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万里送来的夫君
生辰宴结束,已经快到了子时。
卸去金光闪闪的钗环首饰,晴徽躺在床上准备就寝。今日又把小库房装得满满当当的,计划着明日要好好抓把金叶子犒劳犒劳凤阳阁的宫人。
洋洋得意间,察觉到不对劲。
脚步声很轻,晴徽还是听到了,悄悄撩起被子一角,四处摸索着小贼的身影。
几欲叫出长安的名字,又怕被逼急的小贼一刀了结。晴徽可不想明年的今日也是祭日,而且还是在她的生辰日。
长安,你在哪儿,本宫需要你。
这个时候只能自救,脑子里快速回想宇文括教过的招式,等那人靠近,晴徽就猛的出手。
反正不出手也是死,出手好歹能搏上一搏。
手里拉过被子往他头上扔,一脚向他腹部踢去,几拳还没被打出去,晴徽就被他轻松制服。宇文括就攥着她的脚,嘲笑道:“殿下的拳脚功夫都是跟臣学的,学艺不精啊,还差点火候,不够敏捷。”
晴徽知道来的人是宇文括后,心里放松了不少,又忽的紧张起来,“太傅,这都三更半夜了有什么要紧的功课,明日再说吧。”
说完话,也不容宇文括解释来意,就抢过被子假意捂头睡觉。千万别把本宫拉起来,看书还是打拳,本宫都不去。
宇文括哦了一声,然后坏笑着:“那殿下休息吧,臣就独自一人出宫办差事。”
晴徽立即醒来抓住宇文括的衣角,想听他说完话,“太傅的意思是会带本宫一起出去吗?”
花蕊国的夜市很是热闹,茶坊酒肆之间灯火通明,市列珠玑,奇特胡乐演奏于金碧辉煌的高屋建瓴。
光华璀璨照满城,毫不输于青天白日。
这些种种,都是则谦告诉晴徽的。以往她都不能待到入夜,从未亲眼目睹。
听说还有驯兽演出,晴徽只知道打猎而追捕野兽,竟然还有把野兽驯服会表演的。狮子除了逃跑,居然还会钻火圈搞杂耍,晴徽想想就兴奋不已。
上次在宫门口堵了晴徽,宇文括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把夜间的出宫令牌弄到手,陪她出去疯一疯。
绘制桃花的面具遮住了晴徽鼻梁以上的面容,却遮不住她的肆意的笑容。
晴徽一点也不争气,看见什么都和没见过世面一样,眼睛完全就亮了,比星星还闪亮。确实没见过,外面的东西和宫里的完全不一样,东西不在于贵重在于巧妙。
“宇文郎君,我想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晴徽在宫里不需要随身带钱,出宫自然也忘了钱的重要性。晴徽赖在摊位前不肯离开,“反正你还没有送过生辰礼给我,索性就买了,反正也花不了你多少钱啊。”
要是宇文括不答应,晴徽可能就要坐下来抱宇文括大腿,耍无赖了。
宇文括丢了个胀鼓鼓的钱袋给晴徽,“自己看着花。”
那么大一袋,不会都是金子吧。晴徽松开结绳一看,都是小铜板。
虽然不知道物价,但也知道这些铜板不能让她大手大脚的花钱。早知道就自己带钱出来了,至少能随心所欲的买东西。
晴徽笑吟吟的,阴阳怪气夸赞道:“宇文郎君真阔气啊!”
