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神
白阳山中，不知名的洞穴内。
神道气息滚滚，具都是从洞内石台上散发出来的。
准确的说，都是从那个小小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
见到这个小婴儿的瞬间，李沐就知道自己错了。老虎不是山神，真正的山神是这个小婴儿才对。就是不知道老虎身上的神道气息是怎么来的了。
被称作虎妈的大老虎走到中央的石台边趴下，它试图舔一下身侧被李沐以法剑刺出的伤口，但是位置不好，舔不到。
婴儿山神哇哇叫了两句，就好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幼仔一般。
但随即就有神术的光芒凝结，落于虎妈伤口上。
虎妈呜呜两声，只见伤口处的皮肤飞快的生长，然后是外面的皮毛。伤口眨眼间就恢复如初了。
唉？老虎的皮肤上居然也是有条纹的嘛，见到伤口的复原过程，李沐知道了一个冷知识。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见到神术，李沐完全确定了，这个小小婴儿就是白阳山神了
缓缓一揖，李沐道：“道士李沐，见过山神。
小婴儿闭上了眼睛，小手紧握，没有回答。然后一个半透明的少年浮现在它的身体上方。脸庞和小婴儿有几分相似。
哇！长乐惊叫一声，赶紧捂住了眼睛，又偷偷从手指缝隙里往外瞧。
少年没有穿衣服！
长乐这反应让少年意识到了不对，他也红了脸，随手扯了一朵神力化作的云彩，挡住了身上的关键部位。
确保没有走光之后，少年说话了：“我是白阳山神何白儿。”他直挺挺的飘着，没有还礼。
“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没有礼节？我师父都先对你行礼了。”长乐从小受皇家教育，颇为看重礼节。在她看来，这少年简直无礼至极。
“啊？”何白儿似乎看起来很是懵圈，“我要还礼吗？该怎么做呢？”
“就这样！”长乐两手伸出，在胸部前方左手包右手，然后微微弯腰。
“就是刚刚道士李沐做过的样子对吧。”何白儿看起来很高兴，学着长乐的动作做了一遍。
“不对不对，你不能叫道士李沐。”
“那我也叫师父吗？”“当然不行！这是我师父，你应该叫道长！”
“哦，道长李沐。”
“李道长就好了，不要直呼年龄大的人的名字。”
“为什么呢？”
“这都是礼节，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被长乐说了一句，何白儿嘟起了嘴，显得很伤心。边上的老虎更是吼了一声，吓得长乐钻到了李沐身后。
“没有人教我嘛，除了母亲和虎妈，我就见过你们了。”
说着何白儿就哭了起来。
李沐刚刚一直旁观长乐和小小山神的互动。但孩子哭了，这下李沐手足无措。他前世今生最怕小孩子哭了。
“长乐快给人家道歉。”说着自己也连忙道歉。
长乐一时冲动多说了一句，知道自己错了马上乖乖道歉，还说自己可以教对方一些礼仪和知识。
何白儿很快就破涕为笑了，“那你说了就要做到哦，多教我一些。”
长乐感觉自己被拿捏了，但说了就是说了，她倒是没有不守诺言的打算。
李沐倒是不觉是什么心机，心中暗自赞叹。这山神果然是赤子心性，喜怒哀乐皆从心而行，毫无伪作痕迹。也是呢，人家出生也没多少时日，本就是赤子。
李沐已经确定了，这个还是个婴儿的山神何白儿就是白阳村妇秦氏那个传言中已经被老虎吃了的孩子，秦氏说的老虎就是边上的虎妈了吧，就是不知道现在秦氏在哪呢？另外，李沐也好奇，何白儿是如何以一个凡人婴儿成了白阳山神。
“何白儿，你刚刚说的母亲可是秦氏？”
“秦氏？母亲没说自己叫什么唉？”
“是不是山下那个村子里的人啊？”
“是啊。”
“她现在在哪？”
“母亲死了！”何白儿顿时泪如雨下，婴儿般的身体哇哇大哭，少年形态的魂魄也流下泪来。两重哭声响彻了整个洞穴。
虎妈赶紧趴到台子上，伸出大舌头舔舐何白儿，安抚他。
