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更衣
李伯领着阮卫荣来了正厅,云明屿早已在里面等候。
“将军,人到了。”
“嗯,你先下去吧。”
李伯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云明屿抬头看向阮卫荣,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抬了抬手,“阮公子请坐。”
阮卫荣坐到了云明屿右手边的位置。
念然很快来上了茶。
云明屿饮了一口茶,才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阮公子倒是稀客。”
阮卫荣也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今日登府确有要事。”
“不知是何要事?”云明屿明知故问。
“是这样,你们府上新招的女使,名叫司宁的,是我前几日看中,想纳做妾室的,不知怎的竟入了你们府上做女使,还请云将军给我个面子,把人交给我。”
说着他又给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便端着手中的盒子来到云明屿面前。
“这是上好的和田玉,还请云将军笑纳。”
盒子打开,云明屿看了一眼,的确是块好玉,不过他并没有接。
“阮公子倒是大方,为了个小丫鬟竟舍得如此好的玉。”
“这不是怕旁的东西云将军看不上嘛。”
云明屿也没打算跟他拐弯抹角,“玉是块好玉,可我也不缺这一块玉,阮公子,我便直说了吧,她这个人我护下了。”
阮卫荣脸色微变,“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云明屿神色如常看向阮卫荣,“字面上的意思。”
阮卫荣此刻脸色已难看到极点,“云将军,我们节度使府和你向来互不相犯,你确定要为了个小丫鬟开罪于我?”
“阮公子也说了,我们两家互不相犯,你确定要为了个小丫鬟与我起争端?只怕被节度使大人知道了你行事如常不知轻重怕是阮公子不好交代吧?”
的确,要是被父亲知道他为了个女人和这云明屿起了争端,那必会训斥责罚他,这也是为何阮卫荣会拿如此好的玉来将军府的原因,本想着这云明屿收了玉便会放人,没想到他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阮卫荣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护着那丫鬟,也看上了她?可从未听说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这沧州城内爱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也没见他何时被美色所迷过。
“云将军,你要护下我看上的女人,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这入了将军府,自然就是我的人,若人人都如阮公子一般,随意到我将军府要人,那我这将军府不成菜市场了?”
阮卫荣也不知他这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可不管他这话真假,他云明屿既然不想放人,那这人他今日铁定是带不走了。
阮卫荣起了身,“好,云明屿,你可别后悔,”放完这句狠话后他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
云明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卫荣以为他改变了主意,心中暗喜,回过了身,面上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云将军还有事?”
云明屿也起了身,朝阮卫荣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冲着阮卫荣笑了笑,“阮公子,人一个姑娘家做生意也不容易,还望阮公子能高抬贵手放过宁记。”
云明屿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可阮卫荣半点没感觉他的客气,反而笑里藏刀,威胁意味十足。
阮卫荣的确打算出去就叫人把宁记给砸了,以后这个司宁也别想再在沧州城内做生意,这个臭丫头竟然敢戏弄他,早知道当日就该把她强绑了去,真是给脸不要脸。
如今人没得到,气也出不了,阮卫荣只得冷哼一声,甩袖匆匆出了门。
李伯远远便看见气冲冲走了的阮卫荣,忙进了厅里,“将军,这阮公子今日来是所谓何事?怎的如此气冲冲就走了?将军,您虽看不惯这阮公子,可也没必要在明面上与他生龃龉啊。”
坐在正位上的云明屿倒是淡定得很,“无妨,我还怕他?败家子一个,他最好祈祷阮大人能护他一辈子,不然,这沧州城内想要他命的人只怕比蚂蚁还多。”
李伯知道将军做事自有他的考量,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故换了别的说,“将军,这新来的女使伺候得可还尽心?”
云明屿随意回想了下,不会解盔甲,早晨起来也没帮他备水更衣,实在是和尽心二字不搭边。
虽是这样想的,可出口的话却变了,“嗯,还算尽心。”
李伯欣慰的点了点头,“尽心便好,将军若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只管与我说,我来教导她,我若不会的也有嬷嬷可以教导。”
云明屿实在没听出他话里的其他意思,只点了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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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织宁一直想着要早起帮云明屿备水更衣,导致一个晚上都迷迷糊糊的没睡好,生怕自己又起晚了。
猛然惊醒,糟了,不会又睡过头了吧,看了眼窗外,还好天还未亮,也不知现在是几时了。
徐织宁强忍着困意起床洗漱更衣,这差事简直比九九六还折磨人。
想想暖冬和意秋遇到她这样的主子还真是幸运,每次都能睡到天大亮。
徐织宁住的房间离云明屿的卧房不算远,徐织宁到时,卧房门还关着,云明屿应当是还未起,徐织宁便侯在门口。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云明屿起,徐织宁看了眼天色,现在不会是还半夜吧?
