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共赴槐安梦
流去的岁月,终会抹平任何不平和悔恨。
残雪消融,迎来初春。历过千辛万苦,终是抱得美人归,三皇兄与江月柔两情相悦,女皇再度赐婚,由国师选取良辰吉时,尚仪局四司着手准备婚典。
依照礼制,三皇兄被封为逸王,特赐新婚府邸分食邑。大皇兄和二皇兄均居逸王之长,女皇破例又封尚未成婚的两位皇子为王,大皇子为穆王,二皇子为襄王。待日后成婚,再赐府邸。
娇丽的桃花朵朵绽放于回廊小道边,蕊丝芳香四溢,彩蝶纷飞,四处春意盎然。逸王府红绸结满各个角落,乐声悠扬,一片喜气。
才忙完验额田赋的事情,晴徽沐浴更衣一番,命岫玉取来贺礼,前往逸王府。
流云容容,夕阳西下,淡紫色的余晖缓缓褪去。皎皎明月升至夜空,逸王府四处掌灯,暖情的红光燃起一片。
太女轿辇停于逸王府,逸王遥遥望见连忙过来招呼晴徽,按着她的手臂小声询问,“皇妹,那个竖子老早就来了,要不要把他撵出去。”
晴徽心里立即明白他所说的人就是万俟书尧,感激道:“皇兄,这不太合适吧。待会儿母皇和父后都要来的,而且要是传言到皇嫂耳边,还以为是你嚣张跋扈惯了呢。”
醉谙又喜气洋洋道:“大皇兄也在里面,你去找他玩吧。”
岫玉把贺礼奉上就随晴徽入府,前来道喜的皇亲国戚纷纷向晴徽行礼,晴徽请他们起身以后就径直去宴席上找穆王。
府内的亭台楼阁,青松翠柏相映成趣。石径小路,植有牡丹花,花朵硕大艳丽夺目。藤萝才吐露新芽,一身光秃秃的,晴徽在藤萝布满的假山附近逛逛,正巧听到有人唤她。回头一看,是白贺春。
白贺春欣喜上前行礼,“殿下的眼睛灿若星辰,美极了。”
晴徽亦是欣喜,“白小将军,近来可好啊。”
令姐应该来了吧,大皇兄也在,正好搭桥牵线。二皇兄还没来,是没这个福气了,下次再介绍个更好的给他。
“殿下,我姐姐白贺芝在前方的水榭阁楼边赏玩,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过去见见我姐姐。”白贺春邀请道。
“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水榭阁楼边,白贺芝正和几位女将相互小意切磋,英姿飒爽,敏捷接住对方的招式。
白贺春朝她们招手示意大喊一声姐,就小跑过去将白贺芝带过来。好一个如花似玉、人见人爱的美人儿。
在白贺芝行礼之前,晴徽先向她一拜崇拜道:“本宫久仰白将军大名,将军武艺高超,样貌又生得林下风致,气度不凡。实是,当之无愧的巾帼英雄。”
白贺芝听了笑容满面,谦虚道:“太女殿下言重了,臣是樗栎散材,不值一提。倒是殿下才是人中龙凤,气貌不凡。”
笑意连连再聊聊以后,晴徽才好意思问,“将军,现下有空么?”想做穆王妃么。
晴徽连忙拉着白贺芝去找愿谙。
视线寻到以后,晴徽先含笑向愿谙道喜:“恭贺大皇兄晋封之喜。”
愿谙抱拳回礼,“多谢皇妹。”
白贺芝行礼,“参见穆王。”
白贺春随之行礼,“参见穆王。”
晴徽一一向愿谙介绍,愿谙听之感慨,“将军舍生为国,实属国之大义。多年来不辞辛劳地保护了我国百姓,请受本王一拜。”
白贺芝脸色大变,急忙阻止穆王,“这是臣应该做的,实在受不起穆王殿下这一拜。”
愿谙问起边境战事,白贺芝滔滔不绝谈起来一大堆,从她骄傲的神色中可看出她是多么热爱驰骋沙场。
线已经牵到了,晴徽就不便再打扰他们。晴徽邀白贺春坐于一旁,敬酒相谈甚欢。
白贺春落座于晴徽身侧。皇亲贵戚们见未来太女君与太女分开就坐,而且未来太女君坐于最末的角落,纷纷小声讨论起来。
太女舍弃方衔玉这个旧人,厌恶万俟书尧这个新人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成为茶余饭后的玩笑话。谈笑风生的声音太大,晴徽微微一听就能听到,余光随意往他们所说的方向看去,居然看到了那日遇到的小白莲。
晴徽惊愕低声询问贺春,“那边席上最末的是谁家的公子啊?”
贺春转头看看那个方向,笑容中略有惊讶,“是殿下未来的太女君啊,殿下还未见过他么?”
一时间诧异不止,见他坐于冷淡席末,晴徽心里生出怜悯之心。
纵使这般凄凉,他俊秀的脸上也未表露出任何埋怨和委屈的神情,本本分分坐在那里,举止大方得体。有人向他问安,他便从容还礼问安 ;听到别人议论他,他也不恼不怒。
当晴徽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落于书尧身侧时,他近乎受宠若惊。
她的淡紫色蹄花裙微微被风卷起,像云一样轻柔缥缈,晴徽从容对他笑着:“书尧,随我去坐于皇兄们身边罢。”说完就伸出温馨的手要牵他过去。
宴席上的夫人小姐老爷少爷,对此事饶有兴致者,看此情节只觉得一头雾水,纷纷呆住。
书尧瞬时打落在衣裳上的那一滴清泪,譬如朝露,纯然澄净。他略一沉吟,“是我母亲逼走了殿下钟爱之人,是我抢走了属于他的位置,殿下厌恶我也是应该的,实属不该如此厚爱。”
若是没有中书令的逼迫,今日陪晴徽一同宴乐的就会是她最爱的衔玉,把酒言欢,畅谈俩人即将奔赴的美好将来。
晴徽耐住心里的悲伤,同是苦难人,何必为难他。她真诚看着书尧的眼睛,温声道:“在以后很长一段日子里,书尧都要一直陪着本宫,难道要你我相看两相厌,相互折磨不休么。”
“无论是宫中宴会,还是豪门世家相邀,母亲都只让我孤身一人去赴宴,从不许家里人陪我。为的就是让我饱受争议,凄凄惨惨,无所依靠,让殿下对我心怀愧疚,,怜悯我,而不得不接受我。”书尧抬起让人生怜的清亮眼眸,微波流转,痴痴看着晴徽,“殿下这般,正是中了我母亲的计。”
晴徽垂眸忍住泪,微微苦笑着,“本宫生来就是不会狠心,若非打断本宫的骨头,换去一身血肉,重塑一个我,恐怕这辈子都要落入明知故犯的陷阱。”
“往后的路,我会竭尽全力陪着殿下一起走下去。”书尧牵上晴徽的手,心里安逸舒适,随她而走。
悦耳的钟鼓乐声,节奏明快,深入心扉柔肠,充斥温馨暖意,冉冉升起怜爱气息,灯火明媚。
“左右,月书赤绳已经将你我之间紧紧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