李沐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个回答，更没想到何白儿突然哭的这么惨，连忙跟着一起安抚。过了一阵，哭声减弱。李沐才继续问。
“你母亲她的尸体呢？”李沐生怕尸体被随便扔在什么荒郊野外，或者被动物吃了什么的。
好在何白儿抽泣着往身后指了指。
李沐瞪大了双眼，走了几步，看向石头后方。果然有一个女性躺在那，面色宛如常人，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看样子是何白儿用神术做了保存。
刚刚进入洞穴，为了防止冒犯山神，李沐的神识一直收敛着，没想到被石头挡住了视线，没能看到石头后边的情况。
好不容易等何白儿不哭了，李沐最终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那一日，秦氏还是进山试图寻找丈夫。
她那天走的很远，来到了李沐等人这片山坳，走累了就坐着休息。
这里是整座白阳山灵气的节点，是灵气最浓厚的地方。白阳山若是诞生山神，只会在这里。
但是因为神州恢复的程度不够，山神神位只在孕育中，不能真正诞生，但也已经相差不远了。
虎妈这只老虎精作为白阳山最强的一只妖精当时占据了这里，平时就在这修炼。那天秦氏来时，她刚好外出捕猎了不在。
当她回来时，一人一虎见面了。秦氏被这么大只老虎吓了一跳。起身逃跑却摔了一跤，胎气震动，腹中的孩子早产。
新的生命即将诞生。
也许是何白儿命格奇特，也可能是婴儿诞生的先天孕灵之气和此间孕育的山神神位起了共鸣，总之，在何白儿开始出世时，引动了山神神位提前出世。
这也让那个时候的虎妈吓得不敢动弹，成功让何白儿出生了。
一个是早产的孩子，一个是早产的神位，二者相合，造就了一个早产的山神。
融合神位，何白儿的魂魄飞速成长，有了现在这少年的模样。同时赋予了他各种能力和基础知识，可以施展一些神术，驱使山中的生灵，甚至于让他刚刚出生就能说话了。当然了，身体太小还说不了，魂魄才可以说话。
不过毕竟是个早产的山神，他现在还欠缺了许多该有的东西。
例如他现在的神躯还只是个婴儿模样，该有的神域完全没有，魂魄还没有彻底长大。
而虎妈这只老虎精，因为间接催生了山神，就成了山神座下的神兽，被授予了保护新任山神的使命。有编制了，此后的前途就和普通妖怪不一样了。
因此它也带了一丝神道气息，让李沐前面认错了。也是因为这个，李沐之前通过神识给他传递信息时，它以为李沐是来对付何白儿，所以才大打出手。
“我不能离开太远，只能留在这。母亲就天天来看我，和我说话，教我东西。母亲说我父亲姓何，我也要姓何。说我是白阳山里生的孩子就叫白儿。”
“有时我见来山里的人都要拿些山里的东西，我也给了母亲很多山里的东西，母亲还很开心，夸我孝顺。”
“后来有一天，母亲说不走了，一直在这陪我，我很开心。”
“可是母亲后来身体越来越不好，天天咳嗽。”
说着，何白儿又要哭了。一边抽泣着一边说：“母亲后来，就，就死了，呜呜。”
李沐和长乐也心生感伤。
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亲眼见到母亲死在身边。而且因为成了山神，这孩子完全能够理解这是件什么样的事情，而不是像普通婴儿一样懵懂。这足以称得上悲剧了。
何白儿哭的时候，李沐顺便神识扫视了一下秦氏，发现对方是长期的身体操劳，再加上山中环境恶劣导致的急病去世的，倒是没有什么外伤和中毒的痕迹。
当然了，真要说谁害了她，也只能是把她赶出村子的白阳村民了。
等到何白儿收敛了情绪，李沐问道：“那你让野兽们天天去围着村子，是为了给母亲报仇吗？”
“报仇？那是什么。我也没有围村子啊，只是母亲说死后想和父亲埋在一起，她说父亲就埋在村子里。我就保存了母亲的身体，让小虎小狼它们帮我传个话。”
“传话？”
“对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的人老是吓它们，我就让它们多叫几只一起去，人多就不怕了。但是昨天去了那么多，它们还是害怕。村子里的人弄了个什么东西咚咚咚得，和打雷一样。吓死了。”何白儿又不开心了，母亲最后交待的事情自己居然这么久了都没办好。
