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主再临
驾马过于引人注意，凌霄想要前往玉蟾宫帮师父，只能以轻功先出了黑虎崖再作打算。
然刚赶到黑虎崖关口，他就见头顶有一处黑影掠过，抬头一看竟是一只黑鹰。
他足尖点地轻身一跃抓住了黑鹰，果不其然，鹰腿上绑着信筒。
凌霄掏出密信，见到纸上墨迹未干的八个大字“玉蟾宫衣兰海有难”时有些纳闷：“难不成这魔教之中，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卧底？师父也没跟我说过啊。”
他迅速思索了一番，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问道：“黑鹰，是谁让你来送这封信？”
“不知道啊，听着哨声过去的。”
凌霄皱皱眉：“那这信是要送给谁呢？”
“不知道啊，看谁眼熟给谁吧。”
“你看我眼熟不？”
“……”
凌霄感到有点不对劲，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您老今年贵庚？”
“不知道啊，不过感觉在这世上没多少日子了。”
凌霄叹了口气，这黑鹰显然是老年痴呆了。
不管这送信之人是谁，也不管这信都要传到哪位眼熟的有缘人手里，至少可以确定不是属于蛊毒王的阵营。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嘛。
“您慢走。”
他赶紧把信放回鹰腿上的信筒，也不知道这位朋友办事怎生如此靠谱，找了只年老体弱的黑鹰来传信，指不定折在半路上。
看来还得靠自己啊，凌霄正准备继续朝玉蟾宫赶去，不出五步又停了下来了回来，一拍脑袋，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下山那七名死士无一不是内功顶级之辈，但在被种蛊之前多数为武林正道，若是能解除掉体内的噬魂蛊定能和七剑联手抗敌，而解除这噬魂蛊的方法虽还没有找到，但只要解决根源就好了嘛！
若是蛊毒王一死，被植入的指令自然就失效。
而自己这般贸然下山，来不来得及赶到另说，就算赶到了又能帮上师父什么忙呢？
眼下死士下山，不出意外养心殿中仅蛊毒王一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然在准备返身回养心殿时，他又想起师父曾再三告诫过自己在黑虎崖行事有三不可，不可轻举妄动，不可意气行事，不可孤身行刺，正当他犹豫着，却见一人斗笠遮面驾马而来，直奔养心殿。
凌霄悄悄跟在那人身后直至养心殿门口，却见在殿前守卫的清玄看清那人抬起头露出的面容时，脸上竟出现了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欣喜神情，同时出口一声清亮的“少主！”
凌霄不免有些讶异，来者竟是已在江湖上消失了六年的前魔教少主黑小虎！
清玄这一声少主充斥意外之喜，也多少包含了些意外之忧。
他怎么没去玉蟾宫，却来了这养心殿？看来自己方才那封黑鹰传书他定然是没有收到。
念及于此，清玄上前一步正要将玉蟾宫宫主有难一事告知于他，余光一瞥又见凌霄捂着肚子从茅房的方向走了过来，本欲出口的话又让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此时的凌霄看起来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清玄为何要用如此不善的眼神瞪着自己，也不知道黑小虎为何看起来心情不佳，而自己因心有所系亦是板着一张脸笑不出来，总之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有好脸色。
黑小虎面露愠色，冷言开口道：“莫知航可在殿内？”
对蛊毒王直呼其名，看来黑小虎今日来者不善啊。
凌霄心中的算盘打得飞快，若是今日能借他之手除掉这大毒虫，岂不妙哉？
碍于凌霄在场，清玄满心的话无处可说，只好回答道“是。”
黑小虎闻言便要入殿，清玄赶紧伸手拦住他，同时开口道：“左使，你先进殿去禀报。”
凌霄眼珠子转了转，心道也好，让我先探察一番殿内情况如何。
“方才为那七人通禀是劳驾了右使，这次我去，我去。”
见凌霄已进殿去，清玄立即放下拦路的手臂，单膝跪地道：“少主，冒犯了。”
“我同你说过的，再也没有什么魔教少主了。”黑小虎拂了拂袖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又耐着性子问他：“你支开他，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蛊毒王沉迷修炼虫蛊之术，对魔教事务和万千教众置之不理，如今魔教上下已大乱，唯有少主……唯有您能令教众信服，才配得上教主的位置，”清玄坦言道：“属下希望您能回来！”
黑小虎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清玄，若非迫不得已，今日我也不会回这黑虎崖，魔教之事早已与我没有瓜葛，你……”
“可是为如心一事？”他打断了黑小虎后半段话，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说出了那个名字。
清玄估摸着凌霄进殿通报很快就要出来了，黑小虎如今对魔教再无眷恋，自己也无需在此白费口舌。
若是想要让黑小虎回来重新执掌魔教，看来得借用一些人来成事。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黑小虎面色陡然一沉：“她当真在此？”
这半年来黑小虎一直在四处找寻如心的下落，若非昨夜他感知到了迷魂台的动静，是断不可能想到如心流落到这黑虎崖的。
