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兔子
尘莘被安排在走廊最尽头的房间里。
戴半扇面具的男人领他过来。
“在下鸦羽,有需要您只需唤在下的名字,在下便会出现。”
尘莘点点头,这个鸦羽看上去还算彬彬有礼。
他四下望去,却不见满月的身影。
“满月呢?”尘莘抬头问他。
“王上吩咐把她暂时囚禁在另一个地方,以免你们毁约。”
“不过您放心,她只是不能出去,其他一切照旧,这点在下能做担保。”
“等您与王上的合作完成,你们自然能够相见。”
“还有这个。”鸦羽伸手,一碗盛着棕色液体的汤药出现在他手中。
“王上吩咐在下,务必看着您喝下去。”
“呃……”尘莘有些无语。
“您放心,这只是普通的感冒药。”
尘莘:“……”
他接过药,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
苦得他差点哭出来!
“那在下便不打扰三殿下了休息。”
说罢,鸦羽满意地拿着一滴不剩的空碗,化作一根黑色的羽毛飘走了。
尘莘握紧了拳头,这个大尾巴狼,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但他清楚,只有搞清楚琉璃盏碎片的秘密,才能尽快救出满月。
好在寒暮烟准备的房间还算敞亮,尘莘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舒缓。
不知是不是那药中含有安神的成分,现在的他只觉得有些困。
先不管了…先睡一会儿…
尘莘爬上了床,床很大,并没有特别软乎,躺起来不是很舒服。
但他实在太困了,以至于忽略了这点,拉起被子便睡着了。
……
寒暮烟最近很忙,老狼王去世的猝不及防,导致许多事情他还没来得及接手。
守丧的那几天算是最清闲的了,结果这份宁静还被尘莘给打破了。
一根羽毛飘进来,化成人形。
鸦羽行了个礼,向寒暮烟汇报道,
“王上,在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
“嗯,辛苦了。”
寒暮烟头也不抬地继续看各种卷宗。
“在下还有一事。”
“讲。”
“昨日,大将军回来了,小公主也传书要来这里。”
寒暮烟的目光停住,头疼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呵,他们既要回来,也好。”
他大手一挥,酒杯瞬时满上。
他轻抿一口,放下酒杯吩咐道,
“你只管布置酒席,我自有打算。”
鸦羽知道,这次酒席但凡出了任何差池,都有可能爆发一场战争……
他极为慎重又严肃地说,
“在下遵命。”
……
寒暮烟合上卷宗,看向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月光还微微亮。
已经到了深夜啊……
他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反应过来:
他不应该住这里了。
他不用再待在最冷最偏僻的房间,不用躺最不舒服的床。
这应该是好事,但寒暮烟却有一丝留恋。
因为这个房间,有母亲留下的痕迹。
最终,寒暮烟还是打开门轻轻走进去,从窗户透过的月光,照在床上。
寒暮烟的目光落在床上一团白色上面,小小的一团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走到床前,就这么看着尘莘好一会儿。
尘莘睡得安稳,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进了房间。
寒暮烟看着,竟生出一丝羡慕。
他总是睡得不安稳,一点声音就能吵醒,除了小时候母亲在他床边唱小曲儿时,他才睡得安稳……
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
寒暮烟轻悄悄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关好房门,他回到属于狼王的归宿。
他躺上床,闭上眼睛,默默感叹,
“原来父王的床,也是冷的。”
第二天一早,尘莘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鸦羽恭恭敬敬地走进来。
“三殿下,王上让您去用朝食。”
“现在是几时?”尘莘揉着眼问道。
“卯时。”
尘莘听罢,正想说“这个时间也太早了吧”,就听到鸦羽补充道,
“王上在等着您,请您务必快些收拾。您的衣服还没晾干,他为您准备了衣服。”
鸦羽把黑色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尘莘床前的桌子上。
尘莘:“…哦。”
这下好了,没有理由赖床了。
鸦羽走后,尘莘换上寒暮烟准备的衣服。材质还好,摸起来滑滑的,就是…
尘莘皱起了眉。
什么都好,就是衣服有些大,穿上去有些松松垮垮的。
好在留给他的还有一条丝织腰带,否则他都不敢穿出去。
尘莘梳了梳头发,简单一绾,便出了房间。
等他到堂前时,便看到寒暮烟在椅子上坐着假寐。
尘莘在心中感叹,这么俊朗的人,看着分明一身正气,怎么外表与内心严重不符呢!
心中正嘀咕着,寒暮烟突然睁开了眼,深邃的目光如深海,深不见底。
“吃饭。”
寒暮烟示意他过来,尘莘看到桌上的食盒心领神会,坐到了对面。
自下了凡,他便几乎没怎么吃饭,想着终于能吃上一顿饭,打开食盒盖却瞬间呆住了。
——为什么,都是肉啊?!
猪肉,鹿肉,羊肉……呃,还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尘莘指了指那团烤焦的东西问寒暮烟。
“老鼠肉。”
寒暮烟已经吃上了,还就了一杯酒。
他抬头看尘莘,好奇他为什么不吃。
“不是…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兔子。”
寒暮烟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我让鸦羽去拔草。”
尘莘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不吃你家门口的草……”
寒暮烟突然想起来,兔子不吃窝边草,原来说的是真的。
“我要吃苜蓿草,最新鲜的那种。”
“这里没有。”
“我要吃蔬菜干儿。”
“没有。”
“水果!水果总有吧?”
“……”
寒暮烟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命鸦羽端来水果。
不一会儿,鸦羽拿来了另一个食盒,放在尘莘面前。
尘莘又一次满怀期待地揭开盖子。
一根香蕉?!
尘莘沉默了。
寒暮烟也跟着沉默了。
鸦羽轻咳两声,解释道,“王上,您并不经常吃水果,所以这是先王上次采买后剩下的……”
“水果那么好吃,你怎么还挑食啊?”尘莘不满地撅了撅嘴。
“再吵,把你吃了。”
“先说好,我还感冒着呢!你要真吃我,我也要拉你同归于尽!”
尘莘咬牙切齿,这大尾巴狼,现在还想着吃他呢!
“切。”寒暮烟不屑地扭过头。
鸦羽倒是有些意外,自他跟着寒暮烟起,他从来未从这个人身上看到过其他表情,总是那般沉着、稳重。
其实他都懂,出生在这个家族就意味着,从一出生便要加入王位的争夺战中。
训练、战斗、不断地厮杀……最后能活下来的,就是他们的王。
“要不这样,你让鸦羽跟着我去街坊买胡萝卜,这样你也能放心我不会跑。”
突然被点名的鸦羽思绪瞬间回来。
他看到尘莘叉着腰,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寒暮烟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命令鸦羽说,“你跟着他,别让这小兔子跑了。”
尘莘立马跑向鸦羽,兴高采烈地说,
“那我们收拾收拾就走吧!鸦鸦!”
鸦鸦?
寒暮烟的表情瞬间冷了一个度。
鸦鸦?什么时候和鸦羽这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