李沐和长乐都惊呆了，就看见何白儿理所应当一般的讲着童话一般的事情。
长乐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说道：“白儿啊，你知道人是不能和动物讲话的吗？普通人也怕老虎和狼，不能让它们带话的啊。”
“怎么可能？我都能和虎妈，还有小虎它们说话啊。它们也都很好啊，母亲也不怕它们。”
“因为你是山神啊，普通人才做不到这种事情。”
“是这样吗？”何白儿带着疑惑看向李沐，三人中唯一一个大人。
李沐点点头，表示了肯定。
何白儿好失落，半透明的魂魄都黯淡了下去。“那我不是完不成母亲交代的事情了。
“这不是还有我们嘛！是吧师父。”
“嗯，把你母亲交给我们吧，我们带她去村里下葬。”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何白儿喜出望外，他完全没有一丝的怀疑。
幸好他遇到了李沐，要是遇到什么邪道修士，完全可以通过秦氏和何白儿之间的血脉联系，将尸体炼化成特殊的法器，以此控制何白儿。
“我就顺便帮你斩断这可能的危险吧。”李沐想着。
说做就做，李沐掏出储物袋，将寝秦氏的尸体收了进去。
储物袋不能装活物，尸体倒是可以。
李沐告辞，“我们走吧。”
“师父，我能不能先留在这和何白儿说说话，他好可怜啊。我刚刚还答应要教他东西的。”
李沐笑着摸摸长乐的脑袋，同意了。徒弟有爱心，做师父的怎么能阻止呢。
“那我晚点来接你。”
给长乐留下一些吃食和水。两个小家伙已经叽叽喳喳的聊到了一起，一边虎妈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此地也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李沐给自己加持了法术，飞快下山了。
……
白阳村口。
村长魏豹正和一群人正在翘首以盼，希望李沐和长乐可以解决野兽围村的问题，顺便可以平安归来。
终于，他们看见了那个身穿道袍的身影回来了。他好像一片树叶，在山道上飘啊飘啊，一步落地可以飞出去好远。宛如传说中的仙人一样。
似缓实快，没多久李沐就到了村口。
魏豹见道人浑身上下还是整洁光鲜，完全看不出有在山里走了半日的情况。只是那个一起上山的可爱小姑娘不见了。心里咯噔一下。
“道，道长，可是出事了？”
“啊？哦，你说长乐啊。没事，只是在山里玩呢。事情我都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野兽围村的事情了。”
魏豹大喜：“真的吗！谢谢道长！真是太感谢了。”
“不过还有点尾巴要收拾一下。带我去你们村里的墓地吧。”
李沐把事情的真相稍微改编了一下。没说秦氏的孩子成了山神，怕村民知道后仗着有点关系就天天祈求山神要钱要物，污了何白儿的赤子心性。只说秦氏在山中流产，孩子被山神所救，自己见到孩子了，以后要把孩子带走修行，和村子就没关系了。
但是之前秦氏被村民赶走，因此害了性命，引来山神不满。所以才让野兽围村，小小惩戒一番。以后村子需要行善积德，千万不可再做恶事了。自己要去墓地正是秦氏生前的遗愿，要和丈夫埋在一起。
魏豹和周围的村民连连点头，魏豹作为村长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还要召集全体村民一起给秦氏送葬。
李沐拒绝了，安静的把事情办完就好了。
于是就在场的几个人来到村子后头，见到了一座小坟，一块木板上写着何大牛的名字。
李沐将秦氏的尸体放出，宛如生人一样的面容让所有村民惊讶，对李沐的话更是坚信了几分。
李沐手指一点坟墓，坟墓当即裂开两半，露出一副薄皮棺材。再一点秦氏，她漂浮起来，落在棺材上，就这么穿过棺材盖落了进去。
最后再次指了下坟墓，整座坟墓恢复了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