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怎么失明还有功课
今晚的月亮圆不圆,有多亮呢。
清风袭过时,晴徽正倚靠在凤阳阁的琉璃瓦顶上冥想。好想再看看月亮,明星煌煌,灿烂美丽。
屋顶上,很是清爽,等果盘里的杏子吃的差不多,晴徽思想挣扎一番后,决定还是小憩一会儿再下去喝药。
晴徽用手绢遮在脸上,一枕清风,半溪明月。
不知睡了多久,雨点透过手绢,慢慢打湿到晴徽脸上。晴徽皱皱眉,居然要下雨了。
等雨下大,晴徽才打算慌张,继续安心睡觉。雨没有预想中的那样落下来,反而一点一滴都停住了。
“臣这样一直举着伞,殿下睡得可还香甜?”宇文括悄然间就出现在身旁,殊不知他一直在凝望着晴徽。
“太傅啊~本宫怎么舍得让太傅给本宫撑伞呢。”晴徽猛然起身,“太傅回来了,那云暮什么时候回来?”
“找不到凶手,司马公子就把附近几十里山匪的老巢都端了。正在兴头上,大抵还有一旬才回来。”
“太傅,你去看过宋珉吗?岫玉代我去看望他,却没能见上一面。”
宇文括顿了一会儿,还是说:“他,没事。”
想到什么后,晴徽忍住笑意,装作伤心的样子。
“太傅,本宫此番发生了那么大的意外,生活都柔弱得不能自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太傅的用武之地了。说不定明日,母皇就下旨让太傅打道回府了,本宫还真舍不得太傅呢。”晴徽说完就差感动的哭一场。
宇文括狡黠一笑。
“殿下多虑了,臣已经向陛下请示过,此生都不会对殿下置之不理的。从明日开始,作息时间和以往一样。教殿下如何去听声辨位,一字一句对殿下念完每一本圣贤书。”
“太傅真是天下最好的人。”
晴徽欲哭无泪。
才摸到宇文括的手腕,晴徽想一跃而下,忽然听到宇文括说:“臣得了一块不错的绫纱,正好为殿下护眼,殿下试试吧。”
冷若冰霜的宇文括,手居然是暖的,轻柔为晴徽蒙上绫布。
一时间又在心里看见宇文括俊逸的模样。薄唇轻启,眉梢稍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深刻于心,打心里不能平静如水。
晴徽小声叫着:“太傅。”
宇文括答道:“臣在。”
晴徽:“这绫纱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是初见你时,你身上所穿的美人祭,那般好看的红色。
“大恩不言谢,太傅对本宫的好,都会一一回报太傅的。”
冬夜长长,夏日漫漫。
惠风畅畅,落叶飘到乌木边花梨心案上时,晴徽正在蘸墨写诗文。
这一年多里,同宇文括一起吃饭,同他一起习武,同他一起学诗文,言行举止越来越有他的影子。按着他的方法,在心里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黑白世界,世界里也充满了他的气息。
“皇姐,我来给你送甜汤了。”茂风的声音由远及近。
“朝乾夕惕,功不唐捐。还有几句便写完了,茂风先等等,皇姐即刻过来喝。”换作以往,晴徽早就放下笔直奔甜汤。
茂风从食盒里取出汤就走近晴徽,踮起脚尖看向晴徽的字,“皇姐,那个……”
“是哪写错了吗?茂风先别说,让皇姐自己先想想。”写下的每一笔,都刻在心里,晴徽稍微往回想就能查阅每一个字。
“没有,没有。是有人来汇报岫玉姊姊,说宇文太傅在明熙台骑马时摔了下去,伤了腿,需要回府休养一些时日。假如皇姐不想写的话,就不写了,先喝梨汤吧。”
“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太傅虽然没有在面前监督,本宫也应该把事情做好。”
茂风又在一旁站上木凳逗弄鹦鹉,教它牙牙学语,一字一字吐露着,“皇,姐,安,好。”
小宝学着,“皇,姐,安,”。
茂风看它还是笨笨的,就骗它说,“你若是学不好,今天就不给你吃葡萄了。”
它似是听懂了,立马又唤一声:“皇姐安好。”
顷刻写完时,晴徽马上品尝茂风的梨汤。才小心抿了一嘴,忍不住反胃起来,这几日吃什么吐什么,连甜汤也喝不下去。
念着不能让茂风伤心,含下一颗酸梅,晴徽一口把汤水闷下去。
又有风吹过,茂风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晴徽把茂风拉到身侧摸摸额头,只觉得他的额头在发烫。
才到腰间那么高的小娃娃,还要来担心他的皇姐,晴徽心疼说道:“怎么自己生病了还给皇姐送甜汤来,喝药了没有?”
像他那么大的时候,晴徽可是四处疯跑,甩得照看的嬷嬷根本找不到她。压根不会去照顾别人。
茂风讷讷:“没事的,皇姐。”
“这衣裳也是薄的,入秋了,尚衣局还没给你做厚一些的秋衣吗?”晴徽发觉是茂风被忽视了,马上叫来岫玉,“派人催催尚衣局的人给茂风多做两件衣裳。”
“顺便再派个医术好的太医去宇文府,看看太傅的伤势。”
近在咫尺的衣边,茂风不敢像以往一样随意拉着撒娇讨好,只能委屈巴巴站在一边,小声问:“皇姐,你变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茂风了。”
晴徽把他搂到怀里,摸摸头笑着说:“怎么会不喜欢那么可爱的茂风呢。”
茂风嘟起小嘴,又问:“那皇姐为什么每次都不带茂风一起去玩,都是偷偷去玩的。”
晴徽:“那是云暮硬生生拉本宫去的,下次他再来,一定也带上茂风。好不好?”
晴徽把自己困于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黑白世界,便厌于活在当前世界的阳光下,云暮总是带着她重温以前的快乐。用嫩草挑逗蟋蟀的愉悦,在太液池垂钓鲤鱼的闲适,扔一块石头上果树便有簌簌果子落下时的开心。
茂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