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初遇书尧
僻静路上人烟稀少,冬夜寒意凉爽在路上更发难以见到人,晴徽坐在马车里细细把玩打算送给衔玉的发冠。
一片安宁中,万俟书尧无路可逃只得失礼躲进晴徽辘辘穿行的马车。
帘子一撩起,晴徽就看见他清荣的面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好一朵小白莲。一身白衣一身俏,浅梦一番,方才清醒。
这朵小白莲,完全长到了她心坎里。
若说衔玉是美仙,眼前这位小郎君便是爱神。他眼里充满柔情爱意,看什么都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无声撩人心弦而不自知。
晴徽在侍卫把他请出去之前,先开口示意,“无妨。”
书尧面露愧色,低着头不敢说话,还微微冷得发颤。
“公子,”家仆小厮到处呐喊,“公子,你在哪。”
寻人之声传得纷纷扬扬,传过小巷与静寂的夜。
许是他匆匆逃得紧,衣裳穿得单薄又没有披上狐裘,把他冻得冰冷,塑成一个冰美人。等远离了寻人声,晴徽取下身上的大氅,仓促披在他身前,“可需要送公子一程,路上恐不安全。”
如若不是怕衔玉生气,晴徽此时此刻就把这朵小白莲掳回宫去。那不安全的贼人不就是她么。
他默然一会儿,轻声柔语道:“多谢小姐相救,今日唐突实属无奈,还望见谅。”
“我该走了,倘若日后还能见到小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直至要走,他都未敢抬头看一眼晴徽。
一女子立于前方路口,怒吼着,“前方的人,可是赫连晴徽!”又怒抽一鞭子在空寂大街,闻之惊骇。
晴徽还没怎么害怕,倒是眼前这位小郎君听到她的名字时,眼里蓦地惊过一丝惶恐,反而鼓起勇气打量她。晴徽安慰他,“我确实就是当朝皇太女赫连晴徽,那女子可能是来寻私人恩怨的,小郎君不必惊慌。”
书尧:“不如我陪殿下下去看看,若能帮得上忙,正好报了恩。”
晴徽浅浅一笑:“玉人在旁,何愁难事。”
可下了马车一见到他,晴徽的心立马惴惴不安,眼前人是那个朝朝暮暮陪了她数年的小月光。凭风未说一句怨语,倒是那女子愤懑不平。
“好一个薄情寡义的女子,”她朗声讥笑,但更多的是替凭风不值,“凭风日复一日画着你的楚楚身姿,隔着画卷思念在宫中寻欢作乐的你,盼望有朝一日你又能回来找他。”
沈画楼瞥了一眼书尧,没好气地说:“如今太女又得佳人,真是恭喜啊。”
“连至亲之人,凭风都不屑画,从未画过,那是因为他们刻薄,不值得。”画楼还未说完,就被一向谦逊温良的凭风喝止住,他失了往日的风态:“画楼!”
凭风不想让画楼就这样对晴徽造成难堪的局面,可眼眸里沉浸了青暗色的失望。
画楼仍然不解气,接着说:“可你,赫连晴徽,他这样真心实意地等你,你有逛街玩乐的功夫也不来看看他,让他就这样一直望眼欲穿。你凭什么!”
“你不配!”
“他被正室和嫡子恶意羞辱没日没夜跪在庭院时,你在哪?他被别人无止境嘲笑讥讽攀上高枝又被踢下云端时,你在哪?连他一点儿的体己钱都完全用在打听你是否安好时,你又在哪?”
“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么!”
四周似乎又卷起了雪虐风饕,一字一言让晴徽羞愧得无法反驳,宁愿淹没在她的谩骂中。在静谧的夜,她的言语是多么的真切。
许是刺痛到了凭风的心,许是他想强行中止这场闹剧,他独自逃离开,想要逃离所有人回到属于自己的伤心地。抬起步伐,就快速跑向更荒寂的小巷。
不管前方有多黑暗,晴徽闻声追去,生怕失去他。便是跑断了腿,也要把他找回来。
绕过一段小街,越跑越远。风渐大了,衣袂蹁跹,凭风仍然不停下来。计上心头,晴徽装作跌了一跤,大喊一声啊呀,匍匐在地上不起,等着凭风过来找她。
苦肉计一用,凭风果然心软了,掉头回来找晴徽,忘记所有不愉快,低下身担心地问她,“殿下,有没有伤到哪里。”
晴徽顺势搂上他的脖颈,紧紧抱住不撒手,往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娇声求他道:“凭风,你别不要我。”略带哭声。
他说:“这辈子,我只心甘情愿地爱慕殿下一人。”
凭风就如此败下阵来,就是那么好哄,背着晴徽回去,路上没有一丝抱怨。
青丝随风掠过凭风的胸膛前的衣衫,晴徽讨好道:“凭风,你送我的桂花油用完了。你闻闻,宫里的手艺和你的比起来,差远了。同是桂花味,却远远没有你的香。当身上有风卿所赠桂花香时,总觉得风卿不曾离开过,我们的味道是一样的。”
“殿下喜欢便好,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回到马车处,画楼已经不在了。百闻不如一见,她见证到凭风的死心塌地,早已对凭风心灰意冷。
书尧还在寒风中等着,见他们回来,他垂手敛身向凭风解释道:“抱歉让你误会了,我同殿下并没有什么关系。殿下心善,恰巧帮了我罢了。”又向晴徽言道:“给殿下添麻烦了。”
凭风向他回礼,“殿下的为人,我明白,我是相信她的。公子不必内疚。”
随后书尧就告辞了,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凭风若有所思道:“殿下若是喜欢,不如派人去问明他的姓名家世,以后一同伺候殿下。”
凭风好贤良,晴徽忍不住心里赞他一下,含笑道:“像我们凭风这样的人可不是到处都能见到的,他好是好,可能是缘分还没有到罢,我有风卿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