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明镜缺
在会景堂睡得很是安逸,华谙除了晴徽也不会留谁过夜,把自己的主殿腾出来给晴徽,自己睡偏殿。
华谙的心腹寒声领着出宫令牌准备带晴徽出宫,靠近宫门时,老远就能看见宇文括在那儿转悠。
完了,又出不去了。
总有一天,要弄死这个太傅,不然不得安生。
寒声恭敬行礼,“太女殿下别担心,二殿下说他自有办法调走宇文大人。”
云暮和华谙在钟粹宫一唱一和,君后就派人把宇文括召过去问话。宫傧一来寻宇文括,宇文括果然就走了。
牡丹城不比皇宫华贵,却也是繁华绝伦。
晴徽兴冲冲跑向玉京桥,则谦果然还在那里,他打了一把油纸伞在观赏沿河边的迷离景象。佳人果然要好景来相配。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则谦!”晴徽急忙跑过去,寒声远远跟着。
则谦也没有回头看看她,昨天没能见面心里松快不少,反而她来了又心紧起来。
晴徽着急忙慌地道歉:“则谦,对不起。昨天我确实出不了宫,对不起啊,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听晴徽的声音,她声音有些沙哑,脸色也不是很好。则谦想问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还出来,却又不能开口。
则谦酝酿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晴徽,我们分开吧。”
眼前这个人突然变得恐怖起来,晴徽觉得自己听错了。
晴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啊?”
“都是气话,对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要准时来赴约。”晴徽哭得抽抽搭搭,环在则谦怀里,紧紧抱着不松手。
她明白则谦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不会因为失了他的约而生气,可也不会无端无理取闹。该怎么哄好他,晴徽不知所措。
则谦的怀抱很温暖。
“晴徽,我不想要露水情缘,你放我走吧。”则谦用手绢给她擦擦眼泪,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又开始摇摆不定。
“可我早说过会娶你的。”晴徽止住哭声,还在他怀里不肯让开,“还是原配正室,再过几个月就是我的生辰,我会向母皇请求定你为我的太女君。她一定会答应的。”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则谦缓缓开口。
晴徽:“则谦,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所有人都不能和你相比。你是高门贵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想用太女君的位子补偿你。即使你不稀罕,我也想让你知道,我会把最好的给你。”
则谦:“晴徽,你对我是很好,但不止对我一个人好。”
而后则谦黯然把油纸伞塞到晴徽手里,这是他玉白的手最后一次触碰她。
“好好照顾自己。”
睫毛湿漉漉的,眼里含着水,看着则谦真的要走了,晴徽扑过去从后面扣住他的腰,“则谦,别离开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路过的人不明所以的看看。
则谦还是走了。
走得那样决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晴徽抑制不住眼泪,再次痛哭出来。
这油纸伞还是有用的,晴徽蹲在桥边哭时,伞一支着还能遮着自己。
寒声在远处看着,心里犯难,要是把这样痛苦不堪的太女带回去,二殿下还不得扒了自己一层皮。
于是花了自己的月钱买了糖葫芦来哄晴徽。
晴徽一个劲儿的哭,什么也不管用。
为什么啊,一生一世一双人很重要吗。从前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一起游湖,一起赛马,一起踏春,一起猜谜,一起拜月神……
怎么能说忘就忘。
明明该给他的一分都不会少,甚至给更多。
晴徽回想自己对凭风都没有那么好过……
要如何哀求呢,晴徽才发现自己在他心里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哭出来以后淹没在骨子里的难过却没少半分,而是越来越难以呼吸。
寒声恨不得把那个方则谦抓过来把太女哄好,方则谦走开转个身就躲到一旁瞧着太女,从未离开。明明放心不下,又不过来再商量商量。
干耗到傍晚,晴徽还没有哭够。
寒声旁听了一整天的哭声。
玉京桥边人来人往,谁也不知道太女会在这儿哭了一整天。
实在害怕宫门下钥,寒声才上前再哄哄晴徽,把她带回宫。
要是宫门下钥了,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晴徽回到宫里,没有回凤阳阁,还是去了会景堂睡觉。华谙在偏殿弹琴,晴徽在主殿睡觉时听着很是入眠,琴声婉转动听。
在会景堂吃好睡好,样样好。
第二天晴徽的病就重了许多,卧床休息。后面一连哭了好几天,夜夜哭,天天哭,睡醒就哭,哭累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