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故意落选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晴徽坐在房瓦上仰望无尽璀璨的星空和一层接一层闪起灯光的红墙绿瓦。
一寸欢喜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明。永生永世将不会忘记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一双眼令晴徽再拾希望。
“昭昭，能不能下去用膳了，我真的饿了。”衔玉坐在琉璃瓦上用手托着腮，盯着晴徽放眼望去的地方，明白她的欢喜。人食五谷杂粮，可不能高兴地不吃饭。
“衔玉，我真想在这里看一个晚上的星星，我终于又能看见光亮了。”
再也不用通过一个又一个的黄粱梦回忆如银如练的月色。
皎白月色静悄悄落在她美丽的侧脸上，星辰勾勒出她清丽灵动的轮廓。清风徐来，青丝畅扬。
衔玉眼里似有柔情暖意，融入苍茫夜色。
翌日，晴徽到紫宸殿向女皇请安，还未有任何语言落下，晴徽直直看着女皇，女皇看向晴徽的眸子里先是闪过几丝差异，而后不可思议低下声来，唯恐是自己料想错了，“昭昭，你的眼睛是否……”
晴徽欢喜颜表，点点头。
看到女儿精气神焕然一新，女皇满脸带笑，一手抚着晴徽的肩膀，兴意饶饶，“如何好的，昭昭可要和母皇好好说说。母皇必定给他加官进爵，封侯拜相也使得或是什么心愿，也能满足。”
“母皇，儿臣想封他为太女君。”
“只要昭昭喜欢的，相貌家世和品行必然是好的。想下旨册封便封罢，只是可惜了，母皇和你父后本属意于一个出类拔萃的小郎君，你既心里有了主意，还是按你的心意来最重要。”
“他叫方衔玉，也在擢选之列，母皇稍微给他放放水就好了，也不用刻意直接下旨册封。他天资聪颖，心思灵巧，在每次比试都能表现得很好，让他堂堂正正赢了比试才能安稳坐上太女君的位子，不然空惹一堆闲言碎语。”
“竟是他，”女皇朗声笑起来，端正坐下，“他相貌堂堂，文才斐然，武艺超群。你父后对他甚是满意，母皇也认为他必定会是你喜欢的人，我们属意之人，就是他。”
“如今看来，他是当之无愧的太女君。”
原来无论如何，他都逃脱不了成为太女君的命运。
女皇将桌上的折子交给晴徽，示意让她看看，女皇含笑告诉晴徽，“方衔玉连名几位被黎照湖欺辱过的人，上书澄明是黎照湖品行不端，仗势欺人，更是残害同僚。嘉赞太女仗义之举，请求朕宽恕你那日踢黎照湖入水的过失。原本弹劾你的的那几个臣子，霎时哑口无言。”
晴徽仔细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那出尘绝逸的字像他一样正直清雅。
此后，女皇即可直接驳回大臣以太女眼盲为名的废黜奏折。想到这里，女皇心里更加明快，“他的册封诏书，昭昭回去好好思量思量该如何写，待他拔得头筹，立即颁布。”
晴徽笑意连连，半跪上女皇的坐榻，讨好着为女皇捏肩膀，歪头撒娇:“母皇今日把要事都放一放，好好陪陪儿臣，好吗？”
“正好遂了母皇的心意，这可是昭昭自己说的，不能反悔。”
日益看着衔玉，晴徽只更加觉得美色诱人，有时就喜欢痴痴看着他。
那日，晴徽躺在院子房瓦上仰望火烧云彩，等着衔玉回来做饭，金黄色的余晖慢慢缩回天际。
院门口，细细碎碎传了几声谈话声。
“衔玉，女皇大约已经选定让你成为太女君，不是昨日赏那个就是今日赏这个。给你的赏赐远远超过了一般人，可你每次都把那些玉石古玩都转让给我，你若动摇了不想作太女君，可要早早做打算。自古以来，哪个皇储会身有残疾，就算女皇偏爱太女，迟早有一天也会废了她，到时候恐会连累了你。”
苏誉顿了顿，偏身低头看着方形地砖，又低沉言道:“早日脱身方是正解。”
衔玉依旧对他粲然笑着，“阿誉，我明白你是在担忧我的处境，我会认真想想的，你回去吧。”
对呀，对呀，你快走罢，衔玉还等着给本宫做饭呢。
衔玉走进小院，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屋檐之上，晴徽安之若素飞下屋顶。
他手上提着金嵌松石梅花式盒，娇俏一笑，“据说是宫里上好的糕点，你快过来尝尝。”
闻此一言，晴徽上手打开盒子，是胡桃云片。
“确实是美味。”晴徽灿灿笑着，拿着一块胡桃云片就递到衔玉嘴边。
除了馥郁香味，还闻到了异样味道，衔玉微皱眉头，稍掰下一小块胡桃云片到嘴里尝尝，而后把胡桃云片装回盒里。他急声道:“里面掺了可以令人高烧不退的药。”
晴徽变了脸色，不知不觉地疾言厉色起来，“此等恶毒的人，竟然敢往女皇赏赐的吃食里掺这样下作的药，衔玉，一定要揪出这个人。”
却没想到，他沉思良久后会讷讷的说:“这许是我的一个机会。”
眨眼间，他已夺过食盒，往嘴里塞着被掺了药的胡桃云片。想起门外苏誉对衔玉的一番话语，晴徽心里忧伤起来，没好气的问他:“衔玉，你是不是故意想退出擢选。”
像他这样清明透亮的人，居然会采用这样的办法。
衔玉喝茶水咽下糕点后，他说:“是。”
这样的回答重重在晴徽心里打了一击，脸颊泪雨如注。
衔玉不解其意，心里也跟着沉沉难过，不禁把晴徽抱到怀里安慰，“如此美丽的眼睛可不许轻易流泪。昭昭，我有话想对你说。”
晴徽微微止住哭声，凝神听他说话。
“我恋慕你，所以想以这样的方式退出擢选。”
“恋慕？”
衔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淡然笑着说:“我们的相遇就是上天赐予的缘分，我相信在世上没有能比你更好的人了，璨如一朵向阳盛开的凤凰花，让我深深恋慕上你。”
“晔兮如华,温乎如莹。”
“还好我是一座美城城主的嫡子，否则我该怎么配得上你啊。”
怀抱着她的人呼吸渐微，就在一字一言的爱慕中缓缓昏睡过去。
其间竟有一滴清如露珠的泪，落于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