一句，“知错了吗？”刚开始青阳还会倔强地不肯认错，到后来竟是一丝声音也没有了。
听着禀报，黄帝不安地在殿内踱步。恰在此时，有侍卫通报：“陛下，少昊求见。”
大荒第一打铁匠——少昊。倘若能得此人，对日后的战争将有很大的益处，黄帝即刻叫人请少昊进来。
面对着领路的侍卫，少昊礼貌道：“有劳了。”他一展白衣，负手在后。
见到上首的黄帝，简单地一番行礼寒暄后，少昊说明了来意：“此番前来，正是为青阳一人。”黄帝便叫人领他来到流沙阵。
流沙阵内，少昊一手凝聚起灵力抵抗着流沙的吞噬，一手抱起奄奄一息的青阳，往他体内输送着灵力。
青阳干瘪的身体开始变得水润，脸色焕发出光彩。他徐徐睁开眼睛，少昊那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流了下来。他抬起一只手干涩道：“少昊”
“先不要说话。”少昊低声道。刚在归墟给青鸟和妖兽他们输送了灵力，现在他有些体力不支。流沙像缠住他们的铁链一样越收越紧，少昊强咽下去涌到喉头的一口腥甜，还在持续给青阳送着灵力，走遍他的每一处脉络，治疗着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破！”
少昊一声怒喝，喉间的血再也咽不下去，悉数吐了出来。
“少昊！”青阳急忙用袖子擦着他嘴上的血，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少昊的白袍渗出点点血迹，迅速弥漫全身。
“没事。”少昊咽下再次冲到喉头的鲜血：“先离开这里再说。”
青阳扶着他坐到玄鸟背上，自己唤来重明鸟，一起朝着东南方飞去。
上垣宫。
“陛下，少昊和大殿下离开了。”
“知道了，退下吧。”黄帝疲惫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归墟。
少昊从玄鸟背上滑落下来，掉入水里。青鸟也从重明鸟的背上跳下来，跃入水里。
少昊周身笼罩着一个大大的水球，他则盘腿坐在里面，运功调息。青阳把手放在水球上，正要往里面输送灵力，却见少昊忽然睁开了眼睛，冲着他摇了摇头。
青阳只好作罢。他从怀里摸出云泽的头骨，水冲洗去了上面的灰烬，只余焦黑。
“云泽”青阳抱着头骨在心里默念道，“大哥给你报仇了大哥给你报仇了”
少昊的调息结束了。水球化作水中雨，洋洋洒洒下起来。他负手朝青阳飞来，拉起后者的手往上面游去。
冲出水面，青阳爬上了扶桑神木道：“少昊，谢谢你，但我要回去了。”
“答应我，不要意气用事，我就会让你回去。”少昊坐在扶桑神木上，手指拨动琴弦。
“怎么会。”青阳苦笑：“云泽已经死了，母亲需要照顾，昌意还小，我已经任性不起了。”他跳上重明鸟的背，刚要离去，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回身对少昊道：“那只小青鸟，估计和云泽一起被烧死了。但是我没有找到它的尸骨。”
“它在这里。”少昊急急拨动琴弦。水面升起一朵巨大的扶桑花苞，花瓣四散展开，青鸟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躺在里面。因为少昊灵力的缘故，身体并未冷去，还维持着活体的温度，只是没有任何呼吸罢了。
“谁干的！”青阳红了眼睛。他能看得出来，这不是烧伤，反而像是用灵力捣碎内脏的一种气息仙法。
“这不是你能插手的。”少昊拨动琴弦，扶桑花慢慢合拢，沉入水底。他站了起来，将手背在后面：“是巫族。”
青阳闭了闭眼睛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少昊从扶桑神木上走下，将手放在青阳的肩膀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护好你的母亲和兄弟，其他的交给我。”
青阳看了少昊一眼，什么也没说，驱策重明鸟飞往东北方。
少昊挥袖，两朵巨大的扶桑花重新从水底冒出。他念动咒语，扶桑花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直到可以他的手可以放两株扶桑花，少昊才驱策玄鸟飞往玉山方向。
青阳回到朝云殿，跪在嫘祖面前。嫘祖双手捧着云泽的头骨，含泪放到怀里。小昌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娘哭了，他用小手小心翼翼揩去嫘祖脸上的泪水：“娘不哭，娘不哭，昌意呼呼~”
见嫘祖的眼泪越流越多，小昌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青阳含泪抱起昌意，轻轻拍着他的背：“昌意不哭，昌意不哭，哥哥在这儿呢。”
嫘祖几近晕厥，每次都是刚叫醒就又晕过去了。青阳把眼泪未干的昌意交给侍女，又去劝慰嫘祖了。
“娘。”青阳重新跪在嫘祖面前，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娘，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