宇文括装作谦虚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解释道:“不敢当,这是宋珉送你的生辰礼,和我无关。说是感谢你给他的赏赐,投桃报李。”
就这么一点钱,晴徽还想给几个皇兄,云暮还有茂风,买点礼物呢。
沧溟国七皇子,江彦辰生来就放荡不羁,此次来花蕊国打探消息,也毫不收敛脾性。
才从茶馆走下来,江彦辰望着璀璨灯光,觉得心情大好,打算四处走走。毕竟马上就要回沧溟国,可能以后没有机会再踏足。
“怀烛,本王夜观天象,今夜必有大事发生。再掐指一算,是命犯桃花,不如带个花蕊国的女子回沧溟国,吓死父王。”彦辰说完,大步走进热闹长街里。
怀烛劝诫:“江公子,在花蕊国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江彦辰全然不害怕,回头笑他的瞻前顾后:“怕什么。”
又听到怀烛说:“听说今日是花蕊国皇太女的生辰,今夜放了两个时辰的烟花就是为了给皇太女庆贺。”
江彦辰:“这有什么。”
下一次,他十六岁的生辰,要办得比她还盛大。
怀烛:“花蕊国向来是以女子为尊,公子想要俘虏人家的心,怕是不容易的。属下认为,有依依姑娘这样的红粉知己在公子身边,就够了。”
“依依是很好,温柔又体贴,性情也和她的名字一样小鸟依人。”提起依依,江彦辰还挺想她的,“再过两年,就求父王让她做我的侧妃,依依就不用每日端茶倒水,担惊受怕了。”
立足于一个胡商的小摊前,江彦辰觉得这里的戒指做工精细,拿起几个顺眼的在手里把玩。
挑挑选选时,晴徽和江彦辰的手背霎时间碰到了一起。
晴徽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家伙的发色和宇文括是一样的。
桐花戒指的刻纹很精细,晴徽就非要这个戒指,拿回去送给茂风。
江彦辰也是如此想法,志在必得,买回去送给依依。
俩人对桐花戒指虎视眈眈,谁也不肯放手,怀烛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来,劝江彦辰放弃道:“江公子,要不算了,还有大事没完成,不要惊动了这里的人。”
江彦辰还不松手,也不理怀烛,转而对老板说:“这个戒指,本公子出三倍的价格,老板打包吧。”
晴徽气势上不能输,“老板,这个戒指,我出十倍的价格。”
江彦辰单手解开钱袋,丢在摊面上,“我出十两金子。”
晴徽咬着牙,干瞪着江彦辰,半天嘴里说不出一个字。你小子,好样的。要不是本宫今日考虑不周,拿一百两金子砸你头上。
怎么办,晴徽总不能扔出一袋的铜板,向他示威吧。会被笑掉大牙的,面具都遮不住她此时愤恨的神情。
长安也不在,不然让长安揍他一顿。
“宇文括……”晴徽悄悄揪起宇文括的衣角,撒娇似的无声哀求。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宇文括,绕过晴徽,走到江彦辰面前。两个孩子争强好胜的,还要他来施压。
“你是琅族白氏的人?”江彦辰挑眉问道。他们发色都是墨蓝色的,这是沧溟国琅族白氏的独有特征。
“我父亲是琅族白氏的人,”宇文括抽出怀烛剑鞘里的剑,脸色严峻,用剑指着彦辰问:“那你是什么人?”
拔剑之快,在场的人都没看清,反应过来时,剑已经指着江彦辰。
“我母亲是琅族白氏的人。”彦辰毫无畏惧,又说道:“这位叔叔,居然会这样对待一个毫无招架之力的少年。”
“算了,宇文括,我不要了。你别冲动。”晴徽可不想有人在她十三岁生辰当天死去,想要拉下利剑,却拗不过宇文括,剑尖一直指着江彦辰。
宇文括质问道:“你们沧溟国的人来花蕊国有何目的。”
江彦辰笑笑:“什么叫我们沧溟国的人,那你也算琅族白氏的人,那你岂不也是沧溟国的人,还好意思这样问。”
只是想吓吓他们,若要杀他们,在看见他发色的瞬间就会拿下他们。宇文括把剑扔回剑鞘,丢了一颗烟雾弹,留下一锭银子。
在烟雾散开之前,宇文括已经牵着晴徽跑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枚桐花戒指。
逃走时,晴徽顾不得看路,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宇文括,太英雄了。这个英雄,让晴徽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手心里渐渐生出的暖意,萦绕至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