没表没手机真是不方便,连时间都不知道,也不能调个闹钟什么的。
徐织宁实在是困得厉害,坐在门口,靠着门就这么睡了过去。
门被从里面拉开,靠在门口睡着的徐织宁整个人往前倒去,睡意全无,徐织宁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锦靴,她顺着鞋子抬头望去,只见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的云明屿也低头看向她,徐织宁才发现此刻自己正趴在云明屿脚下。
她赶紧起了身,朝云明屿施了一礼,“将军,您醒了。”
云明屿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徐织宁忙道:“奴婢这就去帮您备水,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不一会儿徐织宁便端着水回来了,他把水放在架子上,云明屿洗完脸后站在旁边的徐织宁赶紧递过了帕子,云明屿接过,随意的擦了把脸,又把帕子递还给了徐织宁,徐织宁把帕子挂好,又来帮云明屿更衣。
她把架子上的黑色锦衣取过,帮云明屿穿上,整理好衣裳后,又取过腰带。
徐织宁站在云明屿面前,伸手环过他的腰身,把腰带从后面穿到前面,徐织宁站得离云明屿极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体型的差异让他整个人似环着徐织宁般,这般暧昧的距离,徐织宁的脸瞬间红了,那腰带的扣子怎么也扣不上。
云明屿低头去看徐织宁,只见她面颊微红,手指慌乱,他这个位置,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和因为低着头而露出的一截白皙玉颈。
看她半天也扣不上,云明屿也没出声,就这么看着她。
弄了半天也没扣上,徐织宁委屈巴巴的抬起了头,“将军我不会”
云明屿被她的样子逗笑,“解盔甲你不会,穿便衣你也不会?”
那她就是没伺候过人嘛,哪会这些,徐织宁自知理亏,心虚的低下了头,“我回头会叫念然和冰霜教我的。”
云明屿从她手中接过了腰带,“看清楚了,我只教一次,下次你再记不住”
“我一定记住!”徐织宁抢着回道。
云明屿的手也生得极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腰带在他手中听话了许多,没一会就扣上了。
“记住了吗?”
徐织宁点头,“嗯,记住了。”
云明屿又抬起了手,“解了,重新系。”
“啊?”这怎么当场就抽查啊,徐织宁还想着怎么也得下次呢。
徐织宁伸手,把那腰带解了下来,又按他刚刚的步骤,小心翼翼地把腰带扣上,好在是成功,徐织宁松了口气。
“还算不是太笨。”
徐织宁心中腹诽:谁笨啊,你才笨,若叫你帮女子更衣,说不定你还不如我呢。
不过也只是想想,徐织宁还是笑着回:“谢将军夸奖。”
云明屿也自嘲的勾了勾唇,真是见鬼了,自己竟然有耐心教一个小丫鬟怎么更衣。
因为没睡够的原因,徐织宁忍不住打了个小哈欠,被眼尖的云明屿看到了。
“你今日几时起的?”他问。
徐织宁也记不清她起来时到底是什么时辰,故摇了摇头,实话回道:“奴婢也不知。”
“你若实在起不来就跟念然换换吧,让她来伺候我起床洗漱,你换到晚上来伺候我就寝。”
“可,这样做不太好吧,我怕念然心里会不高兴。”
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怪茶的,可这真是徐织宁的真心话,这天还未亮便要起,换谁也更愿意伺候就寝啊,若是今日是念然换了她的,徐织宁也肯定不高兴。
而且她才刚进府,不想得罪人。
“你倒挺会替人着想。”
徐织宁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不过很快徐织宁就知道他说的是反话,因为他又接着说道:“既如此,那便早晚都由你伺候,省得再麻烦她们。”
一大早的,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虽万般不愿,徐织宁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句:“是。”
“我每日卯时起床,你不必来太早,卯时到了便行。”
“是。”
“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徐织宁施了一礼,端着洗漱的水,出了卧房的门。
徐织宁一肚子气,走到无人的院中,用脚一脚想把路边的石子踢飞,结果踢空了差点没摔倒,徐织宁稳了稳身子,又四周看了看,还好没人看见,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回到屋中,徐织宁倒头就睡,困得不行。
一觉醒来已到了早膳时辰,徐织宁赶紧去了膳厅,还要伺候那位主子用膳呢。
到时,念然和冰霜已经在里面了,正在把丫鬟端上来的菜摆放整齐,云明屿不在,也不知去了哪。
“将军呢?”徐织宁问。
“应该不是在练武场就是在书房,我去叫。”说话的是念然。
没多会儿云明屿就来了膳厅,这云明屿吃饭倒没那么多讲究,也不用丫鬟在身旁一道一道布菜,吃起来也是大快朵颐。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饿着肚子站在一旁看别人大口吃东西吧,徐织宁此刻正在经历。
云明屿吃得很快,大概是从军养成的习惯吧,的确,在军队吃饭哪容得你斯文缓慢,说不定饭没吃几口敌军就打来了。
用完膳后冰霜拿来漱口水给云明屿漱口,开始有丫鬟上来收拾桌碗。
徐织宁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吃饭去了。
“你过来,”云明屿指着徐织宁道。
徐织宁走了过去。
云明屿抬脚走了出去,徐织宁只得跟上。
他腿长步子块,徐织宁小跑着才勉强跟上,“将军,我们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还没吃饭呢,徐织宁心里苦啊,这一天她绝对是来渡劫的。
云明屿领着徐织宁到了后院,这后院不比前院,人少了许多,倒是清净。