听到凌霄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清玄已顾不了太多，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如心已前往玉蟾宫暗杀冰魄剑主。”
凌霄方才进殿，只见蛊毒王瘫坐在殿前的台阶上闭目养神，想来是为那下山的七人植入指令损耗了太多的内力。
他迅速环顾，只见诺大的养心殿内再无第三人，嘴角顿时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凌霄一边将手按在身侧剑柄上，一边缓步走上前去：“教主，黑小虎在门外求见。”
“谁？”
蛊毒王仅当自己听错了，毕竟那人的名字已经有六年未曾听说了，直到凌霄一字一句道：“前任魔教少主，黑小虎。”他这才忽地睁开眼，扶着台阶想要站起来。
凌霄见状留了个心眼，他收回抽剑的手，赶紧上前将蛊毒王搀扶至座椅之上，顺便把了把脉搏，果真是虚浮不定，不禁心中大喜。
他向后退了两步，正要抽剑，却不想蛊毒王拍了拍教主宝座扶手，伴随着一声类似石门挪动的声音，那座椅后方的屏风遮掩处竟亮出一道密室，三个黑衣人从中先后走出，在蛊毒王面前跪身拱手行礼道：“教主有何吩咐？”
凌霄额头冒了些冷汗，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了下来，没想到蛊毒王还留了一手。
他本就有些好奇，黑虎崖共有十名死士，七名下山，剩下的三个在哪里，没想到竟让蛊毒王藏在了这养心殿的密室中，当贴身护卫。
看来这蛊毒王也是坏事做得太多，疑心太重，他宁愿相信自己那些虫子也不愿相信任何一个人，除非被他用蛊虫控制，否则他绝不可能付诸全部的信任，自己和清玄纵是身为左右护法，在魔教位居高职，但究其根本，也不过是那群江湖中人口中所言“养心殿外的两只看门狗”罢了。
凌霄直到此时才明白师父对自己叮嘱的“三不可”有何深意，看来自己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这蛊毒王唤出了三名死士在此守卫，看来他对黑小虎心存忌惮，听师父说过黑小虎曾经能和四剑合璧打成平手，内功之深厚无需多言，今日看他来势汹汹，想来这大毒虫免不了要吃点苦头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先退到一旁观察形式，待时机成熟再想要如何成事。
凌霄心中盘算得正起劲，却让蛊毒王叫住了。
“左使，孤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入我教之时，黑小虎便已归隐，你是如何认得他的？”
“回禀教主，属下见右使称那前来求见之人为少主，便想起了当年听鞧金阁的姑娘说起过的江湖轶闻，听闻魔教少主黑小虎苦恋玉蟾宫主而不得，思念成疾，于是……”
“行了行了，”蛊毒王懒得听他废话，冷笑了一声接着道：“看来我这清玄右使还是对他那个少主忠心不二，‘思念成疾’啊，凌霄，去请少主进殿吧。”
“且让你得意一时，一会儿出去了看我怎么煽风点火，最好是让黑小虎把你这养心殿一并给掀了，倒要看你这三死士能不能挡得住。”
凌霄转过身去暗自腹诽着，大步出了养心殿，却不想一出门便见黑小虎驾马飞奔离去的背影。
他惊愕地伸手指着那道转眼间就消失的身影，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他，他怎么走了？”
见清玄不答，凌霄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腕，继续指着远处心急道：“他走了！你怎么不拦着点？”
“我拦他做什么？”清玄甩开抓住自己的手，皱眉拍了拍衣袖，末了又加了一句：“他要来还是要走，都没人拦得住。”
说罢，清玄忽觉凌霄这般反应着实有些反常，想来凌霄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没法很好地解释自己内心那些小九九牵扯出来这等举动，连忙掩饰道：“我看教主已在殿内设座，对他也是诚心相待，哪知他如此不识好歹，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岂不是辜负了我们教主的一番美意？”
呸，狗奴才！清玄嫌恶地转过头去，想了想又对他说道：“你最好再进殿通报一声，可不要让教主久等了。”
凌霄原本打算利用黑小虎让蛊毒王吃点苦头，现在看来如意算盘落空了，那殿内又有三个顶级死士护卫，想必眼下是做不了什么动作了，行刺无望，情报也来不及传，两边都没顾上，好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他只希望师父能安然无恙。
他面露担忧地望眼阴云密布的天空，很快收起了一些不该出现在此的表情，转身往殿内走去，这一低头便瞥见了自己手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墨迹。
他狐疑地抬起手来端详着，又想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拉了一把清玄的手腕，难道这墨渍便是那时沾上的？
他扭头去看，然清玄身着一袭墨黑色的劲装，纵是把他盯穿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清玄眼刀扫来，凌霄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一面往养心殿中走去，一面想着这来路不明的墨渍，看样子是刚沾上不久的新墨。
凌霄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方才在袁家界关口遇到的那只黑鹰。
难道传信之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