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引火烧身，作茧自缚
范飞离开后，我只好一个人独自拉着沙罐出门兜售，绕了好大一圈才来到镇上兜售商品的场坝，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顿下来。
一个早上都没有见到范飞的影子，好在生意不错，临近中午的时候已经剩余不多了。
我正准备收摊回去弄点吃的，这时眼前有人递过来一份打包的饭菜，正眼一看，见来人正是范飞。
我心里的气还未消尽，自然是不打算和他搭话的，但是饭菜不吃白不吃，便一声不吭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饭菜。
见我不搭话，范飞也没有打算跟我和好，甚至刻意避免和我有眼神的接触。
他拿着一个瓦罐子，举起来大声吆喝：“来咯，快来买瓦罐咯，好得不能再好的瓦罐了，打不破的瓦罐咯，传完儿子传孙子，传完孙子传重孙子咯！”
我一听他这夸张得毫无底线的宣传，一种马上要出事的预感涌上心头，刚想要阻止，这时，走过来两个大汉。
一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男人，另一个身体纤细，骨瘦如柴。
大个子从罗筐里拿出一个瓦罐，仔细端详一会，说：“真的打不破？”
“必须的！”范飞满脸堆笑，那一股正宗东北大碴子味把“必须的”三个字修饰得恰到好处，“两位大哥来一个？”
“还剩几个？”瘦子眯缝着眼睛，一股精明奸邪的算计写在脸上。
“哦，这个我得看看。”范飞把其他三个箩筐里的瓦罐也看了一下，乐呵呵地说，“总共一百五十个，大哥要来几个？”
我放下手中的饭，想要阻止对话继续下去，范飞却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别说话，我让你别说话。”
瘦子笑了一下，低下身子把四个箩筐里的瓦罐都瞧了一遍，然后转身要走。
范飞慌了，连忙拉住瘦子的手，说：“大哥是有什么想法吗？我们的瓦罐绝对杠杠的，摔都摔不破，假一赔十？”
“不是这样的！”我干摇手否定。
“叫你别说话别说话，怎么？我说话不好使是吧？”范飞横眉冷对地看着我，呵斥的声音引来很多人的注意，一群爱看热闹的看客不自主地围上来。
“那就好，这些我全要了。”瘦子蹲下身仔细查看瓦罐，一挥手，做出一个潇洒又大方的手势。
“哎呀，大哥识货啊！”范飞两眼放光，全身上下散发着成功商人的自信和洒脱，然后悄声对我说，“我其实更适合经商。”
此时此刻，我真的想弄死这个王八蛋，我知道再不马上制止，倒霉事马上要来了。可不等我开口，范飞蹲下身子对瘦子说：“大哥，一条龙服务，往哪里送啊？”
我知道，对方还没有付钱，挽救还来得及，赶忙说：“不好意思，这些瓦罐我们要带回去自己用，不卖了，大家多多担待，都散了吧。”
“你这是干嘛？都说了我们全买了！”这时一直未说话的高个说话了，他推了我一下，说，“哪有价格和数量都谈拢了还反悔的，少你钱了吗？”
“对对对，这什么玩意啊！”
“不卖你收起来，跟人家谈什么啊？”
“真是的！”
……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一顿输出想要挽回局面都难。
这下范飞也不干了，怒气冲冲地小声道：“叫你别说话，就嫉妒我比你会做生意吧，你这人也不小啊，心眼怎么这么小？”
完了他摆动双手朝大家做出一个不要吵的动作，说，“这里我说了算，东西都卖出去了怎么能反悔呢！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是不是，大家伙说说。”
这王八蛋，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踩我一脚。
“好，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嘛！”瘦子咧嘴一笑，拿出钱袋子就要付钱，不等我说话，范飞就已经接过瘦子递过来的银子了。
这下彻底玩完了，但是范飞还是没有意识到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乐呵呵地把银子装进兜里，爽朗地说：“多谢这位大哥，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后多多关照哈，多多关照，大哥要往哪里送？一条龙服务，送货上门，我们的服务杠杠的！”
“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瘦子用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瞥了我们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二桶，试试有没有质量问题。”
“好的哥哥。”高个子应声上前，伸手拿出一个瓦罐，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瓦罐摔在地上碎成几大块。
在场的人瞬间呆住，但范飞在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赶忙上前拦住高个子，说：“大哥，怎么能摔呢，你这么一摔，这可不就坏了吗？”
“不是摔不坏吗？”高个子反问？
看着地面上瓦罐的碎片，范飞无言以对，而且范飞把事情做绝到这个地步，我想挽救也无能为力了。
“刚才你还说打不碎，买回去要传三代，老子传给儿子，儿子传给孙子，孙子传给重孙子，假一赔十吗？”高个子怒气冲冲，青筋暴起，似乎要吃掉我们一样。
“对对对，这话我们刚才也听见了。”围观的看客们附和道。
祸从口出，范飞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却也不怂。
他觉得按照多摩和科晟的战力来推算，要教训这两个找茬的混蛋不在话下。
于是，他索性不干了，活动一下全身，做出一副随时武力解决问题的样子。
他仰起头，直勾勾地瞪着高个子，一字一句地说：“找茬讹人讹到我头上了，是吗？”
“我找茬了吗？我讹你了吗？”高个子提高嗓门，然后挑衅地把箩筐里面的瓦罐一个一个摔在地上。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上去拦住高个子，再摔下去就赔光了。
范飞拦住了我，他很不屑我的软弱，说：“一切都在掌控中。”
但是，只有我知道，此时此刻，在高个子面前，范飞就是小弱鸡一个，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瓦罐一个个被砸完，范飞的自尊心也彻底被撕碎，他捡起一个还没有被摔的瓦罐，怒气冲冲地说：“你再摔一个试试，想讹我，毛都没有。”
高个子啪地又摔了一个瓦罐，对大家说：“我就是要打这个假，这下黑心奸商，吹的上不挨天下不着地，尽坑咱老百姓，特别是这种打一炮换一地的流动贩子。”
可能是老百姓被虚假广告坑苦了，听高个子这么一鼓动，大家都纷纷谴责范飞吹牛皮做假宣传。
“对，就要这样，这些奸商太无法无天了。”
“就按照假一赔十的承诺赔偿好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对，按假一赔十赔给我们哥俩就算完事了！”高个子提出他们的诉求。
“去你妈的，你还真敢讹我！”范飞也啪地把手中的瓦罐摔在地上，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现实世界里没有他想象中的地动山摇，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被他摔碎的瓦罐，又直勾勾地盯着我。
见自己的瓦罐被摔了，高个子彻底大怒了，吼道：“你他妈的，卖假货给我不赔就算了，你还摔我的东西，你他妈也太欺负人了吧！”
“不是……”范飞刚想解释，但是还没有说完就被高个子整个人拎了起来，啪啪地一阵暴揍，然后将范飞的身子往地上一惯，范飞整个人如一个大面团一般瘫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猝不及防，这一切发展的太突然，我赶紧冲出去护住倒在地上的范飞，说：“别打了，你们太欺人了。”
“你们买假货给我，砸了我的东西，现在你还说我们欺人，有你们这样不讲道理的吗？还有没有法律？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该打。”
高个子不等说完，啪啪几大脚踹到我身上，我头脑一阵眩晕，两眼冒金花，扑通一下子倒在范飞身上，之后的事情就再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