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回来了

    “他出现后，我的心突然被填满了。”

    寒暮烟又想起寒溶溶说的这句话，还有她说话时目光中显而易见的柔和。

    他想起了尘莘。

    寒暮烟伸出右手，覆上心脏的位置，隔着衣料传来的心跳声第一次让他意识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妖，不是杀戮的利器。

    是啊，他本不该是冷血动物的。

    尘莘出现后，把他带入一个有情感和温度的世界，他告诉他，不是任何事情都必须血肉相见，他让他看到了世上美好的一面。

    所以寒暮烟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先前他知道自己这双手多么肮脏，打算稳定狼族后便自断生路，但现在…他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

    人一旦尝到甜头，便会上瘾。

    寒暮烟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他尝到了逗弄尘莘的甜头，还想和他做更多的事情。但也只是想想，仅此而已。

    因为尘莘好像讨厌他了…寒暮烟垂眸，脑海中满是尘莘让自己离开的模样，他是如此伤心难过。如此聪明的他顿悟过来，他对尘莘的情愫，就是爱慕之情。

    他想起来尘莘之前向他解释这种感情时，那双眼睛中分明有他的影子。

    也只有他的影子。

    他不知道这种感情从何时发酵，只知道很久以前就有了，只怪他知道得太晚，领悟得太迟。

    不行。寒暮烟起身迅速向屋外走去。他想，他一定要回去，跟尘莘解释清楚，冒着被拒绝的风险，他也要解释清楚！

    ————

    路上，阴阴的天空开始下起绵绵小雨。寒暮烟加快了步伐，他知道以现在的形势来看，一场大雨又将不可避免。

    “轰隆隆——”雷声响起，四周刮起了大风，大雨将至。

    皇宫各处门窗都紧锁，尘莘抱着吱吱跑向寝殿，关上门，他全身都湿透了。

    吱吱从尘莘衣衫中露出头，确认回来了才飞出来，尘莘把它保护得很好，一根羽毛也没有沾水。

    但尘莘就不一样了，他刚要去关窗户，一道雷响，紫色的雷电生生打下，惊得尘莘收回了手，捂住了耳朵。

    他缩在床边，把头埋在膝盖中，不去看外面黑压压的乌云，不去听雷电声。

    他想，他太没用了，既保护不了家人，也保护不了自己，只是雷电就足够吓个半死…越想他越难过，眼泪不争气地蓄满眼眶。

    不许哭，尘莘。他咬咬牙告诉自己，要坚强一点，不要这么没用，只是打雷而已，只是打雷而已。

    但他又不得不告诉自己，那些曾经为自己捂过耳朵的人，都不存在了。

    “你是孤身一人啊，尘莘。”

    那个声音又在心底响起，搅得尘莘心烦意乱，他大喊道“不是！”

    “可是就连寒暮烟也被你赶走了，不是吗？你当时的话那么重，好过分呀。”

    “不，我…”尘莘的语气颤抖着，他想说他不是这样想的，却感到一阵难受。

    身体…身体的力气正在被抽离，他感到捂着耳朵的手臂麻麻的，下一秒就要撑不住了。

    “接受现实吧，现实就是…”

    那个声音戛然而止。突然，一股温暖通过手掌传来，他听不到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了。

    尘莘惊讶地抬头看，那张让人朝思暮想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是做梦了么？这是尘莘的第一想法。

    尘莘眨眨眼，一脸不可置信。此时寒暮烟单膝跪在他面前，帮他捂着耳朵，他的表情不似从前那般，反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寒暮烟看起来有些为难，这是尘莘没见过的表情。然后他挤出一个表情，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但我还是忍不住自作主张回来找你。”

    “看到你害怕的模样，我也莫名地害怕起来。”

    寒暮烟把他揽入怀中，一只手覆在他头上。尘莘被一整个抱在怀中，他贴在寒暮烟的胸膛，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看不到黑压压的乌云。

    他只感受到，来自寒暮烟的温热气息，以及他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尘莘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然后，他听见寒暮烟了寒暮烟的声音，那声音极其温柔，温柔到他情不自禁流下眼泪。

    以至于尘莘迟了两秒才意识到寒暮烟说的内容。他说：“尘莘，我喜欢你。”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